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幫子土匪!∼還以為是鬼子呢,嚇老子一跳!∼」雷旭嘟噥了一聲,民兵們和其他抗日革命隊伍沒有喊什麼弟兄們的習慣,當然還要除了喜歡喊「弟兄們操傢伙上」的小李子,能這樣喜歡一窩蜂地亂打地,八成是從別的什麼地方流竄過來的土匪。
和日本鬼子比起來,土匪的戰鬥力那可差得遠了,甚至連偽軍都比不上,光憑著這十幾號土匪,雷龍班長還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老張!∼我們把這幫土匪給順手收拾了吧!∼」雷龍放下望遠鏡。
「嗯,被圍住的有可能是我們自己的同志!∼」張俊生點了點頭,手一揮,「同志們!∼前面有十幾個土匪,老規矩,能抓活的抓活的,不能抓活的就地擊斃,總之一句話,絕不能放過一個。
第七小隊的戰士們立刻分成兩個戰鬥小隊從兩個方向包圍了過去。
聽著子彈帶著嘯叫聲不斷從周圍劃過,季平麻木地被海昆等三個民兵拚命拉著狂奔。季平現在這個悔啊,雖然聽說這裡一帶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群流寇,但若不是為了貪圖近路去根據地區政府去參加緊急會議,本來僥倖的以為不會碰上這群流寇,沒想到僥倖卻變成了不幸,真得讓他給碰上了。
這次的流寇是從北面被日本鬼子趕過來的慣匪,個個都是山裡通,躲過了根據地的警戒線,闖到根據地裡佔山為王,狡猾地今天這裡打劫一下,明天又到那裡綁個票。
看這群流寇人數,被圍住的四個人交待在這裡是遲早的事情。
似乎感覺到死神隨時會向自己招手,季平眼神有點渙散,想想自己曾經安安穩穩的讀中學。日本人來中國到處轟炸,學校也不太安穩,自己跟著學校裡大多數血氣方剛熱血沸騰的學生尋求報國之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上了多少次當,一部分同學加入了國軍。一些同學乾脆落草為寇,一些甚至經不住誘惑當了漢奸。
而自己和幾個走得近的同學卻在流離失所中加入了共產黨的革命隊伍中,憑著自己讀過些書,也敢大著膽子高呼口號,說幾句鼓動人心的話,趁著亂世出英雄地年月,在這個充滿危機的抗日革命根據地的一隅當一個根據地特派員,雖然沒有什麼當官經驗,幸好手底下也有幾個能人幫襯,也算把幾個鄉的群眾工作整地紅紅火火。
海昆朝著呼喊著衝過來的土匪開了一槍。回頭看到季平特派員的臉色。「季特派員,拿著您放心,除非我們倒下最後一個。也要拚命保住你!」他抽出一枚手榴彈塞進季平的手裡,海昆已經做好了寧可玉碎,不願瓦全的決心,拚命也不讓季平特派員落到這幫土匪地手上。
海昆的意思很明顯,萬一不行,這枚手榴彈就是季平自己的光榮彈了,季平臉色蒼白,手直發顫,差點沒接住遞過來的手榴彈,有些哆嗦的道:「沒。沒事!∼」他從沒想到過自己還有面臨拉響手榴彈自盡的這一天。
自從學校出來,一直到根據地當一個特派員深入鄉村做群眾工作,他沒怎麼遇著過凶險場面,雖然自己在根據地外圍的鄉村,敵人一旦出動來掃蕩時候,可以通過極度快捷的情報網絡通知自己和老百姓迅速轉移,同時有游擊隊和八路軍正規部隊拖住敵人,但遇到危險的時候也不是很多,即使有危險。死的也是別人,這可不是煽情地演講,那幫子土匪可不有聽演講喊口號地心情。
敵人的包圍圈已經快成形了,季平等人最終還是被困在一個死角地形處,在一聲刺耳的慘叫聲中,海昆身邊地一個戰士撲到在地,渾身一顫,再也不動了。
五感所接收到的一切,都在刺激著季平的心。
「不,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在這裡!∼不能!」季平嘴裡不由自主的小聲喃喃道,他的瞳孔在放大,被死亡的陰影威脅的滋味真得不好受,他心底裡一片混亂。
當季平準備徹底放下反抗的心喊投降的時候,在他的背後突然響起劇烈地槍響,一陣突如其來的彈雨一下子覆蓋了兩三個土匪。
本來還以為唾手可得的肥羊和肉票,沒想到反而中了人的埋伏,被突然襲擊打得一陣大亂的土匪們一下子蒙了,還沒等回過神來,槍法精準的襲擊者一槍一個迅速放倒了近一半的土匪。
「繳槍不殺!∼」如雷般的大吼聲一下子覆蓋了整個戰場,如鐵塔般的魁梧身軀出現在季平他們身後地坡頂上,雙手左右開弓兩挺輕機槍的奢侈登場陣容。
看到張猛一聲巨吼震住了戰場上所有人,張俊長隊長也同時從另一個方向亮相,三八式步槍的刺刀泛出刺眼的寒光,「不想死的放下武器,八路軍優待俘虜!∼」
