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泉城。
西伯利亞吹來的寒流所帶來的鵝毛大雪將這座被日軍侵佔已久的城市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下。
冬日的太陽早早落下,無數的雪花從無盡黑暗的天空中不停飄落,陽泉城內外一片靜寂。
原本是陽泉是國民政府的一大片院子,眼下卻是雀巢鳩佔,成為日軍第四旅團指揮部。
大門口兩邊的簡易木棚崗亭內,兩名穿著厚實棉衣的日軍士兵躲在崗亭內的小炭爐邊上一邊取著暖一邊警戒著,大門內,偶爾有日軍士兵四人巡邏小隊踩在厚實的雪層上,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音,穿行在指揮部的大院內。
隨著夜深人靜,第四旅團指揮部的主樓內各個房間的燈光逐個熄滅,加夜班的指揮部軍官逐個從主樓的門口結伴而出,嘰嘰哇哇的鬼叫聲打破了雪夜的寧靜,人去樓空的主樓內很快安靜了下來。
一向例如往常那樣,指揮部的大院再次回復寂靜,等待著第二天的太陽再次升起。
忽然一道纖細的黑影披著一塊白色的大披風,邁著極靈巧的動作如猿猴一般從附近倒塌的民房廢墟邊閃至指揮部的牆下,略聽了聽動靜後,甩手拋出一支鋼爪,試了試力量,如輕燕般騰身而起,僅僅在牆頭閃了閃便一躍而入。
在雪夜裡,日軍的巡邏小隊的每一個士兵都盡可能的將自己的腳踩入前一個人的腳印裡,主樓周圍的主要道路上,只有兩條長長的腳印,而邊上的雪層則是一平如鏡,如果在除主樓門口附近外其他地方有腳印出現,那麼就意味著有入侵者,這是日軍士兵藉著天時想出來地一個好辦法。
潛入指揮部的人影沒有過多猶豫,鋼爪再次飛出。搭在一支粗大的樹枝上,如同蕩起鞦韆一樣絲毫不睬及在雪地上,在低空中一掠而過,接近了主樓。
雪地上除了落下幾朵微不足道的雪粉,依然一如之前的平整痕跡。
不斷藉著鋼爪掠過幾株稀疏的大樹,潛入者已經接近了主樓,只需再經過一小塊空地即潛到樓下,忽然。附近警戒塔樓上的探照燈光掃了過來,眼見著就要照到潛入者的身上時,顧不得在雪地上留下痕跡,潛入者迅速撲到,用背後地披風罩住了自己,盡量壓低延展身體,減少與地面的壓力,白色的披風彷彿與周圍的同樣潔白的雪地融為一體。
熾亮的燈光掃過潛入者原來站地位置,並沒有發現什麼,又再次移到別的地方。潛伏者迅速躍起。跳躍著接近主樓,每一腳都踩著在面突起物的附近探照燈照過時產生的小陰影的位置。
無聲地雪花會漸漸覆蓋被盡量小心留下地痕跡。
潛入者用特殊工具小心地撬開一扇有些關合不靈的窗子,跳入房間裡。如同輕車熟路般摸進二樓的一個屋子,取出一個發著微弱光芒地小巧手電筒,靠近屋角的一隻大保險箱,用一根鐵絲在鑰匙孔裡挑著,並且拔動著轉輪。
很快,保險箱被順利打開,潛入者含著小電筒,翻看著文件,見到有重要的文件,立刻用一本小本子記錄下來。主樓內的衛兵和樓外的巡邏士兵絲毫未察覺有人已經在指揮部內大肆翻找著重要文件。
半個小時後,保險箱內的文件都被翻了一遍,文件再次不落痕跡的放回原位並且保持著原來的擺放位置,沉重的保險箱門再次合上,轉輪拔回原位,顯然潛入者是箇中高手。
像是終於完成任務一般,潛入者鬆了一口氣,站起來轉過身,忽然身僵硬了。亮閃閃的眼珠死盯著屋子地一處。
旅團長的辦公桌皮椅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同樣黑衣包身的人,做著悠閒狀翹著雙腿搭在辦公桌上,只是一身黑衣更接近於日式的武士服。
顯然這名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裡的黑衣人目睹著潛入者完成了竊取文件的行動。
「秀子小姐,好久不見了。」坐在旅團長皮椅上的黑衣人操著日語發出低沉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僅僅使房間內地人能夠聽見,潛入者含在嘴裡電筒的微弱燈光照出臉上清癜的面容。
「你?!」潛入者顯然沒有意料到自己很隱密的行動依然被人察覺,更是被人接近而不知,她並沒有多少慌張,用同樣日語反問道:「你是誰?」
