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員和丁指導員兩名具備豐富經驗政工專家的帶領下,12區隊與一貫道的鬥爭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與此同時,作為十一分區司令部的三團團部向下級各部隊發佈了警惕邪教組織的通報,發動整個分區開展政治宣傳鬥爭。
12區隊不再採用苦口婆心的勸阻,隨著科普知識展示活動和教授文化課的識字班深入開展,在引發群眾們好奇心之下,許多群眾不知不覺間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就像一首自勵歌唱的那樣「知識就是力量」,一直受愚民政策影響的百姓很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經過文化課學習,不少人慢慢開始明白以前那些不能理解事物的形成原因,打雷閃電並不是雷公電母神仙造成的,而是有規律可循的自然現像,降雨結露,下雪結冰也都有了合理的科學解釋。
每天天一黑,分設在根據地內五個村落的文化課堂往往擠滿了好奇的村民,聽文化課幾乎成為了相當多村民的收工後的休閒生活重要組成部分,無聊是麻煩的滋生地,精神生活充足,使一貫道招收門徒一下子困難了許多,似乎那些村民不再是那輕易隨著大師們人云亦云,一夜間心裡都有了自己的主見似的。
12區隊的衛生隊在林欣雨和陳佳瑤兩個女同志著手組建中,招收了根據地內十幾個富有經驗的土郎中,經過短暫的培訓就開始拉著隊伍深入各個鄉村,巡迴救治被病患折磨的村民。
出自八路軍正規衛生隊的林欣雨曾經參加過原來白求恩等中西醫專家開設的醫學培訓班,軍醫一向來都是經驗豐富行家老手,知道如何用最簡易的方法快速有效的治療傷患,並不容易受硬件條件環境所限制,而那些土郎中出身的醫生也是有條件就上,沒有條件也能創造條件上的主兒。
林欣雨帶到12區隊的醫療器械雖然並不完備,但是並不影響衛生隊的發揮,大量採用經過實踐驗證的中藥土方。還是能夠解決相當多的病患。
快速有效的解決病患,有如再造的救命之恩令群眾們打心底的感激林欣雨他們,平民百姓是最實在的一群人,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林欣雨衛生隊成為根據地內最受歡迎的隊伍,即便是一貫道的教眾來求醫,林欣雨他們也是一視同仁。來者不拒,即便是一向看12區隊不順眼的一貫道大師們也不敢明著找沒多少戰鬥力的衛生隊麻煩。
12區隊根據地的十二大村落之一槐芽子村的村民們在夕陽漸漸西下後,從田間地頭扛著鋤頭,牽著耕牛零零散散的返回村子裡,村內的煙囪彷彿約定好似的,齊齊地冒起了炊煙,柴草的青煙,給整個村落籠上了一層朦朧,村裡地婦女張羅著晚飯,等待著在外面勞作了一天的男人,狗蛋、毛毛之類的呼喊著家裡孩子小名的喊聲此起彼伏。
鄉下人的晚飯很簡單,尤其是這戰爭年月,大多數人都練就了快速進食的習慣。勞累了一天的村民三下兩下就扒完了飯,休息片刻後,三三兩兩走出院門,開始了閒工後難得的娛樂,除了少數人直接上床睡覺外,其他村民多選擇串門聊天,做點小散活兒,也有的村民趕著夜路去鄰村聽八路軍的文化課,還有的去一貫道的道壇參拜唸經,修身養性。
槐芽子村村東頭,代表著村子標誌性的一株大槐樹旁一個破落農居院落內,與其他村戶公然開敞相比,院子的大門卻依然緊閉,然而從窗欞處透露出地一絲絲亮光,說明屋內的主人依然在家,而且並未入睡。
幾個黑影異常鬼鬼祟祟摸近了那個院落,突然幾個村民提著馬燈從槐樹下走過,驚得這幾個黑影連忙隱入周圍屋院牆的陰影內,待那幾個村民走遠了後。再次從陰影中走出,悄悄地扒著矮牆翻身進入了院子。
篤篤!∼
「誰?!」屋內的人驚呼一聲。
「祈老根!是我!楊虎!」躬著身靠著門外的一個人壓低著嗓子道,「還有二張村的李拐子他們。」
屋內響起悉悉嗦嗦的聲音和腳步聲,屋門吱呀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張瘦猴子臉,左右望望,門被拉開的大了一些,「虎爺,沒人跟著吧。快進來!」
