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算命老者在路上還沒有回頭,安子奇小心地爬下古樹,順著在樹上看好的方向一溜煙跑到老祖廟的圍牆邊。看準一處圍牆的缺口,探聽到裡面沒有動靜,便很快翻過牆去。牆裡面正巧是堆放著修建老祖廟時留下的剩磚瓦,沒有遊客會過來,安子奇趕緊拍乾淨身上的灰土,背著背包往遠處的遊客群裡走。
隨遊客走到一處偏殿,見殿裡的神座上供奉著一位面目猙獰似人非人的神像,神像兩邊站立著眾多的蝦兵魚將。殿內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昏暗搖熠的燈光給又神像增添幾分詭異,一般遊客到此,均會不自覺地倒退幾步,沒有人願意在如此陰森的偏殿裡待上幾分鐘。
安子奇覺得這偏殿是個絕妙的躲藏處,記得過去看到的武俠書,裡面都有這樣的情節,一個俠士被追兵追殺逃到廟裡,無處可逃時,一般都是躲到佛像背後。偏殿裡的神像既高又大,在它背後藏匿個把人肯定沒有問題。
見隨行的遊客走遠,偏殿裡沒有人,安子奇便一步跳上神座,閃身躲進神像背後,神像後面正好有布幔垂下,把安子奇遮擋得嚴嚴實實。
在神像背後躲藏沒多久,天就黑了。天黑後,老祖廟不再接待遊客,老祖廟並沒有像和尚道士一類的宗教神職人員,只有幾個管理人員在清理打掃遊客扔下的垃圾。清掃完畢,這些管理人員也大多離開老祖廟回家,剩下幾個值班的守在廟裡。
安子奇耐心地躲藏在神像背後,準備到深夜值班人員睡覺的時候,再從圍牆的缺口翻出,料想那時算命老者等追捕自己的人已經不在,翻牆後借夜色趕往自貢,然後再回上海。
雖然是在躲藏,安子奇心裡卻在思考,這老祖廟門前擺攤的算命老者究竟是何種樣人,如何會知道自己是來找殷香山的後代的?事情已經過了六十年,難道他們竟會在這裡等候六十年?好像有點不可思議。
遠遠傳來腳步聲,同時還有說話的聲音傳來,乍聽上去還耳熟,仔細一聽,才聽清是擺算命攤的算命老者。聲音好像是朝偏殿來,安子奇頓時緊張起來,連忙將身體縮得更緊,生怕被算命老者發現。
果然是有兩個人走進偏殿,一個聲音年輕的在問:「師父,你說那個人會逃到哪裡?我在路上攔住公交車的時候,他已經不在車上,師父你也親眼看到了,司機說他已經下車,可路上就是沒有見到他,難道他會飛?」
「他當然不會飛,我看他的樣子,根本不像會武功。一個小青年,除了身體好點,沒有什麼本事。我看他是察覺到我在注意他,所以才半路下車溜走,只是幾條路都找過,怎麼會沒有他的影子?我到現在還在奇怪。」聲音是那個算命老者的,白天果然是在追捕安子奇。
年輕人又問:「師父既然認定他就是您在等的人,師父你當時為什麼不直接就把他抓住?聽您說那人年歲不大,會不會是搞錯了。」
「你哪裡知道,我當時是想直接就制服他,只是在我想動手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一種壓力,好像是絕頂高手的內家氣功在壓著我。說來丟人,你師父也算練了一輩子,當時竟會被嚇著了,等我想明白不可能是那個年輕人在故意炫耀,定是我突然緊張造成的,那個年輕人已經上了車,所以我趕緊讓你叫人,好在半路攔住他。
至於是不是認錯人,我敢肯定不會。你是我的徒弟,十幾年來你只知道我在等一個人,其實我等的就是他,或者是讓他來的人。」
只聽見年輕人的呼吸聲,顯然他不能理解算命老者的話,雖然沒有提出疑問,可能已把疑問露在臉上了。那個算命老者又說:「這是一個秘密,今天你已經知道要等什麼人,今後說不定要靠你去等那個人,所以我就先對你講一點,讓你知道一些事情,省得你以後摸不著頭腦。
你跟我學武有十幾年了,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祖師爺是誰吧?你祖師爺姓殷,名字叫殷小山,和今天來的年輕人有極大淵源。
