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天地網吧內。
西南方向的賽區,觀眾角落裡。陣陣的尖叫、吶喊、助威聲響徹整個網吧內外。
一個滿臉疲倦的男人正手持紙筆,低著頭,飛快的記錄著什麼。
他一邊寫,一邊歎氣。雙眸之間時不時的閃過一絲落寞的光。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將頭髮盤起來的看上去非常溫柔的女孩子。人如其名,她的名字,恰好也叫方柔。
不用說,方柔旁邊的,自然就是張兵了。
待觀眾們此起彼伏的加油聲漸漸歸於平靜後。方柔才得以抽空說話的機會,道:「你已經三天沒有回去了,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
張兵頭也不抬的道:「嗯!不想回去。」
方柔道:「因為曉楠?」
張兵道:「算是吧。我真的沒想到,半年多的時光,他還是這樣懦弱!我以為他可以忘記從前的!」
方柔輕輕的道:「也許,是他過不去自己從前那一關!他覺得傷害了太多的人!」
張兵面無表情的道:「世上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永遠陪著另一個人的。」
方柔點頭道:「所以無論人與人之間相聚多久,最後的結局,都是別離。不是死別,就是生離。無論林曉楠從前多麼優秀,他也不可能永遠給這些人帶來快樂的。況且當時大家根本就沒有怪過他。」
張兵道:「人生中有些事本就是無可奈何的。」
方柔輕輕的品位著無可奈何四個字,半晌,道:「沒錯!這四個人雖然看起來平淡,但其實無論是誰,都無法在它的面前掙扎反抗,就算寧可化身成灰,永墜鬼獄,還是挽回不了曾經失去的一切。但林曉楠最大的悲哀,卻是無法看清自己!」
張兵驀地抬起頭,在她臉上迅速掃了一眼,道:「想不到,你到是看得挺透徹。」
方柔臉紅了一紅,道:「我畢竟也算成年人了。而且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你以為只有你們這些局內人才得到經驗了嗎?其實我們這些旁觀者,一樣懂得了很多道理。」
「只是林曉楠還不懂得!」張兵長長的歎了口氣。
方柔道:「也許,他需要的只是時間!」
張兵道:「青春二字,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去猶豫的。」
方柔道:「但也沒有人願意撕裂傷口去挑戰未來的!」
張兵道:「算了,不提他了!我們看比賽罷。」
方柔輕輕的回過頭,目光投在他英俊的側臉上,雙眸中閃過一絲迷戀,道:「其實,你還是很想坐在那裡的,也很想和他們一樣的,對嗎?」
張兵問道:「和誰們?」
方柔纖手一指,道:「賽場上那些CS的玩家們。」
張兵淡淡的否認道:「沒有,我不想!」
方柔輕聲道:「你若不想,又怎會望著他們的時候,眼神裡面流露出羨慕與寂寞的光?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女朋友了,何必又要瞞著我?何苦又要欺騙自己?」
張兵道:「我並不是欺騙自己,只是….算了,你根本不會理解的!」
方柔微微低下了頭。凝神不語。
就在這時,一支手悄悄的從後搭在了張兵的肩膀上。一個爽朗而又熟悉的聲音同時在張兵和方柔耳內響起道:「她不理解,但是我一定可以理解!」
兩個人同時一震,不約而同的回過頭。
張兵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但卻沒有說話。旁邊的方柔卻已失聲叫了出來:「林曉楠?」
「沒錯!的確是我。林,曉,楠!」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張兵眼睛一亮,突然道:「從前的還是現在的?」
林曉楠哈哈一笑,道:「世界上永遠只有一個林曉楠。我剛回來,你就不想認我了嗎?還說是兄弟。」
張兵看著他,眼圈突地一紅,但雙手卻緊緊握住了他,道:「沒錯!林曉楠永遠只有一個。而且,他也是今天才回來的。」
頓了頓,張兵又道,「只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
林曉楠道:「奇怪什麼?」
張兵道:「是什麼力量讓他重新走回來的?」
林曉楠沉默半晌,笑道:「說出來你都不信。也許,只是一本書。」
張兵皺眉道:「書?」
林曉楠道:「沒錯!一本叫做『菜鳥傳奇』的書。」
張兵道:「那和你回來又有什麼關係?」
林曉楠道:「因為這些菜鳥,是成長在CS的世界裡面的,最重要的是,這本書的作者,我認得。不但認得,甚至還曾並肩戰鬥過!」
張兵皺眉道:「他是誰?」
林曉楠神秘的一笑,「這個,是秘密。也許,以後你會知道的。」
張兵剛要說話。他又很快補充道:「但是,這本書還沒有完結。」
「哦?」
「因為這本書還沒有結局。」
「哦?」
林曉楠道:「但我明白,他是想讓我自己去完成這個結局。他不希望我躲在陰影裡面,永遠懷念那些憂傷與幸福!」
張兵眼前突然一亮,猛地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他是誰了!」
林曉楠笑了笑,道:「無論你知不知道,那本書你若想看的話,隨時都可以拿給你。但現在還不行。」
張兵道:「為什麼?」
林曉楠環顧四周,閉上眼睛輕輕的聽著現場觀眾們的尖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難道,你忘了,我們今天並不是這裡的主角,而是來採訪的嗎?」
張兵盯著他的眼睛,道:「我們?」
林曉楠睜開眼睛,點頭道:「沒錯!我——們!」他加重了語氣。
「難道,你願意回來報社工作了嗎?」
「不!」林曉楠突然笑了笑,道:「薪水這麼少的工作,又怎麼能養活我們這些能吃能喝的人?況且,你身邊還有一位美人!」
站在一邊,一直聽他們講話的方柔這時臉色一紅,低下頭去。但嘴角邊卻蕩漾起一層笑意。
張兵欣喜的道:「莫非你的意思是….」
林曉楠眼中射出堅定的光,他看著那些瘋狂的現場觀眾們,重重的道:「也許,那裡,才是屬於我們的世界!只要站在那個世界裡,我才會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忘記一切,挺起胸膛重新做人!」
張兵露出難得的笑容,道:「好!說的好!不愧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黎明重現的一天!」
林曉楠道:「為什麼要等?」
張兵握緊他的手,道:「沒有了林曉楠的戰場,我一個人去孤軍奮戰,又有什麼意義?」
林曉楠道:「所以……你一直一個人在偷偷的練習,準備將來虐待我?」
張兵大笑道:「就算不練習,我一樣可以虐待你!」
林曉楠故意皺了皺眉,道:「但你不要忘了,只要我還沒死!我就永遠是CaiNiao的隊長。隊長的命令,你總不能不聽的!」
張兵不再說話。只是走過去。緊緊的擁抱住他。
林曉楠也是眼圈通紅的滿臉喜悅享受著這份久違的兄弟之情。
方柔看著他們,眼裡也充滿著晶瑩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