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匣傳奇 卷四 十六章 重金之下無清白
    這是一座被常青籐纏滿的三層洋樓,用暗綠色釉磚鑲嵌的高牆阻擋住牆外行人的視線。雙扇的鑄鐵大門旁的牆上嵌著一塊珵亮的銅牌,上有市級保護建築的大字。

    一個腰挎短槍的警衛站在鑄鐵大門另一邊的小門裡,警惕地注視門外行人的一舉一動。在警衛的後面,有兩個肩挎短柄突擊步槍,身穿迷彩服的武警在沿著牆邊走動。

    這是安子奇和那位武警的負責人第一次見面就得到的許諾,一個全副武裝的武警班進駐安子奇所租借來的花園洋房,負責保衛這所洋房的安全。

    到上海的第二天,張行一就建議安子奇去購買高檔的防彈轎車,並且說道:「這不僅是安全問題,更重要的是表示身份。」

    沐霖認可這種說法,不過高檔的防彈轎車一般都要定做,在沒有和大風堂正面交手的情況下,定做顯然不可能。權宜之計是先買性能出色的豪華轎車。

    正好國際著名的汽車商在上海展示,沐霖便和馮瑤琪去了一次,為安子奇挑選了一輛黑色的賓利終極車,馮瑤琪自己則偏愛白色,買了一輛白色的法拉利跑車。沐霖當然也需要車,結果挑選了價格低一大截的黑色奔馳。

    當安子奇和沐霖坐在黑色的賓利上,前後各有兩輛黑色奔馳開道和壓陣。五輛豪華轎車的車隊開進武警總部,把守門的警衛都驚得目瞪口呆。

    天氣已近炎熱,因為是第一次和實權人物見面,安子奇穿得相當低調,深灰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配上淺灰的方格領帶,顯得莊重而不失活力。

    武警的負責人姓秦名望山,雖然德高望重,掌握的實權確實不小,可畢竟是一筆巨款在他手裡胡弄,一旦洩露出去,那些虎視眈眈,盯著他屁股下位置的人還不拍手稱快?所以見到沐霖以後,也是日夜盼望能和安子奇盡早見面,以解心頭之患。

    因為沐霖沒有透露安子奇的真實身份,所以迎接安子奇的只是秦望山的副官,不過秦望山在二樓的辦公室裡早望見駛來的五輛黑色豪華轎車,心裡暗暗稱奇,不知道能解決他巨款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吩咐張行一他們留在車旁,安子奇和沐霖走上二樓,秦望山在辦公室的門口站著,這也是他少有的舉動。在武警總部裡,他跺一腳都能把樓房都震三震。除非來的是他的上司,否則要他站在門邊迎接,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看到秦望山站在門口,沐霖趕緊介紹:「秦司令,這就是我和您說過的安子奇安先生。安先生,這是秦司令。」

    安子奇趕緊上去,雙手握住秦望山的手說:「秦司令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久仰,久仰。」

    秦望山也客氣地應酬:「安先生這樣年輕,一定前途無量。」

    客氣一番,秦望山把安子奇請到辦公室的裡間坐下,對副官一使眼色,身佩上校警銜的副官領悟,親自泡上茶,然後輕輕退出辦公室,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讓佩槍的警衛守住辦公樓。

    寒暄一番後,秦望山就直截了當地說:「聽沐先生介紹,說是安先生準備在上海投資?」

    辦公室的裡間其實是個小客廳,裝飾的秉承著軍人的作風,樸素而粗笨。秦望山年齡在六十左右,雖然身穿便服,安子奇早望見掛在衣帽架上的警服,上面垂著金地三星的上將警銜肩章。

    安子奇明白這是秦望山的潛台詞,像秦望山這樣的老資格軍人,如果不是病急亂投醫,是不屑於和商人打交道的。既然秦望山現在陷入困境,搭上這條關係,今後受益無窮。

    安子奇馬上微微搖頭說:「秦司令,我不是打算投資,我是想資助秦司令,我在上海有事業。」

    「資助?」秦望山不太相信這樣的話,商人都是唯利是圖,不會平白送錢給別人,看安子奇年紀輕輕,能有多大的事業?

