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回到二營頭一件事是允找到范國文,把從兵訓廠訂做的馬克沁重機槍消焰器扔給他,省得這小子一天到晚報怨機槍爆射出來的槍焰,常常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往往沒打兩槍就要轉移陣地。
剛進三班的營房,就聽得班長雷龍喊:「衛子回來啦,趕緊去補充一下彈藥給養,明天跟我出發,有任務。」
「咋啦!∼」李衛剛把行李包扔在炕上。
「鬼子掃蕩唄,聽說有不少小股敵人向根據地滲透,可不能讓敵人把邊區的老百姓禍害了,上級命令,各團抽調精兵強將進行反掃蕩,清除侵入根據地的敵人,咱們班被選上了,明天就出發。」雷龍已經把武器彈藥擦的嶄亮,一遍又一遍的檢查著行裝。
「我說呢,路上我已經碰上一小隊鬼子了。」李衛撓著腦袋,一屁股坐在炕上。
「咋樣?傷著沒?!」雷龍的目光掃了過來,仔細上下打量著李衛,看看有沒有掛綵的地方,手下的戰士少根毛他都會心痛上半天。
「怎麼可呢?!只抓了個活口,其餘全滅,只不過特工科的同志投訴我虐畜,那活口審完後就瘋了。」李衛開始拆自己的行李,為行軍而開始準備。
「行啊,沒給咱們三班丟臉,管他什麼虐不虐畜的,有咱們班的風格。」雷龍裂開嘴笑了笑,又回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就像消滅一小隊鬼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一連是二營的精銳,二排是一連的精銳,三班則是精銳中的精銳,哪回戰鬥,三班不是衝在最前面,哪裡最危險就出現在哪裡,高戰鬥力是三班的特色。
李衛聞著坑上干稻草散發的淡淡清香,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天一亮。三班踏著滿地地寒霜出發了。
「別給老子丟臉,注意安全,早點回來!∼」二營長衝著三班戰士們遠去的背影喊著。
為保持行動的隱蔽性,三班和別的團隊伍集結在一處隱密的村落裡。
參加反滲透掃蕩的部隊由各團抽調人馬,有正規主力團的,也有地方游擊隊的,以班為單位打散了編製,重新整合而成。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擅長遭遇戰,潛伏能力強,適應野戰,不少戰士出身於獵戶,李衛所在地三班之所以被挑上,主要是三班各個戰士配合相當默契,擁有一套特殊作戰手勢,偷襲和強攻能力極強,特別是有李衛和鄧風兩大近身戰王牌。
經過調配和抽籤。被劃分出三十餘支小隊。李衛他們和二分區的一支先遣游擊隊的一個班的戰士搭成協作小隊,暫定番號為第七小隊。
兩個班的戰士個個都是牛人,根據抽籤組合成一支小分隊。正坐在一塊兒,大眼瞪小眼兒。
三班雷龍和游擊隊一班的班長張俊生倒是聊的火爆,雖然初次見面,倒也是樂呵呵的有說有笑。
再往邊上瞅,肯得積本身就不擅言詞,屢次張開嘴,又發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結果又閉上了嘴;鄧風本來就是冰塊一個,顧自埋頭擦著刺刀,就算是看人。也是打量著從哪兒好下刀子的眼神,孟子蘇本來出身於偽軍,看到不熟的國共戰士總是心裡一陣陣地發虛。
李衛呢,一臉像是菜場裡打量大白菜地表情在游擊隊戰士們的臉上晃悠,卻不吭聲。
「看啥子看!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一個小戰士看到李衛不懷好意似地目光。
「咦!∼」李衛的眼神兒一下子直了,「是個小丫頭嘿,紅色娘子軍撒?!」
游擊隊的戰士們剛才還互相談得熱鬧,一下子悶了聲。神色像是變得有些尷尬。
「你,你,我是男的,你才是女的呢,小白臉兒。」那小戰士指著李衛,語氣一下子變得急起來,像是被踩住尾馬的貓兒,這語氣,任誰都知道,這個「男」的裡面摻著多少水份。
一堆大男人中混進一個女兵,這倒是稀奇事。
「扯,明明是娘們兒?!你以為我傻啊。」李衛一臉的不屑,還小白臉,自己的臉很白嗎,一身的古銅色,估計這丫頭沒見過臉白地。
「哈哈,燕兒,被人發現了吧。」和雷龍班長談得火熱得游擊隊班長張俊生看了過來。
「是女的怎麼樣,女的哪裡不如男的啦,黨說男女平等,誰說打鬼子只許男的上啦。」冒充男兵的小戰士衝著李衛就是一通作賊心虛似地辨駁。
