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貴山指點了幾句後,立刻冷靜下來的安西大佐發揮出了其旅團長的指揮素質,其有條不紊的發佈命令:「命令第二和第四大隊負責左右兩翼,進行迂迴!大隊前面必需佈置多支小隊前行探路。」
消耗戰?!皇軍的不怕。
「這麼多肥料,地圖上得記下,來年,可是一片好肥沃的良田啊!」十二區隊的五連長范國文感慨打量著幾乎被日軍士兵鮮血浸透了的陣地,日本人的血肉為這一片土地澆施了一次厚厚的肥料,真得很養地啊!
「少廢話了,鬼子又動了,不想一起跟著變肥料,馬上帶著你的人走。」李衛從後面給了范國文一個爆栗。
不遠處的日軍士兵開始改變陣形,一副如臨大敵人態勢,讓李衛起了忌憚之心,小小耍一次手段可以佔些便宜,次次耍這樣的小手段就是犯傻,鬼子也不笨,這種陣形亮出來,破綻明顯少了很多,也不容易偷襲。
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人多有人多的打法,安西旅團與十二區隊的交手之初,一時揣摩不出十二區隊的作戰風格,結果一招錯,招招錯,按十二區隊的節奏接連的挨打。待得反應過來時,安西旅團的兵力優勢立刻發揮出來,由行軍陣形改變成作戰陣形,一點兒也沒把十二區隊當作小股的土八路來看,而是當成實力相當的對手來看待。
安西旅團以數支小隊為餌,放在面前進行偵察開道,後方大隊人馬多數縱隊跟進,互相掩護,完全將十二區隊當作上千人的對手來看待。
這種釣魚戰術反而讓十二區隊無機可趁,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極為可笑的,十二區隊的兵力調動變得更加謹慎和穩重,這個時候搞什麼鬼心眼。極有可能會被拖入消耗戰之中,這也不是根據地軍民們所願意看到的。如正安西大佐所想的,十二區隊確實是耗不起。
來自左右兩翼的包夾,讓十二區隊不得不進一步後撤,只要戰術運用得當,兵力多少未必是主要因素,日本人來自於狹小的島國,其獨特地生存環境就造成了其熟稔於一擊必殺的戰術。和德國人的閃擊戰異曲同工,而中國的廣闊土地,卻讓日本人嘗到了什麼叫作大縱深戰略。
國與國之戰,除了兵員素質、武器裝備和戰術思想外,國力也是最大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國力的對決不僅僅包含於經濟發展,教育水平,交通能力,資源儲備等對比,人口與土地決定著交戰國的潛力。
雖然日本人竭盡所能的消化著已佔領地中國領土和人口。但其不得人心的民族歧視政策和所謂的教化。終究無法與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中唯一延續了數千年的中國相比,在文化底蘊和傳統積澱等非戰爭因素發揮出作用時,不是當前摻雜著一些西方元素的日本文明所能比擬的。
佔了東三省和中國半壁江山的日本人也是在叫苦。實在是抽不出多少人能夠控制住這片土地,反抗此起彼伏,原本來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敵占區內的國共雙方人員,互相聯手給日本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在伏擊日軍成功後,李衛立刻按著區隊長王保的戰術,改變了作戰風格,做於奇兵突襲的打法,李衛最是擅長。而談到中規中矩的戰術,卻是王保的拿手好戲。
十二區隊和安西旅團像約好了似的,十二區隊不斷向後撤,沿途埋下地雷和神射手,層層阻擊安西旅團,而安西旅團窮追不捨,接連遭到冷槍與地雷的襲擊,雖然那冷槍和地雷不能傷及旅團根本,卻讓旅團士兵非常惱火。七千多號人的旅團居然對只有幾百人的區隊有一種有力使不出,拳拳打空的異常難過感。
