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衛昏昏沉沉地從睡夢中醒來,忽然感覺手臂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睜開眼看去,一叢黑亮細長的秀髮正壓在他的床邊,李衛不自學的手一抖,那叢秀髮也幾乎同時隨之一動,抬起一張帶著睡意惺忪的俏生生面龐。
「衛子,你醒了?!」
脆生生悅耳的聲音讓李衛感覺不像是在醒著,仍像是在夢裡一般,有些疑惑地道:「小雨?!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欣雨鬆開了抱著李衛胳膊,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人家擔心你嘛,聽說昨天晚上有人襲擊訓練基地,我都嚇死了,連夜趕過來,幸好你沒有事!」
看到林欣雨支著小臉蛋的可愛樣子,李衛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挺俏小鼻子,道:「我一向福大命大,日本人的千軍萬馬都弄我不死,何況那幾個小毛賊?你對我也太沒信心了吧。」
「哼!就怕你陰溝裡翻船,你總是不替自己考慮。」林欣雨受了李衛一刮,還給李衛一個亦嗔亦喜的白眼。
「你也不是沒替自己考慮嗎?!」李衛撩了一下林欣雨有如絲質般柔順的秀髮,感受著手中柔滑的感覺。
林欣雨顯得很欣然受李衛這樣的舉動,微瞇著眼睛,像貓兒一樣,臉上浮出幸福的微笑,儘管李衛與她之間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但此刻已經讓她感覺到很滿足。
「呵呵,都跟貓兒一樣!」李衛沒發覺自己笑得有點傻里傻氣的。
林欣雨微瞇的眼睛突然瞪圓了,一巴掌拍開李衛的手,嬌嗔道:「你當是小狗小貓啊。」李衛的話到了她耳裡就變得大煞風景,方才心頭那一絲溫馨蕩然無存。原本還以為榆木疙瘩開了竅,哪曉榆木疙瘩還是榆木疙瘩,惱得她放手在李衛身上又掐又捏。
「啊!∼我沒傷,都要被你捏出傷了,非禮啊,快來人啊,非禮啊。」李衛再也沒法兒在床上躺著,左閃右躲地慘嚎著。
「看你還敢欺負我!」林欣雨揮舞著小拳頭把李衛嚇得直哆嗦,捂著毯子作可憐狀,幸好屋子裡沒其他人。否則非得對眼前這位在戰場上視人命為草菅、殺人如麻的李衛連長被一小女生給非禮了的一幕給驚呆了不可。
「老實點,八路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只要你聽話,我就不虐待俘虜。」林欣雨嘴角露著得意。
「是是是。八路軍優待俘虜。」貌似從未有過優待俘虜紀錄的李衛頭點得都快可以畫一張小雞啄米圖。
「你先去洗臉刷牙,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林欣雨算是放過了李衛。
過了一會兒,剛剛洗完臉的李衛抽了抽鼻子,濃郁的玉米香甜氣息伴隨著林欣雨直衝進屋子,「香!真香!」李衛食指大動,絕對是炊事班耿班長的手藝,戰士們能在戰場上保持戰鬥力,這耿班長絕對少不了一份功勞。
林欣雨從籃子裡將食物取出,炕頭的小方桌擺上了幾碟大蔥、醬油和鹹豆角,還有熱乎乎,散發著香甜味道的一大盆玉米麵糊糊,個頭頂得上李衛一個拳頭的玉米麵饃在黑瓷海碗裡墩實實擺了好幾個。標準的早餐加強雙人份版,一看就知道炊事班給加了料的。
「嘿嘿,先摸一個。」李衛伸手先去抓玉米麵饃,這東西實在,保持著純天然風味,營養好,兩個足矣管飽,手還沒伸出去就被林欣雨一把拍開,嗔了他一眼,道:「急啥?!先把這兩碗水喝了!」
望著兩大海碗透明的可疑液體,李衛有些疑惑。道:「這裡面是什麼?!」無色無味,又不像是中藥,難道是仙水!?
