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黃榜都是用來揭的,結果犯下幼稚的錯誤。幸虧劉曄這個昔日難友及時趕到,阻止了衛隊,救了我一條小命。
「子揚先生。好久不見啦。我也很想你啊!」我一見劉曄就失聲喊開了,「子揚先生也真是,當日同去見曹丞相回復張繡降意,子揚先生怎麼說也不說一聲就把小弟丟在相府了呢?」
劉曄聽我說起這事來,頓時一臉的凝重,半天也沒說出什麼話來。我聞到了什麼地方不對勁,慌忙轉開話題道:「啊啊。先不說這個了,眼下這比武大會,是真的嗎?」
「當然,黃榜豈能哄人?」我一轉話題,劉曄似乎也從某種不良狀態恢復過來,和聲和氣答道,「不過吳道你手揭黃榜,這是何意呢?我聽到報告還以為有人謀反,這才急急趕了過來。」
「這個……」一聽劉曄問起我揭黃榜的事來,我又啞口不知道如何回答,紅著臉道,「這個,黃榜上好像有錯字……不不,這句子不大通。我想改改,其實也沒什麼。遣辭造句這種東西,說簡單也不簡單,啊哈哈!」
我說得語無倫次,劉曄卻聽得頭頭是道。最後只是安慰我道:「方今聖上身邊的確連個會寫寫的人都沒有了。不過黃榜畢竟是黃榜,不能亂改的啊。」說著,劉曄已經差人先把黃榜貼回去了。回過頭來又對我說:「看來吳道先生對遣辭造句還有所研究啊。」
「哦。是啊是啊。當初和正平兄還交流過呢。『於是羨芳聲之遠暢,偉靈表之可嘉……』」別人誇我自然不能推托,不但把禰衡搬出來,還不知道怎麼記住的念了兩句禰衡的那篇新作。
「啊呀。這兩句甚妙,甚妙啊。是吳道先生的賦嗎?」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啊。說起來也是,這禰衡的《鸚鵡賦》是在出了許昌之後才作的。現在唯一的手抄本只在我手裡,別人可是都沒聽過這篇賦文的。怪不得他劉曄這麼驚訝。
「哪裡,哪裡,先生過獎了。」我臉皮又生出三尺老繭,厚顏無恥地稱謝,也不說是我的,也不說不是我的。
「看吳道今天也有空,不如先到我府上一敘啊。我們慢慢聊。」劉曄見四周衛兵直直盯著我還不肯散去,就向他們擺擺手,拉著我要去他家。
好不容易碰到這個熟人的,我自然欣然而往。這時黃榜也重新貼回去了,衛兵也都散開了,然而那看榜的眾人卻是有增無減,一見衛兵散去而我還在,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聲:「他要參加比武大會!」
這一聲喊真是一發不可收拾,那群看榜人也跟著喊起來:「比武,比武!」雜亂的聲音很快變得一致,那鏗鏘有力的節奏卻讓我有窒息的感覺。只是揭了一下黃榜,不至於就這麼對我吧。
我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腳步,然而這一動卻引來了更大的喊聲。看來今天不在這裡表態是別想走了。名人也不好做啊!我自嘲地笑笑,向大家揮了揮手道:「我本文人,比武這種事,本人實在不是強項……」
「比武,比武!」
「我們可以換個方式,比如……」
「比武,比武!」
「好好。比就比!到時候你們就看好吧!」
「好,好!」
這群人像瘋了似的喊好,而我總覺得是掉進了某個陷阱。想想也是,禰衡可是以文出名的,因為這個原因而讓我去比武實在說不通。
看著身後黑壓壓的人群我的心也不由地發抖,轉身看一眼長髮,她還是一臉的深沉。不知道是注意到了我在看她,還是自言自語,只見她嘴唇一動,輕輕飄出曹操兩字。
曹操?啊呀,說不定這是他曹操的計謀,害不死禰衡,要來害我!結果找了這麼一幫托,讓我去比武大會上死個十次八次的。
「吳道先生,小舍已到!」正當我驚悟之時,劉曄的家也到了。我慌忙跟著劉曄鑽進了他的院子。外面那群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難道準備一直跟著我直到比武大會舉行那天。
劉曄府地雖然不大,卻錯落有致,不零不亂,客廳明亮,桌几幽香:很適合修身養性。聽得外面漸漸安靜下來,我也終於安心地坐下身來,喝一口劉曄家的香茶,先回回神兒再說。這些天大喜大憂太多。
「子揚先生,這比武大會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呢?」回過神來,我最關心的自然是比武大會的事了。現在被逼上梁山,只有多瞭解一些才好。
劉曄頓了頓,忍住不問詩賦的事,先把比武大會的事給我說了一通。原來這比武大會是那個大漢天子牽頭的一場全國盛事。每年一次,時間就在年初,地點就在天子所在城市。不過現在比武項目只有兩項。一是要組成五人小隊,以團隊合作對戰。賽制乃是淘汰賽,最後獲勝隊伍將得到神秘獎品。而另一種是武魂名將對訣,其主角乃是全國各地的名將!
