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軍的冀州之戰,從初平六年正月初一開始策劃並付諸行動,直至將劉備軍消滅,歷經了兩個多月,先後消滅了袁紹軍與劉備軍主力,並將曹操軍趕出冀州,戰事才算基本平息,董卓軍勝利佔領冀州最富裕鄴城和魏郡等地,剩下的城池己無可以和董卓軍抗衡的力量,落入董卓軍手中只是早晚問題。
雖然戰果輝煌,但董卓軍只能算是慘勝,康鵬剛抵達鄴城,立即統計了自軍的損失情況,不由心頭滴血,第一批進入冀州的龐德部隊一萬鐵騎就十損其六,上千士兵因傷而永遠喪失戰鬥力;而第二批入川的賈詡、呂布和趙雲部隊損失更慘,八萬大軍折損近半,五千多士兵因傷致殘,而且這批士兵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老兵,是董卓軍花費了巨額資金才培養出來精兵,又都是正值當打之年的青壯士兵,這些寶貴的損失,是根本無法計算的。除此之外,還有戰死的成廉、魏續、侯成和宋憲等將,還有全部犧牲的董崇軍,也是康鵬心中的痛,這支部隊雖然只會偷機取巧,戰鬥力幾乎沒有,但他們在幾年來屢立奇功,還不需要董卓軍撥給一錢一糧就能自給,又是最尊敬又最忠誠康鵬的董崇嫡系,而且兩員犧牲副將艾金和馬壯兩人,又是緊緊倚附董卓軍的兩大商家老闆的愛子,平時仰仗他們的地方極多,康鵬真有些無顏去見董崇、艾全和馬占等人。
康鵬重重將軍隊損失清單摔在几上,硬邦邦的黑鬍子一翹一翹的直喘粗氣,堂下的賈詡臉色蒼白,起身跪倒,磕頭道:「大王,我軍損失如此之慘重,全因賈詡指揮不當,先後誤中郭嘉與諸葛亮小兒奸計,導致我軍士卒折損眾多,雖勝猶敗,過錯全在賈詡一人身上,請大王降罪,從重處治賈詡。」
「大王,我等殺敵無力,也有罪責,請大王治處。」除了呂布之外,趙雲、張遼、龐德和李傕、郭汜等將一起離席,向康鵬磕頭謝罪,董崇想起全部戰死的董二軍,忍不住放聲大哭,而馬忠更是磕頭出血,這一次冀州之戰中情報接連失誤,馬忠難辭其咎,馬忠哽咽道:「大王,小人死罪,小人死罪。」
鵬長歎一聲,離席上前扶起賈詡,又對眾將招手道:「都起來吧,你們都辛苦了,這次軍隊損失慘重,不是你們的責任,而是著次的敵人太過狡猾,遠遠強於我們以往的對手,孤豈能怪罪你們?」說到這裡,康鵬又是一聲長歎,「真正說到責任,孤雖然最後才參與冀州之戰,但孤制定戰術嚴重失誤,孤的責任才是最大。」
康鵬這些話倒不只是謙虛之言,經過康鵬的反思,康鵬總結出這次戰事的各種失誤,其中最大的失誤就是康鵬的戰術指揮嚴重失誤,導致各個部隊各自為戰,嚴重削弱了董卓軍的戰鬥力。先後進入冀州的幾股董卓軍部隊,張遼按康鵬的命令進軍幽州,賈詡不能直接指揮,甚至連張遼的進軍日期賈詡都不知道,導致張遼軍無法救援或協助主力,後面趕來的康鵬本軍也與賈詡部隊失去聯繫,也是不能統一行動,讓曹操軍從容逃走,未能消滅曹操軍主力,這些問題,可以說都是康鵬的失誤。第二個重大失誤是康鵬和賈詡共同犯下的——過於分散兵力,使得董卓軍各部隊都無法對曹劉聯軍形成優勢兵力,尤其是在董卓軍主力回援鄴城時,八萬董卓軍主力居然被分成了三隊,賈詡、呂布一隊,李傕、郭汜一隊和趙雲一隊,每一隊的兵力都不足以對抗曹劉聯軍,是董卓軍傷亡慘重的主要原因。在僅能靠快馬和信鴿通訊的古代,過於分兵是兵家最大的忌諱,就連軍事天才拿破侖都因為過於分兵導致滑鐵盧慘敗,更何況是天資平平的康鵬,董卓軍能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全軍覆沒,還成功佔領冀州,康鵬己經是走了狗運了。
「好了,過去的就過去吧。」康鵬拍手說道:「邀天之倖,你們都能活著與孤見面,己經是孤最大的福氣了,犧牲的士卒可以撫恤,可以補充,但你們不管犧牲誰,對孤來說,就算後悔一萬次,也無法挽回你們的生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康鵬一番收買人心的話說得董卓軍諸將感激涕零,紛紛向康鵬誓死效忠,康鵬這才讓賈詡匯報冀幽兩州的最新情況,賈詡清清嗓子說道:「自魏水南岸全殲劉備軍三天以來,我軍進駐各城進展非常順利,各城各地望風而降,到現在還沒有人敢於反抗;只是在搜尋劉備軍諸將上還沒結果,我軍己經搜遍了魏水沿岸數次,始終沒有發現諸葛亮、張飛和陳到等人的蹤跡,可以斷定,他們要不就是死在亂軍之中,要不就是從水裡成功逃脫我軍的搜捕,己經離開了冀州。」
「他們肯定還活著,孤有這種感覺。」康鵬心中始終有一種預感,諸葛亮不是那麼容易被消滅了,否則他也不會叫諸葛亮。康鵬點頭道:「派小股部隊繼續搜查,再對民間發出懸賞,不管是誰提來諸葛亮的人頭,孤可以賞給他冀州一座城池。」