看到李衛的猶豫,林欣雨解釋道:「楞啥,沒什麼特別的,一碗糖水,一碗鹽水。」
李衛的臉變得像苦瓜似的,道:「又是糖水又是鹽水,混合灌下去還不把腸胃給弄壞了。」一甜一鹹,兩個極端衝擊著味蕾的感覺絕對不太好受。
「快喝!這是任務,昨天晚上流那麼汗,沒有糖和鹽補充怎麼行?!你還想上戰場不?!」林欣雨摸起筷子像是要進行人民民主專政的樣子。
在李衛眼裡,那兩根木筷子的殺傷力絕對比他的格鬥刺大多了,自打遇上林欣雨開始,他一直就是被專政的對象,而且還是被剝奪政治權力終身的那種。
被硬灌下兩碗味道相沖的水,李衛的味覺全部亂套了,但終於可以開動,林欣雨先給李衛盛了一碗玉米麵糊,然後自己一邊小口喝著麵糊,一邊看著李衛像狼吞虎嚥一樣毫無形象地往嘴裡猛刨,自打來到這個時代,李衛從來不知道在美女面前吃東西要矜持一些,然而落在林欣雨眼裡卻是本該如此,頗有男子氣概。
別看玉米麵食物聞著清香,入口卻是異常粗糙,對於吃慣了精細食品的現代人來說幾乎難以下嚥,李衛卻到了這個時代已久,經歷過了饑荒時期,腸胃都已經和這個年代的人沒什麼區別。
撕扯完三個玉米麵饃,消滅盡大半盆玉米麵糊,李衛終於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道:「呃!飽了!」混在八路軍隊伍裡,成天不是打仗就是長途奔襲,這飯量比在現代的時候是直見漲,似乎戰友們也一樣都是大胃王,李衛也習慣了自己變得超級能吃,所謂能者多吃,李衛自己也見怪不怪。
加緊消滅完剩下的食物,林欣雨沒讓李衛這個大老爺們動手,主動收拾起了碗筷,道:「你先歇著。上午我還得在基地看看那些傷員,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趕緊來找我,不許撐著,知道不!」
昨晚馬回頭訓練基地的戰鬥中,不少戰士負傷,其中的重傷員需要衛生隊長林欣雨這個醫療專家的診斷治療,林欣雨連夜趕了過來,正好把小李子也給看住了。
「知——道——啦!」李衛拖著長音回應道,林欣雨照顧著的生活幾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敗生活。
照例將一身行頭掛上身,格鬥刺插入刺鞘,捷克式輕機槍掛上背後的槍袋,李衛走出了專屬連長的獨立宿舍間。
太陽已經初升,馬回頭訓練基地內剛剛報到的第一批民兵已經在教官們的帶領下開始了第一次訓練,第一天照例是站隊和走步等紀律性訓練,響亮的口令聲不斷呼起。李衛經過訓練場地時,引來一片目光,以獨自一個面對黑衣人,還能掛掉一個的戰績。足以引起民兵們對李衛的崇拜心理。
教官們紛紛向李衛敬禮,在軍營裡的尊重一向是以實力來衡量絕對是至理,李衛心不在蔫地甩回了個美式軍禮,並沒有作更多表示,才走了這麼幾步路,李衛就感覺到腳底微微發飄,只要想繃起肌肉稍稍用力,心頭就會泛起一陣陣的無力感,身體已經明顯在拒絕輸出更多體力。體力透支的後遺症依然沒有消退,如果此刻敵人再次來襲,李衛恐怕只能和其他戰士們一樣用槍,若是被敵人近了身,八成也只有被掛的命。
「衛哥,好些了沒?上哪兒去啊!」坐在宿舍屋門前,一邊放著飯碗一邊精心保養著槍支零件的范國文看見李衛走了過來,立刻遠遠地打起了招呼。
對於范國文來說,槍就是他的命根子,每個零件都時刻保持得跟新的似的。
「好點了,不過還不利索,你的槍到時可以多照顧著點兒,我去看那兩個俘虜,不早點消滅那幫傢伙,我睡覺都睡不安穩。」李衛揮揮手,昨晚若不是范國文的火力掩護,恐怕李衛也不可能一個人安然守住會議室的門戶,現在找到了黨組織,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也有了牽掛,李衛再也容不得身邊的人有受到任何威脅,同樣的錯他不想再犯第二遍。
范國文捏著手裡的槍支零件,衝著李衛笑了笑道:「老大放心,我的子彈跟著老大走,昨晚上逮得那兩個,王保他們正在審著呢?你去看看,說不定有點結果了呢。」
從范國文那裡離開,剛剛轉過彎角,李衛剛想尋找王保在哪裡審訊那兩個黑衣人俘虜時,就聽見附近屋子裡傳來極大聲的吼聲。
「你招還是不招?!」
王保的聲音?!李衛從聲音中聽出了王保的疲憊和憤怒,找到了那個房間,正好有幾個戰士正站在門口警戒,看到李衛過來,齊向李衛敬禮。
李衛回了個軍禮後,問道:「區隊長在裡面?!」
「在!」門口的戰士點點頭,同時拉開門。
李衛一進門,就被屋內一股熏人氣息給嗆到了,捂著鼻子直咳,急道:「保哥,你怎麼抽煙了。」屋內煙霧繚繞,李衛聞出了是區隊戰士中不少老煙槍最喜歡的香煙味道,來自延安的土製捲煙正夾在王保手中,王保此刻正面容憔悴,雙眼通紅地在屋內不耐煩的走來走去,像是極為惱火的樣子,一連長康揚正陪在邊上,緊盯著被鐵鐐死死鎖住的兩個人,從這兩個身上一襲黑衣即可明白,他們就是昨天晚上被捕獲的襲擊者。
陳佳瑤負傷,李衛又嚴重脫力,王保餘怒未消,親自披掛上陣挑燈夜戰,通宵嚴審這兩個俘虜,只是這兩個俘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死活不肯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