六十多年前,你祖師爺與他義父不和,結果反出他義父的仗義堂,在江湖自立門戶。當年你祖師爺親眼見到他義父有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聽說裡面還藏有絕大的秘密,只要把這秘密破出,立刻就能成為天下第一的富人。
你祖師爺與他義父翻臉,主要也是為了這價值連城的珠寶。他義父受人蠱惑,因為無法破出秘密,竟然把珠寶委託給與殷家毫無關係的駱姓人,結果那駱姓人逃走,他義父也死於仗義堂的內亂中。本來珠寶已經被駱姓人盜走,按說絕無找到他的可能,幸好你祖師爺的義父並沒有將破珠寶秘密的另一件東西交給姓駱的,而是將那件東西藏在他親生兒子的身邊,在臨死前,派人把他的親生兒子送到自貢躲藏。
送他兒子的人當時在自貢被你祖師爺抓到,那個小畜生卻逃走了,直到今天還沒有找到。不過你祖師爺當時拷問了那個送小畜生的人,那人受不過拷打,結果招認說,他知道那件東西還在小畜生的身上,也知道姓駱的一定要會自貢來找小畜生,否則姓駱的根本無法破出珠寶,而且姓駱的根本不知道小畜生已經找不到,他遲早會來的。
所以你祖師爺就準備守株待兔,專程在自貢的各個地方等那個姓駱的來。據你祖師爺說,過去曾經來過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尋找過姓殷的小畜生,只是其人本領高強,幾次都被他逃走。今天既然來的是年輕人,想必是過去來過的人已經不在了,才會委託這個年輕人來尋找姓殷的,只是不知道今天的年輕人是不是姓駱,可惜被他逃走了。
你祖師爺就在青龍集,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你祖師爺不許徒孫們去見他,所以你到現在都不知道。姓殷的藏在何處一直沒有搞清楚,所以祖師爺讓我和幾個師兄弟在自貢的各處等那個姓殷的,就算傻等也要把他等到,不要說,還真的把他等到了。
你問我怎麼會知道他是找姓殷的,其實說出來也很簡單。我在老祖廟算了幾十年的命,每個來找人的我都說他們找的人是姓殷,如果不是姓殷,當然不會慌,今天來的那個年輕人一聽說是找姓殷的,馬上臉就變,還改口說找姓楊的。果然當面就露餡,那個年輕人如果不是心裡有鬼,是用不到慌慌張張的。找人本是件普通事,越是掩飾,就越說明有鬼,所以我認定他就是駱姓人派來的,或者是駱姓人的後人,專程為了那件珠寶的秘密而來。我讓他到青龍集去,他果然聽進,我親眼見他上車,怎麼又會不見,實在是蹊蹺。」
「師父讓他到青龍集去,祖師爺就在青龍集,他若是去了,祖師爺輕輕鬆鬆就可抓到他,師父,我說的對不對?」
「可以算對,也可以算不對。就這樣一個毛頭小伙子,還用得著你祖師爺出面?你祖師爺手下隨便出來一個,就夠他瞧的。只是我已經等到他來找姓殷,卻生生又會從手裡被逃掉,要是你祖師爺問起,我怕是沒有好結果。」算命老者的聲音裡帶有恐懼,顯然是極其害怕他所說的祖師爺。
那個年輕人說:「那就不要講給祖師爺聽,等我們把那個人找到,再送去給祖師爺。」
「你真是不懂事,今天出了那麼大的事,能瞞得過你祖師爺?我現在只希望你祖師爺能寬宏大量,我今天對你說了這麼多的話,也就是希望你能接我的班,盡快找到姓殷的,為你師父贖罪。」
那個年輕人自言自語地說:「六十年來,姓駱的來過幾次,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找到姓駱的落腳處?」
算命老者歎了口氣說:「聽祖師爺說,過去來找姓殷的人逃脫後,祖師爺也曾追蹤過他,結果還是在雲南貴州一帶跑丟了,想必他是住在雲南貴州那裡。今天來的年輕人是安徽江西一帶口音,應該他是在那裡長大,肯定也是住在江西安徽,或者江浙一帶。如果你能找到他,祖師爺必定會對你另眼看待,說不定……。」
沒想到躲在神像背後竟然能偷聽到算命老者的機密,尤其是聽到算命老者說到殷香山的兒子時,安子奇不禁心花怒放,這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要不是從算命老者口裡說出,誰能知道殷香山的後人去了哪裡?
