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魚死網破
「今夜可能會有風暴。」
此時是晚上是十一點,他們兩個人七點上船,遊艇以二十多節的速度離開香港,此時從船上已經看不到香港的一絲燈光。田安然想起下午喝茶時的情況,就漫不經心地跟蘇定北說。
蘇定北低頭拿筆在一個本上隨意畫著,頭也不抬地回了一聲:「我知道。」
田安然依然和她面對面坐著,相隔有三四米的距離,中間張桌子,上面放了些水果。
他有些疑惑,就問道:「我以為我們會坐飛機離開香港,船的速度太慢了。」
蘇定北抬起頭,把垂落的幾絲秀髮掠向腦後:「二哥在一個海島上辦事。沒有機場,所以我們必須坐船。」
她忙了一天,但是沒有一絲疲憊的感覺,精神看起來還是很健旺。
田安然看了看她的樣子,忍不住說:「你有一點象朱立葉庇諾什,當然,你要年輕許多。我的意思是,你比她還要好看些。」
蘇定北不知道他怎麼說出這句話,驚訝地看著他:「謝謝。」隨即又說:「這不像是你的方式。」
窗外是蒼茫無際的大海,天空距離他們前所未有的近,更有黑壓壓的陰雲密佈,人處在這樣的環境中,頓時心生孤苦無依的感覺。兩個人之間暫時少了許多敵意。
田安然也感覺有些失態,正想出言告辭,蘇定北卻低著頭繼續畫著問道:「林黛玉、潘金蓮、蘇小妹,你比較喜歡誰?」
田安然一窒:「這個……我喜歡《第五元素》中的麗露。」
蘇定北隨意問:「蘇安西和她是一種類型嗎?完全是兩個極端。」話一出口,她立刻說了聲對不起。
田安然再說不出話來,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蘇定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想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她們一樣脆弱,一樣的需要人保護。這是她們唯一相像的地方。」
凌晨三點。
黑夜越來越黑,濃得像墨水化都化不開,海上的夜,遠比陸地上來得純粹。
一道金蛇劃破天際,打破了這暗夜的靜寂。
沉悶的雷聲跟著響起,震得人的心臟也顫動。
風暴,終於來了。
淒厲的海風,如同海妖長嘯,即使身處船艙,田安然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威力。船身開始顛簸,豆大的雨滴暴烈地敲打在窗戶上,狂猛洶湧地海浪開始衝擊船身。
他們乘坐的船噸位上千,船上的人員又都是航行老手,這風暴雖大,在他們看來也不算什麼。只是這一段水域暗礁眾多,船長立刻下令放緩速度,隨著風浪,不斷調整著船體。
田安然本來就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看著窗外。突然遠處火光一閃,一團火焰高速向著他們的船奔來,在它的輝映下,田安然分明看見洋面下有一道暗流同時奔襲過來,水面劃過的軌跡淒厲詭異。
「魚雷!」
田安然腦海中剛閃過這兩個字,雙手已經死命抓住欄杆。就在同一時刻,船體劇烈的一晃,震耳欲聾的聲音竄上雲霄,兩記攻擊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他們,他們的船立刻爆發出妖艷的火焰,在幾海里之內都能看到這個炙熱的大火球。
田安然立刻奔出船艙,直衝向駕駛艙。
蘇定北已經站在船長身後。她只穿著睡衣,頭髮凌亂,全身都已經被打濕。
大副氣急敗壞地在匯報:「我們只有些輕武器,除非近戰,否則毫無用武之地!」
二副衝進船艙:「報告,船員傷亡二十七人,失蹤九人。船體龍骨已經在斷裂邊緣,所有阻止這一趨勢的方法都告失靈,最遲我們會在四點三十六分沉沒。」
坐在前面的一個人取下耳機:「通訊系統完全遭到破壞,我們無法聯絡外界。」
蘇定北臉色還是很鎮靜:「立即升白旗。我們最好的武器是什麼?」
「只有兩部火箭炮,其餘都是AK-47。」
船長面色凝重:「對方是海盜,要的不過是財物。小姐,我去跟他們談判。」
蘇定北冷聲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他們絕對不是海盜!他們會接受我們投降,以我發射火箭炮為號令,整條船全速發起撞擊!」
她的臉本來俏麗無比,此刻卻滿是悍勇:「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不管他們是什麼!我們現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撞沉他們!」
對方遠遠地逗留在洋面上,觀察著這艘船的情況。
蘇定北不斷下令,船長打著旗語向對方示意,長短夾雜的強光在海上閃爍著。
蘇定北指揮著船隻向著遠離對方的方向開動,船體猛烈趔趄了幾下,似是再也無力發動,終於停下來停在洋面上,在洶湧的波浪中上下起伏。
對方小心翼翼地靠近,此時風浪甚急,無法派出救生艇過來受降,只能緩慢地靠了過來。
遠處一段巨浪勢如奔馬向著蘇定北的船衝來,正好是掃向對方的方向。
巨浪就要到達,蘇定北面色堅定,下令:「撞過去!」抗起火箭炮,身子往後劇烈一震,一團火焰怪嘯著衝向對方。
此時駕駛艙的玻璃早已破碎,蘇定北發出的炮彈如一團絢麗的煙火,在對方船上盛開。幾乎在同時這條破船做出了最後的強勢啟動,乘在巨浪之顛狠狠地向對方砸去!
船在波峰移動,如同慢鏡,帶著浪花在空中劃著死亡的軌跡,瞬息間就要和對方撞上,田安然左手拿起一隻AK-47,右手一把抱起蘇定北向外奔去!
他大步衝到甲板,船體已經傾斜,田安然抬手一就是一竄子彈打斷捆著救生艇的繩索,他奮力一腳踏上欄杆,拼出最後的力氣向著茫茫大海跳去。
後面接踵傳來的巨大熱浪把他們的身體硬生生推出十餘米,事前在空中高速下墜的救生艇翻了好幾個個,最後倒了過來,把田安然和蘇定北蓋在洋面以下。
田安然背後衣服再已破碎,背上的肌膚一片焦黑,正痛得死去活來又沉入水底,鹽水迅猛入侵,田安然一聲劇烈地慘呼,嗓子都已經撕裂,直恨為何要出生在這世界。
他頭腦尚存一絲清明,入水之際雙腿夾住蘇定北,伸手抓住倒過來的救生艇扶手,死也不再放開。
此刻風暴肆虐,洋面風大浪急,水面更是暗流無數。若是單獨掉入大海,必然是死無蹤跡的結局。這條救生艇,可以說是他們最後一根活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