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勳章 雪落風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掃帚(下)
    那只巨大的烏鴉彷彿是一個觀眾,饒有興味的看著帝恩的一舉一動,與此同時它的翅膀不停的晃動著,神態悠閒,可是,它的眼睛中一直透露著凶殘貪婪的光,彷彿是看到了腐肉一般……片刻之後,帝恩完成了這個叫做「勇者之心」的魔法,可是他並沒有覺得好太多,此刻帝恩感覺到,那種讓自己膽怯的力量彷彿不是由魔法構成的。由於很少覺得害怕的緣故,因此帝恩很少使用這種魔法,不過帝恩清楚的知道,在使用過這個魔法之後,自己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會忘卻所有的恐懼和緊張,可是此刻帝恩看那只巨大烏鴉的眼神之中,仍舊蘊涵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烏鴉是黑夜的主人,看來這句話果然不假。」,當聽到那只烏鴉以地道的奎靈那斯提精靈語說出這句話後,帝恩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隨後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只渾身漆黑,週身似乎籠罩這一層黑色煙霧的烏鴉道:「你到底是什麼生物!?」,帝恩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在這個世界裡,根本沒有會說話的烏鴉。那只烏鴉輕輕的揮了揮翅膀,這個動作讓帝恩緊張的在自己的身周布下了一道魔法牆,可是,那只烏鴉並沒有做別的動作,只是語帶諷刺的對帝恩道:「你既然能看出我不是烏鴉,為什麼看不出我是什麼?」

    聽那只「烏鴉」這麼說完後,帝恩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正如他剛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會說話的烏鴉一樣,此刻他不相信一隻烏鴉會說出帶有如此強烈感情色彩的話。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各種各樣我所不知道的古怪生物,雖然我無法看清他們的真面目,但是我可以清楚的把他們區分為兩類,敵人或者朋友!」,說完這句話後,帝恩又將魔法牆加固了一些,他相信自己這麼做已經足夠安全了。

    「那麼在你看來,我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呢?帝恩守護者……」當那只烏鴉以嘲諷的語調喊出帝恩的名字後,帝恩楞住了,可是很快他又恢復了正常,隨後一字一頓的道:「力奧,我只知道你是位手段強硬,詭計多端的大長老,卻沒想到你居然還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偽裝者!狄倫波修士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聽到那只烏鴉喊自己的名字後,帝恩立刻想到了力奧。在他看來,能夠進行變形或者說構造出幻像而不被自己發現的精靈,只有可能是力奧,因此他將剛才聽到的話語作為了證據,隨後憤怒的對那只仍舊在悠閒的揮動翅膀的「烏鴉」道。

    「……力奧?你還真不簡單啊,帝恩守護者,居然認出了我!」,那只烏鴉說完後,外形快速的發生了變化,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一個長相、身材都和力奧一模一樣的、身著黑色長袍的精靈。

    「不過……你想不想看看真正的我?」,沒等帝恩開口,「力奧」的外形又一次發生了變化!這次他變成了人類的模樣,雙眼閃爍著璀璨的紅色光芒,在漆黑夜色的襯托下,彷彿是兩個不停向外流淌著鮮血的圓形傷口,這變化讓帝恩皺緊了眉頭、睜大了眼睛,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力奧有這樣的本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變化兩次,因此他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不再將眼前這個生物看作是力奧了。

    「其實,這還不是真正的我……」沒等帝恩的眉頭舒展開來,他面前的「人類」再次發生了變化!當帝恩發現自己的面前忽然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紅色時,他不由自主的飛身後退,當帝恩接連後退了數十米後,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剛才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從魔法空間中掉出來,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估算錯誤的情況,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存在於古老傳說中的詞語——龍威。(注1)

    站定後的帝恩看到了一條龍,一條通體血紅的龍。這條龍彷彿是用血做成的,渾身散發著濃重的腥味,渾身不停的流動著紅色的光芒,那些光芒中蘊涵著猛烈的殺氣和巨大的威懾力……當看清楚面前出現的是一條紅龍的時候,帝恩那經過魔法加持的身體再次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帝恩清楚的記得當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他的老師曾經鄭重的告訴過他:雖然我無法確定現在是否仍舊有龍存在,但我還是要鄭重的告誡你一點:如果某天你看到了一條龍,無論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最後都不要去招惹他們!即使有一天你成為了奎靈那斯提森林內、甚至是整個安塞隆大陸上最為強大的魔法師,對於龍來說,你和一個瘦弱的人類也沒有任何區別,在被龍發現之前,盡快離開是最明智的選擇……此刻帝恩很想告訴他的老師,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龍存在,而且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強大程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什麼你要攔住我的去路?紅龍?」由於熟知傳說的緣故,帝恩知道這種紅龍是邪惡龍類中最為強大最為邪惡的一種,更為要命的是,紅龍都是黑暗之後塔克西絲的忠實信徒,這些平日裡被當作神話提及的典故此刻成了帝恩區分敵人或朋友的唯一依據。

    「糾正一點,我並沒有攔你的路,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了下來的,這一點我想善良的你不會否認吧?」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紅龍那被放大了無數倍的紅色眼睛中透露出了比剛才強烈無數倍的嘲諷意味。

    聽紅龍這麼說完後,帝恩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那麼請原諒我剛才的冒昧,我還有事,告辭了。」帝恩裝出心悅誠服的樣子說道,說完後他轉身匆忙在地上劃起了魔法陣,此刻帝恩準備遵照他老師所給出的建議,盡快離開,可是,紅龍彷彿意猶未盡的對帝恩道:「再糾正你一點,紅龍只是我的物種名稱,我的姓名是:掃帚,希望你能記清楚了。」

