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見過狂到目中無人的,也沒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招搖過市,四連的行動風格差點讓陳萍精神崩潰,十一分區的大典型果然不同尋常,一隊人馬一邊走著還一邊放聲大喊著:「八路軍藥品運輸隊從此路過,要打劫的快來啊!」急得陳萍恨不得用悶根把一個個這幫傢伙給放翻,可是看到荷槍實彈凶霸霸的樣子,自己一個弱女子連動手的資格都沒有。
副連長丁弘倒是笑呵呵地安慰起想死了的心思都有的女醫生陳萍,道:「呵呵!∼陳萍同志你別擔心,咱們連長有分寸著呢,敵人現在可沒那麼多兵力攻擊咱們,想玩偷襲?你可知道不,咱們四連就是玩偷襲起家的,哪有那麼容易讓人偷襲麼?!別看咱們連長這樣做是扎眼了點,可早就有暗招備著呢,咱們連長可是死佔便宜不吃虧的主兒,從沒給敵人留過半點機會,你就放心吧。」
十二區隊的人都知道李衛有時會胡搞,而副連長丁弘就是四連的最後控制線,是王保專門安排防止李衛亂來而作為彌補李衛缺點的人。
「你說李連長有暗招?!」陳萍一臉懷疑的,手指著獨自一人興奮不已的衝向遠處一個據點的四連長李衛!丁弘副連長一頭冷汗冒了下來,這個連長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喂!∼聽著,我是八路軍,我們正在向延安運送大批西藥,快來攔截,陞官發財大大的。」李衛特有的大嗓門聲音傳出老遠,車隊邊上的戰士們神經立刻緊張起來,手指扣上扳機,四連戰鬥條例之一扮豬吃老虎的時候都要時刻記住保持獅子搏兔的態度,連長正在給他們找碴呢。
「什麼人!?」
據點裡雞飛狗跳一陣大亂,裡面的日偽軍士兵像見了鬼似亂竄,像是大難臨頭一般。
「八嘎,八嘎!∼八路的幹活!」
「是!是那個傢伙?!」
「什麼?哪個傢伙!」
啪!∼據點哨位上傳來耳光的聲音。
「是那個傢伙!快,快!」
「是,真得是他!八嘎!楞著幹什麼!快把白旗舉起來!那個傢伙不是人類!」
一個個用白汗衫或白布客串的小白旗顫微微地從各個射擊口裡伸了出來。
「李衛君!請別進攻,別進攻,我們投降!」裡面的鬼子班長氣急敗壞的喊道,整個根據地裡還沒幾個八路敢這樣喊那麼瘋狂的話,一楞之後,幾乎據點日偽軍士兵個個打得哆嗦,已經有好幾個據點因為冒冒然開槍反抗。而被殺了個雞犬不留,惡人自有惡人磨,十二區隊的四連一向就是如此冷酷無情,每當出動四連執行任務時,也就是十二區隊不打算再講道理用什麼計策了。
「這樣也行?!」傻楞楞地看著一個人逼降了一個據點,女醫生陳萍揉著自己的眼睛,還以為是在作夢。
「瞧見沒?!咱們連長就是日本鬼子的惡夢!」丁弘聳了聳肩道,他也見得疲了,一點不少見多怪。接下來一句話差點沒讓陳萍把李衛當非人類看:「連長這會兒還不算最厲害的時候,以前全盛時期最厲害的時候,娘的,一個聯隊全副武裝的鬼子見了李衛連長也得繞邊兒走。」
一個聯隊都得躲的連長,陳萍感覺到自己腦子有點蒙。傳說十二區隊是十一分區最強的區隊之一,這會兒可見著了,有這麼個瘋子在,做什麼都是正常。
「呸呸呸!一幫子孬種!還大日本帝國皇軍呢。」李衛像是見到了晦氣似的,吐著口水搖頭晃腦跑了回來,對後面掛小白旗的膽小鬼們連多理一句話的意思都沒有。
「唉!高手難尋啊!為求一敗而不得!」李衛裝模作樣地冒出一句高深莫測的話,聽得陳萍直發楞,丁弘拚命地忍住笑。還求敗呢,弱手都直接讓你欺負了,高手都讓你用機槍掃了,你這跟誰玩公平交手啊,想想那些被日本人收買的武林敗類被李衛帶人用機槍手榴彈全給整了,像這樣玩法,能找得到對手才怪!