「怎麼,這麼久不見了,連老朋友都不認得了?!」未見如何動作,半躺在皮椅上的黑衣人腰一擰輕飄飄的騰身而起,在空中翻了個筋頭,輕如狸貓般無聲落地,「我是佐籐正夫啊,實在是太可惜了,美清田秀子小姐,您這身打扮掩住了您的美麗啊,為何您還要眷戀於做一個卑下的忍者呢,這實在是不適合您這位美麗的小姐呢。」
帶著如同調侃的語氣,黑衣人走了過來,而潛入者如畏如蛇蠍般迅速移到窗邊,左手一閃,拔出一支刃身略彎短刀。
「佐籐正夫?!原來你就是那個原田家的無恥武士?!」如秋水般蕩漾的雙目裡絲毫沒有放鬆警惕,潛入者諷刺道,顯然記起了對方的身份。
「呵呵,居然被美麗的忍者小姐評價為無恥,真是鄙人的不幸,不過,好像忍者身份與行為一向都和無恥陰險分不開的。」黑衣人忽然臉色一冷,聲音轉硬道:「不知有著玫瑰忍者之稱的秀子小姐半夜潛到旅團長大人的辦公室有何貴幹?」
「不關你的事!」黑布遮面看不出表情的潛入者清田秀子依然保持著冷靜,慢慢挪近窗邊尋機脫身。
「哼!身為大日本帝國的臣民不但不為天皇和大東亞聖戰效力,居然甘當叛國者,為那些爭取所謂和平的膽小家族偷盜帝國的機密情報!你的膽子可真不小啊。」佐籐正夫臉上浮起一絲凶色,從腰邊抽出一支手槍瞄準著手裡只有短刀的清田秀子。
「要知道忍者的命一直以來是最不值錢的,你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放下武器,跟我向岡村司令官大人請罪,交待出你地同夥,也許岡村大人還會放你一條生路繼續為帝國效力。女人是不應該參與到只有男人才能參與的戰爭中間。」佐籐正夫橫握著手槍死盯著秀田秀子。
日軍多次進攻八路軍根據地失利,特別是年底的秋季治安大掃蕩,每次行動都被八路軍提前知曉,從容不迫擺下陣式讓日軍損兵折將,如果說八路軍的群眾地下情報網絡再優秀,也不至於出色到如此精準的地步,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岡村寧次和從高層官員考慮到可能內部出現情報洩漏,特別請了軍部的特工人員進行排查。經過悄悄摸底審查後,並沒有發現高層軍官裡有洩密者,在排查了洩密前後當地出入城的人員時,有熟知當地情況地頭蛇出身的漢奸發現了幾分蛛絲馬跡。
在偶然一次意外搜捕行動中,警備司令部抓捕到一個可疑地日本平民,在刑訊專家的拷打審訊後,這個平民招出自己是一個反戰組織的成員,而日軍軍部經過順籐摸瓜查明了最近日軍華北司令部洩密事件是日本國內幾個反對侵略戰爭的家族聯合中國的一些抵抗組織動用培養起來的潛力量干的,意圖協助中國抵抗力量消耗那些陷入狂熱戰爭侵略的日本聖戰瘋子的實力。
哪怕是一心向外擴張的日本,內部也完全不是實心鋼鐵一塊。同樣存在地和平主張地日本勢力。
「哼!被燒昏了腦袋的聖戰分子。你們只會為日本帶來毀滅!」清田秀子冷冷扔出一句,她的餘光看到窗外,不少火把地火光正向這幢主樓接近。還有狗叫聲。
「秀子小姐,請不要不識抬舉!」咬牙切齒地佐籐正夫欲扣動手槍時,清田秀子動了,身形一移欲破窗而出,原來站的位置上突然炸起一團煙霧。
「呯!∼」子彈卻是只打破了一塊窗玻璃。
房間的門忽然一動,清田秀子卻是拉開屋門逸出。
「八嘎!忍者果然是靠不住的。」佐籐正夫發覺上當,暴怒地抽出一柄屋內作為裝飾陳列著的的武士刀衝向屋門。
忍者本來就是沒有任何立場的兵種,佐籐的話對清田秀子的心理上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只有中國的刺客才會有堅定地立場。
房間外的走廊上趕來的衛兵不斷發出慘叫聲仆倒而亡,甚至還沒能來得及開槍。
佐籐正夫衝出屋子的時候。只看到一個纖細的背影剛剛消失在走廊盡頭的窗外,功夫同樣不弱的他嘴裡不斷咒罵著緊跟追了過去,也是同樣跳出窗外,緊跟著清田秀子的背影猛追。
而指揮部其他地方同時跳出十餘人跟著佐籐正夫追了過去,顯然今晚是設了一個專門為清田秀子而準備的局,不然不會有這麼多專業人士埋伏恭候多時。
清田秀子和緊跟在身後地佐籐等人都是經過專門訓練,身手異常矯健的日本忍者和武士,附近嗷嗷喊叫著圍攏了上來的普通日本兵們徒勞的看著兩道人影在雪地上一掠而過,穿過散兵包圍圈。只能對空放著無奈的槍聲,幾條自恃勇猛而追過去的軍犬,在清田秀子信手撒出的一些不知名粉末後,紛紛慘嚎著在雪地上撓著鼻子翻滾著,在原本計劃裡,這些普通士兵包圍圈的作用也僅僅是起到撿撿漏子和少許的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