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啊!∼」
日軍軍營裡一片倉惶的淒厲尖叫炸起。
聯繫軍犬異常表現和地上奇怪印跡,日軍士兵們這回誤會可真是大發了,其實只要有人再仔細想一下,破綻還是很多的。可是在黑夜中自己嚇自己,以訛傳訛之下,老虎出現在軍營內的恐懼迅速傳染了許多士兵,他們以前訓練時只知道如何應對帶著槍炮的敵人,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面對武裝到牙尖爪利的猛獸,更多的日軍士兵驚慌失措拿起武器,從營房裡衝出來,組成群四處搜索。
身體現狀雖然不足以再讓李衛完整發動一次九天龍吟,但是冒充一下虎吼,以雲從龍,風從虎的氣勢還是可以八九不離十的裝出來。
李衛這一臨時搞出來的攪局,讓亂子可是更大了。
許多日軍士兵們都從睡夢中醒來,成群結伙自發的四處搜索,有一隻猛獸在營區內出沒,實在是讓人無法安心睡覺,誰也不想在睡夢中白白餵了老虎,有些驚疑不定的日軍士兵對軍營外著黑暗中一陣亂槍掃射,日軍營北面槍聲一通大作。
日軍軍營裡的大亂搜果然影響到了日軍糧庫廟堂這邊,附近搜索過的日軍衝著糧庫這邊警戒的日軍小隊喊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異狀!」
「報告!這裡一切正常!沒有異狀!」站在寺廟門口的士兵依然盡忠職守地回應道,廟堂內負責搬糧的二排長莊冬榮著實捏了一把冷汗,連長大人還真能搞事,這惟妙惟肖的虎吼也就只有連長李衛能弄得出來,不過也分散了敵人的注意力,就算自己這裡有點馬腳露出來,也不容易被日本人發現。
門口冒充日軍士兵的四連戰士操著標準乾脆的日語應答著附近不斷經過的其他日軍士兵詢問,十二區隊裡三連和四連的戰士幾乎人人都會一口日語,有幾個戰士說的比日本人還日本人。放在門口的戰士更是其中的優秀者。
又是一聲猛獸吼聲響起,是在日軍軍營北面以外,好像一頭老虎正離開日軍軍營往北而去,這下子就像是黑夜裡的照明燈,一下子吸引住了日軍的注意力。
各大隊的大隊長們穩定住自己部下,安西大佐在驚疑不定之餘,一點兒也沒有了以往鎮定的風度,漲紅著臉就像是一個小販一樣。大聲喝叫著命令一支中隊帶著五六條軍犬衝著北面追去。
本就處於日軍軍營南面的軍糧庫就更加沒人注意了。
平原地區也不算是山野,冷不丁蹦出一頭老虎來,已經夠令人起疑,不過李衛裝得實在是太像了,不少日本兵都被嚇破了膽子,大半個軍營就被兩聲「李老虎」的啊嗚聲給鬧得雞飛狗跳。
躲在角落裡不敢動彈地一排兒吳猴兒忽覺得自己的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剛要跳起來反擊,卻見連長李衛正躲在他的背後。
「連,連長!?」吳猴兒回頭再看了看日軍軍營北面,又看著不知道啥時候出現在自己身旁的李衛。有些不太敢相信。剛才連長還在日軍軍營北面裝神弄鬼扮老虎狀,咋就一下子就出現在自己身邊了呢。
「沒有老虎!我裝的,瞧你那熊樣兒。一個大男人還怕老虎!?」李衛還以為吳猴兒也像那些日本兵一樣被他的「李氏虎嘯」給嚇到了。當初鬧糧荒那陣兒,進山打獵,就連百獸之王老虎都被李衛沒半點含糊地直拖了去當下酒菜。
「連長,你跑的可真快!」吳猴兒著實被李衛的移動速度給嚇到了。
「想打人就得先學會挨打,但進攻就得先學會逃跑腳底下不利索點怎麼行!?」李衛明顯是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四連的作戰守則,會逃跑也是一項長處,李衛明顯是寡不敵眾的戰略性撤離,畢竟誰也不會傻到就憑著手裡一支格鬥刺,跟一支附近還有一個旅團兵力的日軍中隊死掐。
吳猴兒一臉信你才怪的表情。日軍軍營內一片混亂,加上光線明暗不定,若是膽子大些,直接混在人堆裡亂竄,也不見得會被人注意到。
供著觀世音菩薩的廟堂外有連長李衛的攪局作怪,廟堂內,跟著李衛從孫家祖先開挖的地道潛進廟堂的那些四連戰士幾乎是全力以赴地搬運糧食,而外面被李衛這個假老虎給嚇倒了的日軍士兵們空忙了一夜,根本是毫無所獲。最多只有幾隻無辜夜鳥野兔老鼠什麼的遭了殃,被盲目的彈雨胡亂掃成肉沫。
折騰了大半夜,日本兵們連個「李老虎」的虎毛都沒瞧見,最終不得不草草了事,收兵回營,只是多派了幾支有軍犬的巡邏隊。