聽算命老者和他的徒弟說話越來越輕,顯然兩個人已經走到殿門口,眼看就要出殿而去,安子奇一方面是躲在神像後太久,另一方面也是高興得太早,聽算命老者已經走遠,便想伸展一下已經麻木的手腳。
安子奇才一動手腳,算命老者突然回身,眼盯著神像背後,對他徒弟作了一個包抄上去的手勢。徒弟到底與師父配合熟練,師父的一個眼神,徒弟便能領略大概意思,突然見到師父轉身面對神像,馬上就知道師父肯定察覺到神像背後有人,輕輕走向神像另一邊,左手五指呈鷹爪對著神像背後,右手低垂腰間,隨時準備撲上擒抓。
算命老者走到離神像幾步遠的地方,得意地笑了一聲,嘴裡說:「想不到你竟然躲到廟裡,要不是老夫一時疏忽,差點被你隱藏過去。你還是自己走出來,省得老夫動手傷了你。」
安子奇聽到算命老者的腳步回來,馬上就覺得不妙,神像背後只有一狹小的空處,除了勉強能藏身,絕無可逃的地方,聽到算命老者說已經發現他,安子奇頓時渾身冒出冷汗,心裡直埋怨沒有聽任芸韻的忠告,看來今天是死路一條了。
算命老者又踏上一步,示意徒弟準備上,自己口裡說道:「你既然不肯出來,不要埋怨老夫不客氣。」說罷,腳一掂,準備竄上神座抓人。
安子奇自知不是算命老者的對手,也只好握緊拳,準備算命老者過來時搏個魚死網破。
就在算命老者正要跳上神座的時候,突然神座上的神像說話了,用一種鬼叫般的聲音尖聲發笑:「嘻嘻,嘻嘻嘻,好一個不知好歹的老頭,膽敢在我面前放肆。」
殿裡本就陰森恐怖,神像突然發出震懾人心的鬼叫,把算命老者嚇得連退好幾步,他徒弟更是嚇得臉色刷白,一直退到門邊,緊張地盯著張牙舞爪的神像,上牙下牙猶自在咯咯作響。
算命老者到底是見多識廣,驚嚇過後,馬上朗聲對著神像說:「是哪位高手在此,要想與老夫說話,也用不到裝神弄鬼。老夫不是三歲小孩,你這種伎倆我見得多了。」
安子奇在神像背後也被鬼叫般的聲音嚇了一跳,不敢聽鬼叫的聲音好像是幫自己,又稍許膽大些,伸頭偷偷朝算命老者的方向望去,只見算命老者雙手成掌交叉在胸前,左腳在前,右腳微曲,儼然是如臨大敵的姿態。
神像大笑了一陣後,突然右手托的一個似印非印,似瓶非瓶的法器脫手對準算命老者飛去,一股煙塵頓時瀰漫在偏殿裡,算命老者本是蓄勢以待,見法器飛來,揚手一掌擊去,在響亮的破碎聲中算命老者倒跳幾步,避開飛揚的塵土。
「嘻嘻,真是好身手,佩服。」神像鬼聲尖叫著,隨著叫聲,從神像頭上飄飄蕩蕩跳下一個人來,只見此人身穿黑色衣褲,頭戴一個畫得五顏六色的鬼怪紙面具,在偏殿昏暗的燈光下,真像是一個幽靈。
算命老者已經察覺到是有人故意裝鬼,不過在偏殿詭異的氣氛下猛然見到這樣一個頭戴鬼怪紙面具的人,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又後退一步才說:「閣下是何人,為什麼來此要裝神弄鬼?」
頭戴紙面具的人依然用鬼叫的聲音說:「我是何人管你屁事,老子就是喜歡裝神弄鬼,老子有個朋友在這裡玩耍,要是被你這老小子嚇到,老子可要對你不客氣。」
算命老者的徒弟已經清醒過來,知道是這人弄鬼,自然不再害怕,見此人用嘲笑的口氣對師父說話,衝上一步說:「什麼鬼人,也敢在我師父面前放肆,老子不教訓你一頓,你不知道馬王爺是三隻眼。」說罷,伸掌就對此人的胸前戳去。
算命老者趕緊攔住徒弟,拱手對戴紙面具的人說:「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要去哪裡儘管走,閣下說的朋友是誰,不會是躲在神像背後的小子吧。」
戴紙面具的人朝算命老者望望,嘴裡嘖嘖稱讚說:「看不出,你還真會算命,那個傻小子確實是我朋友。傻小子,出來吧。」後一句顯然是對安子奇說的。
安子奇實在不知道戴紙面具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會對自己怎樣,不過既然已經暴露行蹤,躲著也不是辦法,聽戴紙面具的人說是他朋友,只好先不管其他,能逃出這裡最好,於是走出神像背後,跳下神座站到戴紙面具人的背後。
