四月八日。
日韓聯合登山隊終於建立了他們的第一個登山大本營,設立地點海拔高達5100米。
這時候所有的成員才感受到了環境的殘酷。
氣溫一下子降到零下三十度,更可怕的是高原反應猛烈地襲擊了這群大學生,雖然已經在南端適應了十多天,但是他們還是集體不能行動。唯一還能行動只有那十幾個夏爾巴人嚮導,如果沒有這些尼泊爾人,這些登山者連十公斤的行李都拿不動。
天堂與地獄相隔如此之近,回憶起南端的旖旎景色,每個人都恍恍惚惚覺得似乎是發生在前世的事。
他們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來適應喜瑪拉雅山區的環境。到了四月十一日,他們終於把營地推進到海拔6480米高的地方。
籐吉妙子和李賢貞全身穿得厚厚實實,只是兩個人的部分軀體還是被凍成了紫紅色,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堅持。
這個登山隊的第一個目標是海拔7790米的C5營地,到達那裡以後,若是想繼續攀登,就必須無氧呆上一晚上,挺住以後,然後第二天背上氧氣瓶繼續向上。
短短一千多米的高度,卻花了他們十幾天才到達,在海拔7300處,他們遭遇了九級大風,兩個日本隊員同時喪生。
等到達C5營地以後,籐吉妙子和李賢貞已經完全崩潰。雖然她們刻苦訓練了半年時間,雖然她們內心還是想繼續向上,但是她們的身體情況只能她們奮鬥到這裡。別的隊員堅持著不戴氧氣瓶,兩個女孩子卻不得不靠這個瓶子來呼吸。
在隊員們的一直決定下,他們決定放棄這兩個女孩子,留下兩個夏爾巴人照顧她們,其餘人休整過後繼續攀登。
休整了三天以後,大部隊繼續出發,C5營地只剩下他們四個人。
籐吉妙子嘴唇發青,眼光渙散地問李賢貞:「這樣是不公平的,他們就這樣把我們丟下來了。」
李賢貞困難萬分地說:「這樣也好,跟著他們會給他們帶來很多麻煩的。」
「可是我們距離頂峰只有一千多米了呀!」籐吉妙子不甘心地說。
一個夏爾巴導遊插了一句:「小姐,在這個高度上,一天能行進100米就很了不起了。」
李賢貞問他:「我們要在C5營地呆多久?」
「看他們的情況吧,十天應該夠了,氣候不好的話,呆上一個月也很正常。」夏爾巴人回答。
兩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又過了五天,她們兩個終於可以不用氧氣瓶呼吸了,精力也恢復了些。
不得不說,她們性格裡確實有堅強的一面,雖然田安然和他的兄弟們骨子裡普遍歧視外國人,當然包括外國女人,但若是仔細尋找,還是能在她們身上找到部分優秀的品質。尤其是在對比國內的部分女性以後,這個意外發現更加讓人感到沮喪。
她們稍微恢復行動能力,就走出帳篷,在雪山附近走動了一下。兩個夏爾巴人極力攔阻她們,還威脅說自己的十個腳趾被凍掉了三個。
不過還是沒有嚇到她們,兩個夏爾巴人看到氣候還不錯,也就不阻攔,准許他們在海拔7700米到7790米這一段距離內活動。
兩個女孩子互相攙扶著,慢慢在雪地上移動。
「好可愛啊,你看!」籐吉妙子指著十幾米外的一處山壁。
和四野白雪茫茫不同,那個地方出現了一些天然的冰雕,玲瓏浮凸,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射著絢麗的光芒。
她們興奮之極,想快又快不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冰雕面前。
「真是奇跡,這樣的鬼斧神工,就算是藝術大師的雕塑作品,也沒有這樣的令人感動呀!」籐吉妙子用手撫摩著那些各種形狀的冰雕,讚不絕口地說。
兩個女孩子陶醉了,冰雕在她們反射著粉紅、淡紫、嫩綠的流光。
她們欣賞了好一陣,才發現有點不對。
「妙子,這些冰雕後面似乎是空的……」李賢貞取下防風眼鏡,揉了揉自己眼睛。
籐吉妙子也發現了這一點:「好像是個山洞……你想進去看看嗎?」
「那樣的話,就會破壞這些天然的藝術品了。」李賢貞惋惜地說。
「美只存在於瞬間,不可能永恆。我們已經親眼看過它,現在把它摧毀才是最完美的方式。」籐吉妙子的話一下就顯示出她是日本人。
「那好吧,我也想看看山洞裡是什麼,也許有更美的景色呢。」
她們取下背上的金屬鎬頭奮力挖著冰塊。
儘管冰層只有一米多厚,但是她們還是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打出一條通路。
她們按捺住激動的心,等呼吸平穩了,才先後走進了山洞。
山洞內的空氣並不顯得如何窒悶,她們站立了片刻就打開了螢光棒。
「啊!」
兩個女孩子同時發出驚呼!
手裡的螢光棒同時掉到地上,她們發了半天呆,才慌忙把螢光棒撿了起來。
「我的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賢貞感覺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她緊緊靠著籐吉妙子才不至於軟倒在地上。
籐吉妙子情況比她更糟糕,兩隻眼睛都已經發直:「我不知道,也許…….也許我們應該走上前看一看。」
山洞的面積並不大,大概也就方圓十米的樣子。
在山洞的中央,堆積著幾十塊半米大小的冰塊,讓她們花容失色的是:冰塊上竟然有個人!
她們發了好一陣呆,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
冰塊上的人毫無疑問是個男人,因為他身上完全裸體,很明顯就能看出這一點。
他用盤坐的姿勢坐著,兩手交握放在小腹上,長長的頭髮直接覆蓋在他身體上。
籐吉妙子鼓足勇氣開口:「老先生,冒昧拜訪,打攪了…….」
這個男人頭髮灰白夾雜,估計歲數已經很大,所以她才這麼稱呼。
沒有任何回應。
李賢貞打著冷戰說:「您冷嗎?我們……我們有很多衣服,可以給您一些。」
還是沒有任何回答。
兩個女孩子呆立半晌。
李賢貞突然問籐吉妙子:「為什麼我們不認為他是死人?要知道,這裡是海拔超過7000米的喜瑪拉雅山,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一點衣服都沒有穿,難道還會是活的嗎?這個山洞不可能真的是他的家吧?」
其實這些道理常人都知道,但是她們沒有想過,為什麼見到這個人她們會如此反常地向他問候,根本不像一般人那樣斷定他是死人。
籐吉妙子立刻贊同:「是啊,也許他是登山的遇難者,隊友把他埋葬在這裡。也許幾百年前他就死去了。既然他是死人,賢貞,你應該上去檢查他一下。」
「你!」
「賢貞……」
「唉,好吧,我過去看一下。」李賢貞膽戰心驚地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