原來不過這麼點花頭,我本來以為還分出多少個大項多少個小項呢,連騎術、射箭這麼基本的分項都沒有分出來。而且連個文鬥的機會都沒有,下回讓我來組織,一定搞個大的……也許是天子小氣,不肯拿那麼多獎品出來,估計這才是其中真正的原因。
一邊要組五人小隊,一邊要有三國名將。我左思右想半天。回想起自己混這麼多天來認識的那批人,一個個的都只有三角貓的工夫,而且交情也都不怎麼樣。就算現在去找他們也來不及,可以放棄。至於這個三國名將,只要拿到雙鐵戟招出典韋來,沒準還能打打看,雖然那個典韋弱到連個張繡都打不過。想到這裡我倒是放心下來不少,再怎麼說還有長髮在身邊呢,實在不行,我們走為上不就得了。我就不信門外那群人那時候還全國追殺我!
「吳道先生,吳道先生?」劉曄看我一直看著天花板發呆,連連叫了幾聲我才從自我幻想中甦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一聲。
「吳道先生真的要去參加比武大會?」劉曄看我活了,一本正經地問道。
「嗯……」我猶豫不決地應一聲,現在被逼上梁山,也沒辦法了,旋即我問起劉曄雙鐵戟的事來,「比武大會的事到時候再說。對了子揚先生,那個我們來許昌的路上,我背上的那兩支鐵戟,你還記得吧。就是不長也不大,不過很重的那兩把。」我看劉曄一臉茫然的樣子,連忙加上手勢,指手劃腳說一番,終於換來劉曄噢了一聲。
「你記起來了吧。那就好,你知道,我後來又把那寶貝弄丟了。你知道它的下落嗎?」
一片安靜,隨後只有我深吸一口氣的聲音。
「啊哈哈。沒關係,只要到時候子揚先生能站出來證明那是我的東西就可以了。」
「本來也不是你的吧?」劉曄終於又有了一點反應,輕撫了撫自己的鬍鬚道,「身為文人應該多研讀學習,博古通今才是正道。常常背著武器可不好啊。」劉曄這話是已經說得夠意思了,只差一點都要說破了,不過我還是傻乎乎的只道他是在空頭說教,只一笑置之。鐵戟還是必須拿的,沒鐵戟怎麼去參加比武大會啊!
「先不說這些了。吳道先生,關於那篇詩賦,不知吳道先生能否通篇誦於學生。方才聽得兩句,學生便無法忘懷,想必這兩句只是巨龍一爪而已!」劉曄適時拉開話題,讓氣氛回歸正常。
「哦。那個啊,改天,改天再奉上不遲。我看今天也不早了,那就……」一聽說他劉曄要我全篇詩賦都背出來,我背上就冒冷汗了。連連起身想走。劉曄也不強留,起身就來送。
兩人慢慢走到前院。我走得也悠閒,兩隻眼睛不時地四處掃視,多少搞點兒什麼回去也好。這一看的確讓我發現了前院角落上一人。
「子揚先生,他這是在幹什麼呢?」我指著我所發現的一堆白色鵝毛問劉曄。
「哦,在做扇子啊,白羽扇。」劉曄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