算命老者見安子奇下來,拱手對戴紙面具的人說:「閣下今天想帶走他?也該問一聲老夫同意不同意,閣下要走儘管走,這小子要留下。」
戴紙面具的人呵呵笑了兩聲說:「憑你這老小子還想留下我?把你那個老不死的師父叫來還差不多,快點讓路,省得老子不耐煩,把你兩個劈了。」
算命老者對他徒弟微一示意,兩人伸掌站成犄角勢,擋在戴紙面具人的面前,戴紙面具的人正要發話,只聽見偏殿外有人叫喊:「馬師父,是誰在廟裡?要不要我們幫忙?」
沒等算命老者說話,殿外就衝進兩個手拿獵槍的人,算命老者一見大喜,連忙說:「攔住那個年輕的,他想動手就開槍。」
再好的武功也要懼怕槍炮,血肉之軀畢竟不能承受獵槍的轟擊,戴紙面具的人見勢不妙,趕忙對準算命老者揚左手就是一掌,一團嗆人的塵煙瀰散開來,右手一把抱住安子奇,腳一蹬,如閃電般朝殿外竄去。
算命老者趕緊喊:「開槍,快開槍。」兩枝獵槍同時對準戴紙面具的人和安子奇開火,戴紙面具的人早就防到,竄到殿外,雙腳一縱,直向廟宇的屋頂竄去,與打來的獵槍散彈真是差之毫釐。
到屋頂後,戴紙面具的人頓如黑夜裡的鷹鷲,從屋頂直跳到老祖廟的圍牆外,晃眼就消失在夜色中。算命老者也是緊隨在獵槍開火後追出來,跳上屋頂,已經看不見戴紙面具的人去向何方,只得無奈跳下屋頂,與徒弟準備連夜趕到青龍集,向他的師父去匯報。
再說戴紙面具的人挾住安子奇在夜色中狂奔數公里,眼看後面沒有人追來,才把安子奇放下,喘著粗氣說:「你這小子還死沉,差點沒把老子累死。」
安子奇其實被戴紙面具的人挾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戴紙面具的人把他一放,安子奇身體一晃,差點倒在地上,幸好戴紙面具的人抓住他,才沒有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幾口空氣後,才算穩住身子。
戴紙面具的人見安子奇已經恢復,連忙說:「你這小子在等什麼?趕快跟我走,差點沒把我累死,早知道就不來了。」
戴紙面具的人這次是用平常的聲音說話,安子奇覺得他聲音相當蒼老,應該年齡是在七十開外,竟還有這樣的神力,把他一個重有一百多斤的小伙子像抱稻草一樣跳上跑下,實在不可思議。不過年齡雖然老,說話卻是像個毛頭年輕人,開口沒有一點涵養。
戴紙面具的人也不說話,只是讓安子奇緊跟著他走,東拐西彎走到一處山窪處,戴紙面具的人才說:「這裡有輛小車,你坐著趕快回家。媽的,老小子竟敢用槍打我,老子非要去給他好看。」
安子奇見山窪處果然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車,車門打開,裡面出來一個也是穿著黑色衣服的年輕人,見戴紙面具的人想要回頭,趕忙說:「師爺,你還要到哪裡去?既然事情已經辦好,還是回去吧。」
戴紙面具的人呵呵笑了一下,回身推著安子奇上車,坐下後說:「小子,你開穩一點,我一晚上沒睡,想在車上睡一覺。」這聲小子,顯然是對那個年輕人說的。
那個年輕人點點頭說:「放心,又不是什麼賽車,還有什麼穩不穩,你放心睡就是。」又回頭對安子奇說:「你也睡吧,一切有我。」
安子奇覺得這兩個人很神秘,非親非故,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來救自己,既已坐在車上,便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來救我?若是你們有其他目的,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戴紙面具的人摘下面具,拍拍腦袋說:「其他目的?我們還有其他什麼目的。小子,你要是有其他目的,就早點講出來,否則這臭小子會影響老子睡覺。」