屋門口的幾個人迅速進了屋子,門再次緊緊地閉上了。
屋內窗欞上再次遮上了一層草蓆,擋住了一點點燈光,凌亂的屋子內滿是灰塵,牆邊堆疊著一些破舊還沾著泥土的農具,炕頭小矮桌上散放著幾隻帶著油垢的泥碗,正中擺著一盞小小的油燈,豆大的火苗不時的跳動著,映得屋內一明一暗。
然而進入屋子裡的四個人並沒有因為屋子內的髒亂而露出嫌惡的神情,緊緊地圍著炕頭的小方桌壓低著聲音交談著。
「這該死的12區隊,把咱們盯得那麼緊,連找個商量的地方都不成。」穿著普通村漢打扮,體型富態的男子,顯然不太適應這身粗陋的衣服,不時的聳動著背,他是白洋澱一個漁霸黑心豹楊豹的弟弟楊虎,他哥哥楊豹因魚肉鄉里罪孽深重,被剛剛建立的雁翎隊抓典型直接公審後一槍斃了,而楊虎因為心思陰沉謹慎,沒有讓雁翎隊抓到他在哥哥楊豹背後出謀劃策禍害漁民們的證據,但也失去了搶佔來的家財和憑依的打手們,平日裡楊虎總是作出一副洗心革面,改過自新的積極樣子,自從一貫道進入根據地發展下線後,他就與一貫道的大仙們一拍即合,熟悉他的人私底下都稱他為笑面虎,而且他還很喜歡這樣的稱呼。
「這是12區隊的地盤,能不小心嘛,我早說過不能像扶雲那樣張揚,這兒又不是日本人的地盤,哪有上人家老窩裡去擺道場的,八路軍不跟咱們卯上才是怪事了。」瘦猴兒臉的屋主人祈老根臉上滿是不甘,他原本就是魏芽子村的一個好吃懶作的閒漢,都快三十了都沒能談上一房媳婦,日本人來了,他也逃,更沒膽子跟八路,平日裡偷雞摸狗的他並不受村裡人歡迎。
有一次一貫道的大師在村裡開壇,在收工的時候,一貫道的大師有意無意的和祈老根聊了幾句,有些受寵若驚的祈老根感恩戴德地拜在了這個大師門下,大師待他還不錯,每個月還有一兩個銀元零花錢,而只要祈老根不時看看12區隊的動向告訴道壇裡的大師,或幫忙捎帶點「小東西」給其他人之類無足掛齒的小事,也許是祈老根辦事還算牢靠,為人也精明謹慎,一貫道的內部師兄們在平時言語之間偶爾會透露出一貫道背後有日本人在的風聲,祈老根也不以為意,這亂世之中能活下來就是福氣,誰管替誰做事呢。
祈老根的家自然而然成了一貫道的一個秘密據點,平常一貫道四處開壇講道也極少來槐芽子村,為得就是掩護這個據點。
一個粗壯,滿臉橫肉的漢子露出了一嘴的黃板牙,惡狠狠道:「最近12區隊越來越不把咱們放在眼裡,我們是不是幹一票大的,給12區隊點顏色看看,不如把他們的營部炸了,或者宰他幾個八路幹部,殺一儆百。」
「別介!馬五爺,您老還是消消火,八路軍現在沒敢直接動咱們,就是因為還沒抓到咱們的把柄,您老這麼一鬧騰,八路就有了跟咱直接動武的借口,撕破了臉,咱們日子就更加沒法兒過了。」一個像小販打扮的高個兒年輕人一聽臉都白了,一邊心裡罵著這馬瘋子自己找死不說,還要連累他們,一邊嘴上說盡了好話勸著。
12區隊是河北一帶最具戰鬥力的八路,連日本人都不敢硬碰,若不是一貫道七星壇的仙長見識不凡,利用老百姓做擋箭牌,不然他們這些道眾們哪裡敢跟握著槍桿子的12區隊對著幹。
「現在那幫賤民自從聽了八路舉辦的什麼課堂後,就不太好糊弄了,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扳回局面來。」楊虎歎了口氣道,他沒想到僅僅半個月的功夫,12區隊就從受百姓思想不合、矛盾叢生的困境中擺脫出來。
「楊兄說的有理!之前是我們牽著12區隊的鼻子走,現在是12區隊牽著咱們的鼻子走,我想我們應該給12區隊潑點兒髒水,哼哼!看他們後院起火還怎麼找咱們的麻煩。」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李拐子突然開了腔。
「老拐,這兒就你跟笑面虎的心眼兒最多,你說怎麼給他們潑髒水,俺五爺就怎麼做,全聽你們的。」馬五爺一聽李老拐的話立刻起了精神,他就是那種下手喜歡狠毒的狠角兒。
「咱們手裡沒槍,但日本人有,日本人不是想著法兒要進12區隊根據地掃蕩麼,咱就先給12區隊玩個引狼入室,還有多整點兒上天降災懲罰八路的神跡,這招兒可就多了!」李拐子以前是做人販子出身,走南闖北見過點世面,害人的鬼點子是滿肚子的壞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