    不過秦望山還是哈哈大笑起來,說:「資助我,很好。沐先生雖然給我介紹安先生,我也知道沐先生過去職位不低,可安先生究竟是做什麼的,沐先生沒說,安先生今天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沐霖從皮包裡拿出一隻純金的名片盒,從中取出一張金色的名片,站起來恭恭敬敬雙手遞給秦望山,說:「這是安先生的名片,秦司令看了就知道。」

    這是一張用黃金打成的名片,上面印著安子奇的頭銜:若耶基金會董事長,天賦有限公司董事長,深圳安氏投資公司董事長。

    秦望山接過那張沐霖用高價打製的名片時,心裡有些不以為然,心想商人的就喜歡炫耀,不就一張名片,也值得用黃金去打製?

    等看清名片上的字,秦望山才吃了一驚。若耶基金會雖然在國際金融界驚天動地,可秦望山並不熟悉,也不知道若耶基金會的實力。讓秦望山吃驚的是天賦有限公司董事長幾個字。

    對天賦公司,秦望山是相當熟悉,因為天賦公司表面生產經營各種機械和電器,暗地還轉手買賣國際上搶手的禁運品,當然也包括武警部隊使用的秘密設備。

    秦望山吃驚地望著安子奇,看他不過二十多歲,真的是天賦公司的董事長?

    看到秦望山吃驚而疑惑的神色,安子奇微笑著說:「秦司令,我剛接手這三個公司,對於業務上的事還不熟悉,還沒有在上海露過面。」

    秦望山馬上呵呵笑了起來:「既然安先生是天賦公司的董事長,今後我們會經常有來往。」

    秦望山和天賦公司經常有來往?安子奇馬上想到谷軼聞交給的秘密資料。

    安子奇仔細翻看過這些秘密資料,知道天賦公司也做過一些擦邊的買賣,不過具體的客戶都是代號,不能肯定買賣雙方都是誰,現在聽秦望山一說,馬上就知道武警也是其中的客戶。

    安子奇也笑著說:「是的,我接手天賦公司時,就聽說了秦司令,所以今天特地上門,一來算是拜訪,二是專門為秦司令送禮。」

    「為我送禮?我可不敢當,我是不接受任何禮物的。」

    「當然秦司令的清譽,早已是有口皆碑。我是不會給秦司令私人送禮的,秦司令請看。」

    安子奇讓沐霖把帶來的草圖打開,指著上門畫的大樓說:「聽說秦司令為武警造大樓廢寢忘食,我天賦公司不能忘本,所以特地來添上幾塊磚,讓武警的大樓更漂亮。」

    草圖上的武警大樓呈正方形,二十八層上是尖形的屋頂,下部的裙樓四角各有一座方形的碉樓,猶如四個衛兵守護呈金字塔形的大樓。

    秦望山看到草圖,眼睛一亮,不過還是裝出無所謂的樣子,歎息說道:「這張圖畫的不錯,可惜造不了。」

    安子奇說:「造這大樓的資金都由我來支付,秦司令認為需要多少資金?」

    秦望山對造這樣的大樓需要多少資金倒真是搞不清楚,心裡在想,除掉地皮的價格,十億應該差不多了吧。假如姓安的能夠資助五億,後面不夠的部分就容易想辦法。

    想到資助,秦望山馬上想到,資助建造這樣的大樓,難道不要回報?姓安的想要我回報什麼?

    安子奇看出秦望山心裡的想法,笑著說:「秦司令是怕我要回報?請秦司令放心,我是真心資助,絕對不要秦司令回報。

    至於造大樓需要多少資金,等造起來再說,不夠可以追加。

    秦司令,我明天就把一億美元劃到秦司令的賬號上,我只管資助資金,至於秦司令喜歡讓哪家建築公司建造,我決不插嘴。」

    「明天就把一億美元劃過來?」秦望山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億美元,等於八億人民幣,明天就劃過來?