    「好吧,掃帚,我要告辭了。」帝恩一邊答應著,一邊繼續在地上佈置魔法陣,可是,那只叫做「掃帚」的紅龍彷彿不太想讓帝恩走,輕輕的吹了一口氣後,帝恩快要完成的魔法陣忽然不見了……

    當帝恩發現自己的魔法陣被那條叫做「掃帚」的紅龍吹壞時,他憤怒的抬起了頭,隨後強自克制怒火,冷冷的問「掃帚」道:「為什麼?」

    「我只是很寂寞,因此想要和你多聊幾句,怎麼,難道你不願意?」紅龍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空氣中原本就已經刺鼻的血腥味瞬間變得更為濃重,令帝恩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隨後搖頭道:「並非如此,我只是因為有事情要做,因此沒時間在這裡耽擱而已。」,說完帝恩又開始佈置魔法陣,可是這次他仍舊沒能成功,就在他即將完成的那一瞬間,那只紅龍又將魔法陣吹壞了……

    「你真是急躁,像你這麼急躁的精靈可真不多見呢,只是和你聊幾句而已,你何必這麼心急?知道我為什麼要叫掃帚麼?」當那只紅龍發現帝恩一直不願意配合自己談話的節奏後,迫不及待的問道。帝恩搖了搖頭,這次他不再做無用功了,而是全神戒備的望著那條叫做「掃帚」的紅龍。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塔克西絲曾經這麼評價過我:『對於我來說,你就像一把巨大的掃帚,能夠快速而有效的為我掃平通往成功路上的絕大部分障礙!』……怎麼樣?明白我名字的來歷了嗎?」,聽那只紅龍這麼說完後,帝恩的眼睛睜的更大了,雖然他已經確定了龍的存在,可他還是無法把傳說中的塔克西絲和現實世界聯繫在一起,更沒有想到這條紅龍真的像傳說的一樣,和塔克西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還有,你知道狄倫是怎麼死的嗎?」沒等帝恩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掃帚」洋洋得意的問帝恩道。聽到「掃帚」的問話後,帝恩忽然楞住了,此刻他忽然想明白狄倫在死前所說的「力奧」指的是誰了!沒等他開口,「掃帚」的舉動證明了他的猜想,帝恩周圍忽然出現了許多銀白色匕首狀的火焰,那古怪而熟悉的魔法波動讓帝恩在一瞬間想起了狄倫死前身上所殘留的那些魔法元素。

    此刻帝恩知道都靈錯了,自己也錯了,真正的兇手並非是力奧,而是面前這條紅色巨龍,可是,知曉了真相的帝恩並沒有因此高興,反倒更為絕望和憤怒了,畢竟,力奧再怎麼強大也只是一個精靈,而面前這條龍……似乎已經和他不在同一個位面中了……

    「帝恩,你臉上表現出來的驚訝和憤怒簡直太迷人了!你讓我聯想起了很久以前被我殺死的一個精靈,當他為了給被玷污的妻子報仇而親手殺死了他的哥哥的時候、當我告訴他真正的兇手其實是我之後,他的表情和你的很像……美好的過去總能令人反覆回憶,對嗎,帝恩?」紅龍說完幻化成了一個容貌粗獷的精靈,當看到眼前的「精靈」時,帝恩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這個「精靈」,和他死去的伯父長的一模一樣!而「掃帚」剛才所講的那個故事的主角、那個被「掃帚」殺害的精靈……是帝恩的父親——奎靈諾斯的第七十三任城主!也正是因為那個悲慘而恥辱的故事,帝恩才逼不得已隱姓埋名,成為了一名詠者守護者。

    當帝恩明白過來眼前的這條名叫「掃帚」的就是玷污他的母親、殺死他的父親並且間接的導致了他伯父死亡的罪魁禍首時,帝恩滿頭的白髮忽然瘋狂的舞動起來!帝恩的身體已經無法容納他那無可抑制的怒火,與此同時,帝恩雙臂交叉,怒視著此刻已經幻化成人形的「掃帚」,當帝恩的魔法準備完畢後,原本圍繞在他身旁快速飛動的火焰忽然消失了!

    「給你一個機會,可憐的精靈!這幾百年來,你過的不怎麼好吧?也許殺掉我你會覺得舒服一些,對嗎?」,「掃帚」的笑容殘忍而得意,紅色的瞳仁中透露出期待的光。當帝恩的雙臂揮動時,空氣中忽然出現了「辟辟啪啪」的聲音,而那些原本被「掃帚」現出原形時壓倒的樹木,也都莫名其妙的燃燒起來。

    「比我想的要好一些,可是,帝恩,你那已經死去數百年的老師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魔法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嗎?」,「掃帚」說完這句話後,他周圍的空氣已經開始猛烈的燃燒起來,空氣中彷彿到處都充滿了看不見的燃料,大片大片的火焰瘋狂的吞噬著林間嫩綠的樹木,接著瞬間將它們變得焦黑,而那原本還算明亮的月光在熊熊火光的反襯下,也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注1:龍威(DragonFear)——龍幾乎是和克萊恩一起誕生的生物,所以他們是超越其他生物的一種實體。由於他們強大的能力和龐大的身軀,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生物都會產生一種絕望無助的感覺,輕微的會反應變慢,更甚者會讓敵人無法動彈,甚至陷入狂亂、失去理智的狀態之中。即使是最英勇的戰士,在面對巨龍的時候,戰鬥力也難免大打折扣。這種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息可以說是龍類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最常用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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