「李衛同志!難道你就不怕死嗎?!」陳萍實在看不慣李衛這樣不拿自己生命當回事的態度,生命是美好的,是寶貴的。像李衛這樣隨便糟蹋,是個人都看不下去。
「唉!」李衛看了一眼這個二十幾歲年輕女醫生,道:「我都是死過幾回的人了,命早就不屬於自己的了,還在乎個啥生死。」李衛這句話卻是一句大實話,從來到這個時代,他也可以算是一次重生。
陳萍臉色閃了閃,激發起了想瞭解這個四連長的興趣,道:「看來你也是一個有很多故事的軍人?!」在充滿血於火的戰場上掙扎的戰士,能活到現在,幾乎可以算是死過好幾回了。
「我可不是說故事的!」李衛又變得不易於接近,管自己走到隊伍前面。
「陳同志,你也別見怪!咱們連長也就這麼個脾氣,愛憎分明!」丁弘有些不好意思的圓著場子,心下還埋怨著李衛也不多照顧些女同志,咋這麼冷著臉呢。
到了晚上,護送車隊的車伕們氣呼呼地找上了女醫生陳萍,領頭的車伕黃小二一臉氣憤道:「陳醫生,你評評理,這是怎麼一回事嘛!」
「怎麼了?!」從村民借宿的屋子裡走出來的陳萍披了件衣服走了出來,看到車伕們氣呼呼的表情,就知道有什麼事發生了。
黃小二語氣帶著不甘心道:「四連的人也太不講理了吧,說要嚴加保護貨物,居然把咱們看守驢車的人給趕開了,還不許人靠近!有這麼獨裁的麼?!還是信不過咱們怎麼的,這麼多路都走過來了,還把咱們當賊來防,都干革命這麼多年,咱們這些老同志還靠不住?!」
身後那些車伕們不少衣服歪扭,顯然是動過手了,不過卻沒撿著便宜,四連地戰士下手也有分寸,除了只有幾人鼻青臉腫,倒也沒有人流血受傷。
「走!黃同志,你先別生氣,我去看看!」自己人鬧衝突,陳萍可有些掛不住面子,直接走向存放貨物的地方。
四連十幾名值夜戰士荷槍實彈的在存放貨物的地方拉起了封鎖線,附近屋頂等制高點埋伏著機槍手,黑夜裡幾堆篝火將封鎖線周圍映得通透,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招來狙擊手的鎖定。
「什麼人?!停止前進!」封鎖線邊上一聲大喝,幾個戰士嘩啦一聲推彈上膛。
「我是黃小二,你們讓開,我們要自己照看貨物。」車伕黃小二的氣顯然還沒消,白天他還和幾個四連的戰士有說有笑的呢,怎麼到了晚上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不行!晚上守衛由我們四連全權負責,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四連的戰士是一點都不客氣,橫起槍將車伕們給攔了下來。
「從接貨開始,咱們就一直都是人不離車的守著,憑什麼只能你們看著,不准別人接近,還講不講民主啦。」黃小二臉紅脖子粗的嚷道,背後那些以他為首的車伕們義憤填膺站在黃小二的背後,不過卻是沒再敢繼續上前,顯然已經是吃過了四連戰士的苦頭。
負責值夜守衛的四連五排長任強走了過來,寸步不讓地道:「你們的職責是負責運輸,而不是守衛貨物,這不是講不講民主的問題,而是分工明確,不相干的工作,其他人就不得干擾,請你們立刻回去休息!」
「你……」黃小二還欲繼續開口道,陳萍攔住了他的話,一點兒也沒客氣:「找你們連長來?!」她心頭也是非常惱火,白天的時候,巴不得敵人來搶,晚上卻連自己人都要防備,這算什麼啊?!太過份了。
「對不起,連長在休息,請陳醫生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就足夠了。」任強不卑不亢地道。
「叫姓李的給我過來!」陳萍用更大的聲音道,臉色變得鐵青,自打從山東接了這批貨過來,還沒見過哪支部隊敢這麼無禮的對待他們。
「什麼事?!」還沒等人通知,四連長李衛就冷著臉走了過來。
「李衛同志,你們是不是不相信我們?!咱們這一路過來都是一向人不離車的守著這批貨物,你看看你的部下,把咱們趕車的同志硬是趕開不讓靠近,這究竟算什麼?你要是不信任咱們,咱們就走人,一拍兩散,你們自己把這批貨送到延安好了。」盛怒之下的陳萍語氣一下子說的很重,李衛身旁那些戰士臉上也是微微變色,這位女醫生說話太不知輕重了,按著李衛連長的脾氣,恐怕事情要糟。
「信任?!」李衛冷笑一聲:「我連自己都不信,鬥爭是殘酷的,一點都不能大意,我從不給敵人任何機會,哪怕是一丁點兒!我們是軍人,殺戮就是我們的職業,請你們最好服從命令,一切行動聽指揮。」篝火的火光映得李衛牙齒泛起白生生的寒光。
「好了,都散了吧!」李衛的聲音裡彷彿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也許是李衛不自覺釋放出來的些許殺氣,讓車伕們集體一激靈,心頭彷彿被冰寒徹有的刀鋒過了一遍似的,畏懼得不自覺開始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