    只要秦望山肯接受這一億美元,安子奇認為今天的事情就辦得相當完美,只要秦望山拿到錢,再提什麼要求還不是輕而易舉。

    於是安子奇站起來身來說:「秦司令,您讓人把銀行賬號交給沐先生,一億美元明天就可以到帳。

    秦司令日理萬機,我就不打擾了。」

    秦望山萬沒想到安子奇竟是這樣的爽快,喜得上去握住安子奇的手說:「安先生是爽快人,就對我的脾氣,造大樓的資金是小事,能夠認識安先生才是大事。

    安先生如果就這樣離開,豈不顯得我不夠交情。

    安先生,爽快人一定是好酒量。我還有兩瓶五十年的茅台放在酒櫃裡,安先生既然上門,我也不準備到其他地方去,就在武警的食堂裡,把那兩瓶茅台喝完。」

    秦望山熱情邀請,安子奇當然求之不得。對這樣的老軍人,往往是在一起喝酒要超過成倍的送禮。

    秦望山把副官叫來,讓他去把銀行的賬號交給沐霖,同時吩咐說:「我要在小食堂招待安先生,你去準備一下,還有,去把我的那兩瓶茅台拿來。」

    雖說是小食堂,佈置得卻如五星級的賓館,秦望山讓副官到旁邊的餐廳去招待安子奇的那幾個保鏢,自己單獨一個人在富麗堂皇的正廳裡招待安子奇和沐霖。

    看到安子奇的幾個保鏢,秦望山不禁稱讚說:「安先生真不簡單,這幾個隨從身手不錯。」

    沐霖見勢馬上說:「安先生初到上海,除了身邊的幾個保鏢,幾乎沒人保護。雖然是住在市中心,可周圍治安混亂,我一直在為安先生的安全擔心。」

    秦望山點點頭說:「安全確實是個大問題,我看這樣,我部隊裡還是有幾支能拿得出手的小分隊,要不明天我派一個班到安先生這裡,就讓他們負責安先生的安全,安先生認為行不行。」

    安子奇點頭,連忙舉杯向秦望山敬酒,兩杯相碰,兩雙眼睛對望一下,都笑了起來。酒味綿長,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等待谷軼聞和張星達兄弟回國的幾天裡,安子奇盡量不出門。這裡和原先居住的別墅相隔不遠,儘管住在永嘉路別墅的聞浪和林黎黎決不會想到安子奇竟敢住到不遠處的洋樓裡,可安子奇除了自己不出門以外,還叮囑李茂通他們,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一律不許離開洋樓。一切的生活所需,都有沐霖請來的幾個女傭去幹。至於武警,他們有他們的紀律,安子奇倒也不需要為他們操心。

    想起在安徽的父母,安子奇打電話給馬圍,馬圍接到電話,也和李茂通當時的情景一樣,高興的大叫起來,連聲說:「安哥,你沒事?」

    略略問候幾句後,安子奇便問起了他的父母,馬圍說:「伯母很好,一家人都很好,伯父的事情搞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個月就可以提前釋放。我對大獄下的功夫不小,伯父在裡面也搞了個領導的位子。」

    「監獄裡囚犯的領導?」安子奇也笑了起來,準備等父親出獄後,再去看望。

    馬圍神秘地說:「安哥,還記得狠三?」

    安子奇當然不會忘記,就是土狗叫上狠三去放火,才使得自己父親入獄,傾家蕩產。

    馬圍說:「狠三最近和土狗鬧翻了,聽說是狠三把放火的事情透露給土狗的老婆,他老婆和土狗鬧起來,正吵著要離婚。」

    「林綺綺?」安子奇想起了那個幾乎已經被忘掉的名字,那張和馮瑤琪十分相像的臉,當初是這樣的狠心拋棄他,現在也要鬧離婚了?