在張俊生隊長邊上,周燕半跪著肩扛土製RPG發射筒瞄準著人數較多的土匪,只需手上一拉,改進後手拉引火式的火箭彈在兩秒鐘後把眼前炸出一片平地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周燕對RPG這種與她體形完全不相稱武器情有獨鍾,在夜襲鬼子據點後,她還保留下了一具發射筒和三枚火箭彈,而且還把發射導軌改成了經得起燒灼的鋼條導軌,發射筒也再次被加固改進過。
土匪們周圍不斷出現第七小隊的戰士們身影,槍口一律對準著場內的土匪,剛才還打得熱火朝天,一下子就冷了場,只剩下風聲在地上捲起枯枝爛葉的聲音。
七八個人,兩挺輕機槍,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新式武器,估計威力和炮差不多,不論是土匪還是被圍的四個人,眉毛忍不住直蹦,哪裡來的凶悍隊伍,裝備犀利到這種程度,自己手裡才破槍幾條,眼前這位爺居然是一個人乾脆拿著兩挺,要知道國軍一個連才一挺輕機槍,日軍也不過是一個小隊才一挺,這是哪個部分的八路軍?!
李衛看著場中那些土匪傻了一樣的表情,八一步槍一挺:「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唱國歌!∼」天!∼又說漏嘴了,這是以前現代學校裡欺負那幫小流氓時的慣用手段,這幫子土匪哪兒知道什麼國歌啊,這會兒的國歌連李衛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唱。
「什麼國歌?!胡扯什麼?!」仍伏在暗處作為暗火力點的雷龍班長發現李衛又在胡言亂語,狠狠瞪了李衛一眼。
然而李衛的話就像是擊潰土匪們反抗心理的最後那輕輕一擊,槍支不斷落地,第七小隊的陳火、孟子蘇和鄧風衝了過去,收起土匪們的武器,押著他們列隊,雙手抱頭,蹲下,當然,土匪自然不什麼唱什麼歌的,孟子蘇卻會錯了李衛的意思,不知道什麼是國歌,但還是自作主張地開始教這幫土匪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周燕捂著小嘴哧哧地笑著,RPG發射口晃著,嚇得那幫俘虜一陣心驚肉跳,張俊生有些哭笑不得,雷龍尷尬地漲紅了臉,卻又不好意思去阻止孟子蘇的荒唐行為,只是壓低了嗓子衝著李衛惡狠狠道:「等回三團後,看俺怎麼收拾你!」
李衛聳聳肩,雙手一攤,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不干偶的事!∼」但很多時候,孟子蘇都是以李衛馬首是瞻,卻不太去考慮結果是對還是錯,誰叫李衛也算是老戰士呢。
武器不在手,人又蹲著,腦子裡也沒法閒著,這幫老油子土匪俘虜們趁機嘩變逃跑的可能性被降到最低,張俊生和雷龍兩個也沒再去制止孟子蘇。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謝謝!∼我姓季,是根據地五石鄉一帶的特派員,中農出身,請問同志貴姓?∼」剛從死裡逃生的季平抹去了臉上的虛汗,走在前面迎上張俊生他們,一臉的感激,本來他已經絕望了,但是第七小隊的戰士們適時救了他,這個感謝卻是由心而發。
不論走到哪裡季平對自己的介紹都要加上一句中農,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祖輩上季家曾是一個大地主,後來因為長毛造反,導致家道中落,這個身份季平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誰都沒有告訴,一直都是中農來代替自己出身,當季平看到了快槍代替了大刀長矛,槍桿子就是權力,他親眼看到了在八路軍的帶領下,曾經軟弱的像綿羊任宰任割的農民們在拿到了槍後,如同爆發的火山一下子推倒了壓在他們頭上的地主富豪,土地經過重新分配,然而現在,這些仍掌握著武力的泥腳桿子對他卻是恭恭敬敬,他說向西,就絕不往東,而他所憑藉的,也僅僅是一個黨員特派員的身份。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叫張俊生,是八路軍臨時巡查小隊第七小隊的隊長」張俊生同樣微笑的介紹著自己的身份。
季平心底下還是一陣陣的後怕,幸好向土匪投降的話沒有說出口,不然真是大大的糟糕,握上張俊生的手時,季平臉上不自覺的出現一絲不自然,不過在張俊生眼裡,卻當作是被驚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