而日軍的軍糧庫內剛剛入庫的幾十噸糧食經過一夜的功夫,已被四連和民兵們搬了個精空,雖然如小山似的糧食一時無法全部轉移走,但稱得上地頭蛇的維持會長金全順讓人悄悄給找了一個隱蔽的破窯洞存放轉出來的糧食,還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取之與民,還之於民,不讓老百姓們吃虧,要是糧食有盈餘就算給十二區隊作軍糧。
裝模作樣替日本人糧庫站崗放哨的四連戰士在廟堂的哨位值了一宿,當凌晨四點整,李衛和吳猴兒埋下的定時炸彈掀翻了第一個帳篷時,搜捕所謂的老虎而疲累了一夜的日軍營區徹底炸了鍋,一團團火球和黑煙在日軍軍營內升起,膨脹,軍宮行軍帳篷內熟睡著的日本兵在睡夢中被強烈的爆炸力掀飛到空中,或直接被衝擊波撕成無數血肉。
早就躲回日軍糧庫打著呵欠的李衛被炸彈的爆炸給趕走了瞌睡蟲,揉了揉眼睛,稍稍捂上耳朵,眨巴著帶著眼屎的眼睛看著軍營內一朵朵升起的煙花,偷著樂!把自己的快樂建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李衛給自己找樂子的不二法則。
不過李衛卻有些遺憾,僧多粥少,區隊的生產能力有限,他們這回只能帶來二十幾個炸彈,一顆炸彈可是一公斤的裝藥量,每一次爆炸幾乎可以看到肉眼可見的淡淡光波向四周疾速一閃即逝,緊接著爆炸氣浪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附近十五米半徑內的一切目標盡數掃平,地面上只剩下一米多深的坑。
炸起來是過癮,可是太過浪費,要知道手榴彈也不過是二兩裝藥,地雷死撐了也不過四兩,二十幾公斤的高爆黃色炸藥,就算裝成炸藥包,也不知道可以掀翻多少日本人的炮樓子,放在平常的時候,區隊長可不會豪闊到一次批出這麼多的炸藥份量,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區隊長王保咬咬牙忍痛批了一點炸藥配給額的條子才讓李衛這活寶心甘情願得拉著自己的連隊去面對敵人一個旅團的兵力。
若是手裡沒點鎮場子的傢伙,四連也只能面對著難啃的日軍旅團乾瞪眼。
一枚枚機械定時的炸彈,在安西旅團的軍營內開花,日軍糧庫內冒充日本兵站崗的四連戰士們強忍著心中的興奮,他們真得很想跑過去看一看,每一顆炸彈炸死了多少敵人,卻只能按捺著衝動,作面無表情狀堅守崗位。
一眨眼,二十幾斤烈性炸藥全被李衛大大給放了一頓煙花,若是區隊長王保知道這小子這樣糟蹋這批炸藥,還不氣得將李衛給直下了炊事班耿班長的油鍋。
一公斤當量的爆炸威力帶個響也是驚人的,儘管李衛的本意也就只是為了聽個響,也是為了示威,畢竟光靠著二十幾斤炸藥就想滅掉日本人一個旅團,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不過李衛給安西大佐的下馬威已經足以刺激到這個日軍正規主戰部隊的指揮官高血壓上升,險些心臟病發,成為四連乃至十二區隊戰績上第一個成功被秒掉的大佐級高官。
不過安西大佐也快安息了,看到自己被二十幾聲巨響,炸得東一片狼藉,西一片殘破的軍營,幾乎有一種吐血的衝動,甚至到現在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著,晚上被老虎事件折騰的精疲力竭的日軍士兵再被爆炸聲給驚醒,迷糊之中的結果是差點兒讓這支正規主戰旅團炸了營。
這當兒若是分區主力隨便派一個師的兵力都能將安西旅團揍得滿地找牙,可是分區主力仍在山東戰區轉戰。
人算畢竟不如天算,戰爭中的機會往往是轉瞬即逝,誰也不會預料的到下一步會如何。
「小樣兒,跟我鬥!」李衛伸了個懶腰,趁著敵人混亂,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弟兄們!抄傢伙!」
「撤!∼∼∼∼∼」
誰也沒有發覺,日軍軍糧庫的守衛士兵不知何時齊齊失去了蹤影。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最後一個進入地道,親手搬回普渡眾生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蓮花寶座前,李衛揮了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卻慷慨的丟下了一根火折子,糧食被盡數搬空的廟堂內到處潑滿了豆油,堆不少易燃物,火折子迅速點燃了佛龕前的布幔,在助燃物的豆油刺激下,騰地化作巨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