    馬圍說:「安哥,我一直把土狗的事情記在心上,我和狠三說好了,要是安哥去上訴,他願意作證,說保證讓土狗去抵那些燒死女工的命。」

    把土狗送進監獄,這樣就可以換回父親的聲譽。安子奇心裡一動,正想立刻去辦這件事。不過還是止住這個念頭,說:「再讓土狗活幾天,等我的事情辦完,再處理這件事。

    你目前主要是照顧我的家裡,如果房子全部結束,你就讓我的家人住進去,再去請幾個保姆,錢要是沒有,我會給你匯過去的。讓大個子負責我家人的安全,暫時就這樣,我去對我家人說,我很好,不久就會來看望她們的。

    還有,要是林綺綺和土狗離婚了,你打電話來。」

    安子奇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對馬圍說出最後的一句話。

    由馬圍,安子奇想到了在深圳的珊珊和靈靈。自從靈靈在家鄉給他通風報信後,安子奇就再也沒有和她們聯繫過,雖然從李茂通的口中得知她們在深圳依然管理著安氏投資公司,只是苦於不知道她們是否被監視,安子奇雖然有她們的電話號碼,卻不敢打電話過去。

    想到馮瑤琪經常用衛星通訊手機和父母聯繫,料想她父母一定多少瞭解安氏公司的事情,便走到馮瑤琪的房間,輕輕敲下門。

    自從跟著安子奇以後,一直是馮瑤琪在做馬大嫂的事情,到了上海,雖然有女傭來干一切,可馮瑤琪反而覺得事情越來越多。首先她要把安子奇的公司賬目,來往資金情況搞清楚。還要瞭解紐約股票交易所的情況,以便將來收回對股票的控制權。

    還有,她要全面料理安子奇的資金賬戶,對武警賬號的劃賬,就是她直接用電話進行的。通過衛星通訊手機,她把資金賬戶上的來往賬目打印下來,然後一筆一筆核對,確定是收益,還是損失。

    聽見安子奇敲門,知道一般人不會來敲她的門,便說:「門沒鎖,進來吧。」

    安子奇看到的她的房間到處堆放著各種證券金融一類的書,地板上還有亂七八糟的打印紙,搖頭說:「你也不必現在就這樣忙,過幾天找幾個秘書來,你管管她們就行。」

    馮瑤琪笑著搖頭,對安子奇說:「你就是這樣,什麼都依靠別人,所以什麼都做不成。資金股票是頭等的大事,讓別人控制可不是好滋味。我不把這些弄清楚,我是不甘心的。」

    安子奇帶著歉意看著她,有心想幫她,卻怕給她增添更大的麻煩,只好說:「你過來休息一下,我有事問你。」

    等馮瑤琪坐到房間中間的寬大沙發上,安子奇說:「你給你父母打電話,他們有沒有提到過安氏公司?」

    馮瑤琪說:「提到過,還說,過去那個安小珊到家來過幾次,後來就不來了。因為資金的來往,我父親也到安氏公司去過,知道又來了個安小靈,她們長得很像。」

    說到這裡,馮瑤琪看看安子奇,說:「兩個都是你妹妹?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安子奇只好把去深圳辦安氏公司的經過說一遍,然後說:「要不是靈靈,我肯定逃不過大風堂的手心。至於妹妹,那是我沒辦法下的說法。」

    馮瑤琪點點頭,想到安小珊當時到她家送資金的過程,眼睛竟紅了起來,說:「也不知道她們現在過的好不好?」

    安子奇說:「我想和她們聯繫,苦於沒有安全的辦法。我看這樣,如果你父親還去安氏公司,讓他想法給靈靈,就是安小靈一個電話號碼,你的我的都可以,讓她打電話來。」

    安子奇接著說:「我現在對安小珊還不清楚,讓你父親只能找安小靈,而且要小心,如果不能保證安全,寧願不要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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