一路之上,所有經過的村落都撤離一空,連報復對象都沒有,安西旅團只能硬著頭皮跟著李衛他們的窮追不捨,才兩三天的功夫,日軍旅團的士兵們都不約而同心裡生出一個共同的想法「中國可真大!」
沒完沒了的追與被追的日子是令人鬱悶的,但是對於敵我雙方來說,卻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戰爭本來就是一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情,雙方之間必然得有一個倒下才算結束。
區隊長王保禁止部隊與安西旅團發生接觸戰,讓各連引著安西旅團不斷節節抗擊,消耗對方的精力,以典型的狼群轉圈吃牛戰術,與對方保持著安全距離。只要有耐心,給這個對於十二區隊來說有如龐然大物般的日軍旅團,一個狠狠的教訓也不是不可能
「哎喲!哎喲!輕點兒輕點兒,痛死我了!」
李衛大呼小叫著被幾個衛生員硬生生摁住了,林欣雨雙手如飛般以專業的手法在李衛背後上操作著,滋!∼一點消毒用的鹽水倒在了李衛傷口上進行清創處理,鹽水啊,刺激的李衛背上的肌肉直抽抽,又是一陣狂嚎。
前一輪的日軍炮火中,一發彈片嵌在了李衛後背上,痛得這小子上竄下跳,林欣雨見狀立刻讓幾個衛生員控制住這傢伙,免得他又蹦進鬼子堆裡報復性地亂殺一氣。
耳邊不斷響起密集的流彈嘯叫聲,日軍的步兵炮不住地落下,炸得地面不住的一陣陣顫抖著,戰壕內壁土屑石粒不時的落下,陣地上槍炮聲連成一片,喊殺聲陣天,激烈的戰鬥卻沒有讓現場進行手術的林欣雨的手出現哪怕一絲不正常的顫抖,時至今日,豐富的戰場搶救經歷已經將她磨煉成一個出色的醫生。
林欣雨一邊飛快的夾出一塊帶著血絲的彈片丟到一邊,一邊嬌嗔道:「忍著點兒!真是沒用的傢伙,這麼點兒痛都受不了?!看看別人!沒你這麼孬的。」她手上加快了速度,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明知道小李子是在裝死狗,可心裡總是沒來由地一軟。
這小李子什麼都好,戰場上也不怕死,敢打敢拚,可就是怕痛,屁大點兒的傷也能讓他鬼叫上一陣兒。也許是在戰場上執掌敵人性命的人上人當得太久,也不像其他戰士個個充滿了苦大仇深,日子一久,早磨沒了當年的那點兒毅力。
「別人!?」李衛歪著腦袋看看那些傻大憨粗的大頭兵們,自己一臉可憐巴巴的委屈相道:「能上點兒麻藥不?!真的很痛唉!」
血淋淋地扒開肌肉,挑出彈片,確實挺挑戰人的神經,手術到結束的片刻工夫。李衛已經是一身虛汗,關雲長刮骨療毒也莫過於如此。
「管你去死!麻藥用多了對身體沒好處。」林欣雨更捨不得給李衛用區隊裡那些效果不是很好,還帶點兒毒副作用的麻藥。
身為醫生的林欣雨更加清楚那些藥物的藥性,捨不得給李衛留下一些不好的後遺症,才沒有用那些副作用大的藥,卻把李衛給痛得直翻白眼。
也不知安西旅團是不是得了神仙指點,突然捨了十二區隊,直接將矛頭直指十二區隊的駐地石井鎮。
誰都知道石井鎮是十二區隊的老窩,一般的鬼子懼於十二區隊的實力,不敢打石井鎮的主意。事實證明當初小野大隊長傾其全力也沒能拿石井鎮怎麼樣。
可是換成一個主戰旅團打石井鎮的主意時,這可就不太妙。
安西旅團這學了聰明的釜底抽薪一計,旅團級的兵力不是一個區隊所能抵擋的,當雙方變成硬碰硬的時候。兵力上的差異立刻成為了雙方實力對比的決定性因素,讓十二區隊在發現安西旅團有這一傾向後,不得不連忙通知鎮裡的軍民開始轉移,石井鎮可以說是十二區隊根據地經濟中心,聚集了大量人口和產業,可是這麼多財產和人口也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轉移走。