她正心裡犯著嘀咕呢,這回死磨硬賴女扮男裝跟著張俊生班長出來參加圍剿鬼子小分隊,結果還沒等開口就被人一眼看穿,那個三班的死小子居然用這麼色瞇瞇的眼神兒望自己,好像把自己上下看穿了似的。
李衛那個冤啊,哪來地色瞇瞇眼神兒啊。
「來來來,我來介紹一下,有志不在年高,抗日不分男女,這位是咱們游擊隊的丫頭,周燕同志!」張俊生這個頭痛啊,本來以為多注意點,等執行完任務再把這丫頭帶回去,什麼事兒都沒有,可以現在,一分區的同志眼神可真夠毒的,一下子就識破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燕兒,自我介紹一下。」張俊生拉過周燕推到上前,他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如果三班的人不接受,他也只能把周燕送回去。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多人盯著她看,周燕大窘,抹著灰的臉上泛起少許暈紅,結結巴巴:「我,我叫周燕,遼縣游擊隊的,哎呀,羞死人了。」還沒講上兩句就捂著臉縮了回去,看來也沒經歷過大場面。
「噢!∼我還當今天是軍民相親會呢,明白了,明白了。」李衛看著這個喜歡害羞的丫頭,故作明白什麼似的點了點頭,直納悶,這麼臉嫩的小姑娘是怎麼跟著到隊伍上來的。
雖然李衛沒意指什麼,但是卻引起了其他人的不良聯想。
「嗯!」抹著刺刀的鄧風很配合似的從鼻子裡哼出聲來,孟子蘇很乾脆的一不小心沒順過氣兒,一個勁的在那兒咳嗽。
游擊隊的戰士們也是捂著嘴吃吃的悶笑著,看到自己的女隊員出糗,他們絲毫沒有自己人的覺悟。
「你!「周燕漲紅著臉,苦大仇深的死盯著李衛。
「我,我說什麼了?!」李衛一臉無辜狀。
「哼!∼」周燕很乾脆的扭過頭去。
李衛還沒得意多久,一個爆栗落到他的頭上,「啊呀!∼」李衛抱頭慘叫。
「你!我要投訴你打擊革命群眾!∼舉報你。」李衛忿忿的望向兇手,三班長雷龍。
雷龍收回手,道:「駁回,少給我鬼扯,和游擊隊的同志們打聲招呼,以後將有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要在一起生活和戰鬥了。」
「你,你狠,我記住你了。」李衛咬牙切齒。
「哈哈哈!」剛才還一臉惱怒狀的周燕多雲轉睛,撲哧笑出聲來。
「偶叫李衛,一分區三團的,主職槍手,兼職打手。」李衛很現代混混式地向游擊隊的戰士們打了聲招呼,「呀!」又是一聲慘呼。
雷龍收回拳頭咕噥道:「別沒大沒小的,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悶了半天,游擊隊的戰士們腦子才轉過彎來,這種語法實是難懂的很,勉強聽明白這位爺是三團的李衛同志。
被雷龍和張俊生打破的沉悶,雙方開始進行初步的自我介紹,肯得積和游擊隊的幾個戰士的交流方式很大眾化,哪個村的,哪個屯的,吃過沒啊,很老套式的鄉下打招呼方式,繞了半天都沒弄明白對方是怎麼回事兒,三班鄧風的自我介紹比李衛的還簡單,扔個名字就算完事兒,特長嘛,看他手裡的刺刀就明白,而孟子蘇的開場極具職業特色,教書先生式的文言套路,反正在場的沒一個人聽得明白,若不是看在他是個讀書人,雷龍也早就像對李衛一樣一個爆栗過去了。
就在這半拉子開場後,三班和游擊隊一班的戰士也算是相識了,兩個班合成的第七小隊,隊長由野外游擊戰經驗豐富的張俊生擔任,雷龍任副班長,自己的班長開口了,手下人誰都沒意見,開始緊張的磨合演練,在這個集合地點,他們只有一天的準備時間,然後就要立即開拔到指定區域去進行巡邏。
三班和一班都是老兵,各有擅長,幾乎從早到晚,在張俊生班長和雷龍班長的帶領下,第七小隊把潛行,突襲,伏擊,迂迴包抄和巷戰等戰術都演練了一遍,雖然沒有正規的軍事經驗,但百戰後的實際經驗已經成了本能,每個隊員都有在不同戰鬥環境下的明確分工。
珍稀動物似的女隊員周燕倒也沒露出女孩子應有的嬌弱,反應敏捷,動作迅速,戰鬥經驗十分豐富的樣子,「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游擊戰十六字真言異常熟練,頗有女中豪傑花木蘭之風,這也是張俊生班長肯帶她來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以應付特殊作戰方式,例如在鬼子面前施展「花姑娘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