那人摘下面具,安子奇才看清他的臉,一看之下,安子奇差點笑出來。只見他圓滾滾的腦袋,光禿的頭頂旁邊稀稀疏疏長著一圈花白的短髮,兩撮花白的老鼠鬚長在肥大的酒糟鼻下,油光光的胖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開車的年輕人巧妙地把車倒出山窪,開上公路後說:「師爺,這次是你有目的來的,我只是開車送你,你有什麼目的就快說,省得人家坐在車上也不安生。」
胖師爺只好唧唧哼哼地說:「這個,怎麼是我有目的?***不就是你這小子哄我來,說是在那個破廟裡有一個天上掉不下來,地上長不出來的小子等我去救,而且只有我才能救。老子真的相信了,才會跟你坐這破車來。臭小子是救出來了,看他的一臉傻樣,倒真的是天上掉不下來,跟你這小子差不多。」
聽胖師爺說話還是那樣,安子奇不知他是裝的,還是本來就是這樣的。既然已經說出是來救他的,自然要感謝。坐在車上不能行禮,只好拱拱手說:「老人家專門來救我,我實在不心裡感謝,老人家怎麼稱呼?我安子奇回去後再專門來謝老人家。」
本來安子奇說的還是彬彬有禮的,想不到胖師爺竟從座位上跳起來,光禿的頭頂在車頂上「通」地撞了一下,放大嗓門說:「什麼,你叫我老人家?我有這麼老嗎?臭小子,我好心救你,你還詛咒我,下次你這臭小子再被那個老小子抓起來,我可不來救你。」
安子奇有點啼笑皆非,胖師爺看上去年齡總有七八十,竟然不許別人稱他老,難道也要別人稱他臭小子才舒服?那個開車的年輕人笑著說:「師爺當然不老,也不過才剛過八十,我要是再大幾歲,肯定會和您互稱兄弟。」
安子奇不知該稱胖師爺什麼好,只好吞吞吐吐地說:「這個,我叫安子奇,您老……怎麼稱呼?」
胖師爺還是氣呼呼的,把頭往座位上沉下去,閉上眼睛說:「臭小子,你想稱什麼就稱什麼,我可要睡覺了。」說完,再也不理安子奇。
開車年輕人說:「安先生,我們沒有惡意,真的是聽到你有危險,才專門趕來救你的。至於我們是誰你也不要問,如果有緣,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你還是安心休息,車到地方,我會叫你的。」
既然兩個人都不肯說明救他的理由,而且都不肯講出姓名,安子奇也沒有辦法,只好坐在座位上,無奈地打起瞌睡來。
車開得很快,沒等安子奇自己醒過來,開車的年輕人就招呼道:「安先生,你是想在哪裡下車?」
安子奇揉揉眼睛,茫然地問:「車到哪裡?」
「這裡是重慶,你是準備坐火車回去,還是就坐我的車?」
聽他的口氣,似乎並不樂意送安子奇去上海,再說他們也有可能不去上海,安子奇便說:「那我就在這裡下車,你們救了我,總得告訴我原因吧。」
「安先生不要亂想,真的沒有什麼原因,我們只是受人之托,談不上要你感謝。」
「你們受人之托?是誰托你們的?」
「這個嘛,安先生就不要胡猜了,反正是有人。安先生如果下車,我就不送了。」
安子奇拿起背包,見胖師爺還是睡得像死豬一樣,便朝他點點頭,算是謝意,輕手輕腳地下了車。年輕人朝他揮揮手,便把車一溜煙開走了。
目送小車開遠,安子奇也沒有心思在重慶逗留,當天就買了到上海的車票坐車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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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圖霸業,不過是他的遊戲。彈指剎那已過萬千風雲,世間種種,是否存於他心?」他,就是那《黃金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