十二區隊的駐地石井鎮有被安西旅團抄老窩的危險,負責針對安西旅團作戰任務的各個連隊立刻改變作戰計劃。
四連帶著一連、五連和六連在通向石井鎮的路上全力阻擊安西旅團,替石井鎮的軍民爭取時間,而二連和三連則收縮兵力,警戒其他據點的日偽軍,防止這些蠢蠢欲動的傢伙混水摸魚,對十二區隊落井下石。
「好了!」
忙活了一陣後林欣雨利索地在李衛背後的包紮帶上細心的扣了一個活結。
「絲!∼∼∼」李衛倒抽著涼氣,這小丫頭片子還在傷口上拍了一下。
「機槍呢,我的機槍呢?!」李衛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還是痛得夠嗆,至少不會再大量失血,打衝鋒是不行了,但是抱著機槍橫掃應該還是沒有問題。
剛剛被擊退了的敵人又開始進行衝鋒前地集結,這對於防禦陣地上的四個連來隊說。又將是一場苦戰,為了保障石井鎮的撤離工作,他們還是不得不與安西旅團打起了接觸戰,四個連這次佈置的陣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實戰工事,抵禦了日軍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對於安西旅團的強烈攻擊勢頭,戰士們的體力消耗極大,四個連只能輪番替換,抵擋日軍旅團向石井鎮移動。
「不行!你的傷不能用槍!」林欣雨驚道,李衛的傷在肩頭,剛剛包好的傷口卻吃不住機槍的後座力,否則又要裂開。
「那怎麼行!?鬼子又上來了!我得讓這些王八蛋嘗嘗咱們八路軍的厲害。」李衛看到自己的輕機槍歪倒在戰壕溝裡,伏低著身子去撿起來,這個時候火力能增強一分就是一分。
「你一邊呆著去,我來!」林欣雨拗不住李衛又要投入作戰,咬了咬銀牙,一把奪過李衛的輕機槍,一雙小手險些吃不住勁拿不住沉重的槍身,身子趔趄了一下,咬著牙硬是將沉重的輕機槍架上了戰壕邊,利索著拉了拉槍機。
李衛剛剛包紮好傷口,又失了些血,半邊身子沒了力氣,體能衰弱了許多,看到林欣雨搶過了機槍,連忙急道:「胡鬧,你這是幹什麼?把槍還我!」一個女醫生哪能幹機槍手的活兒。
突突突地一串火舌掃了出去,一開始輕機槍的後座力險些將人小力弱的林欣雨掀倒,然而林欣雨緊咬著牙,全身的力量都壓到了機槍身上。
陣地前方,舉著上了雪亮刺刀的三八槍,躬身前進的日軍士兵被猝不及防的彈雨當場掃翻了四五個。
「好槍法!」李衛瞪大了眼睛,真瞧不出來這小丫頭片子不愛紅妝愛機槍,這槍打得還真是有板有眼,除了是個好醫生外,居然還有當機槍手的料。
摸手術刀遠遠多過摸槍的林欣雨完全進入了狀態,沉浸在連續不斷射擊的**之中,兩頰暈紅,身子隨著槍聲一陣陣的顫動著,眼中只剩下遠處在出膛的彈道中翻滾掙扎著地日軍士兵。
搖了搖被槍聲巨響給鬧的有些耳鳴腦袋,林欣雨迅速放完了一梭子,扭過頭來衝著李衛道:「楞啥!快給我彈匣!」
「呃!啊!是是是!」李衛徹底沒了脾氣,手忙腳亂的換上裝滿子彈的匣,這姑娘槍打的,跟人一樣俊,自己這個二流子機槍手居然比人家的新手上路強不了多少。
若是靜態打靶,李衛的槍法還算中上,若是在戰場上臨場發揮,動態射擊情況下,這槍法也是夠遜,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要氣死人!
李衛完全淪落為填彈手,為林欣雨提供一隻又一隻裝滿子彈的彈匣,給這小姑娘指示著活靶鬼子兵。
嗚!∼一聲嘯叫著由遠及近撲來。
千鈞一髮之際,「危險!」李衛條件反射式的一把撲倒了正在射擊中的林欣雨。
轟!∼∼∼
一聲巨響,僅離著李衛他們十米遠的地方,一團火球擴散開來,大量的散片和凌厲的衝擊波擦著李衛與林欣雨剛剛撲倒的戰壕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