康鵬的話讓董卓軍眾將一楞,區區一個諸葛亮,竟然能讓董老大願意用一座城池去換,這諸葛亮的人頭也未免太值錢了。只有董崇大叫道:「除了我大哥的賞賜,再加上我的懸賞,誰提來諸葛亮的人頭,我把我一半的財產給他,再賞他十名美女!」見董老大兄弟對諸葛亮恨到著地步,賈詡只得苦笑著答應。
康鵬滿意的看董崇一眼,問道:「二弟,聽說你和田豐處得很好,為什麼不帶他來見大哥啊?」董崇搔搔頭,老實答道:「大哥,其實我想請元皓先生來見你的,但元皓先生怎麼都不肯來,還說他誓死不願見你。」
「有這回事?」康鵬大奇,起身微笑道:「元皓先生對孤的誤解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吧,文和、子龍你們各安其職,好生安撫百姓;奉先,你和令明他們下去養傷;二弟,你與大哥這就去他家中一趟,孤親自去請元皓先生。至於袁紹的降將與俘虜,孤改日再處治他們。
不一刻,康鵬坐著八匹黃馬拉的大輅金車,用王侯儀駕趕到田豐家去請田豐,以示對田豐的敬重,一路之上,康鵬的儀駕不知吸引多少鄴城百姓的注意,當聽說康鵬這是親自去請深受鄴城百姓愛戴的田豐後,鄴城百姓民心大安,康鵬既然對田豐如此禮重,自然就不會像袁紹那麼對鄴城百姓橫徵暴斂,康鵬穩定民心的目的也就順利達到。
田豐家是在鄴城之中一條破落狹窄的小巷中,康鵬的王車無法駛進,康鵬制止住親兵試圖拆牆的舉動,與董崇步行進巷,不過在到達田豐家大門前時,田豐家中大門緊閉,從裡面閂住。經康鵬同意,董崇上前敲門道:「元皓先生,元皓先生,我是董崇,請你開門,我大哥親自來拜見你了。」
過了良久,院裡才傳來口豐的聲音,「告訴你大哥,我田豐恨他入骨,寧死不願見他,更不想和他說話,想要見我的面,就派人來把我的人頭砍了送去給他。」
「元皓先生,你誤會我大哥了。」董崇大急,大聲說道:「我大哥和元皓先生一樣,都是為國為民著想,想讓大漢朝的老百姓過上太平日子,你們以前的事,都是一些誤會。」
「我不管他董卓是不是為民著想。」田豐在院中厲聲道:「我只知道董卓用卑鄙無恥的計策奪取了冀州,總之一句話,我田豐寧死不與他見面,更不會給他賣命,你叫他回去吧,如果想要田豐的人頭,可以隨時來取。」
田豐如此倔強,董崇無計可施,只得將求救的目光轉向康鵬,康鵬閉目沉思片刻,朗聲說道:「元皓先生,孤便是康王董卓,既然先生不願見孤,那孤也勉強。只是孤想對元皓先生說幾句話,冀幽兩州飽經戰亂,百姓流離失所,正是百廢待興之時,元皓先生你有滿腹經綸,又深受百姓愛戴,元皓先生忍心讓你的才華埋諸荒野?不想出來為國為民為冀州百姓作些實事?元皓先生,你再考慮一下吧,孤就先告辭了。」
康鵬附到董崇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抬步走出小巷,董崇恍然大悟,待康鵬的車駕離開後,董崇立即對田豐院中叫道:「元皓先生,我大哥己經走了,你可以開門了吧,董崇有些話想對你說,你放心,不是請你去給我大哥效力。」
又過了片刻,田豐家的大門終於打開,田豐杖倚在門上,冷冷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吧,別向我提起你那個大哥。」
董崇朝田豐深深一拜,恭敬道:「元皓先生,董崇不才,竊居高位,但董崇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深感無力,斗膽想請元皓先生做董崇幕僚,為董崇出謀劃策,協助董崇治理地方,早晚請教,董崇願以師禮待先生。」董崇說完,田豐板著臉不說話,董崇心中暗暗埋怨冒牌大哥出的餿主意,以田豐的才華與能力,如果投降大哥,至少能弄到一個副軍師外加封侯,怎麼可能屈尊做一個小小的幕僚?
當董崇幾乎絕望時,突然間,田豐棄杖對董崇深深一拜,「田豐無能,承蒙二將軍不棄,今後就煩勞二將軍了,不足之處,還望二將軍海涵。」
董崇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半晌才鼓掌大吼道:「太好了,元皓先生答應了,元皓先生答應了!」於是,三國史上最奇怪的一對搭檔就此組成,當將軍的每天只知道複述幕僚的話,按幕僚的意思行事,而做幕僚的每天深居簡出,只是高坐家中或者帳中,聽取將軍的匯報再作出指示,或者讓將軍當傳話筒,主不像主,賓不像賓,卻配合得相當默契,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當夜,康鵬在府中接見了袁紹軍俘虜與降將、降官,首先帶上來的人是袁譚,康鵬第一次對諸侯說話算話,讓袁譚世襲一等榮國公爵位,並親自將外孫女李如花許配給袁譚為妻,並加封為冀州刺史,雖然這冀州刺史肯定不能立即赴任,但早有心理準備的袁譚還是歡天喜地的謝恩道:「多謝大王,多謝大王,末將一定誓死效忠大王。」
「還叫孤大王?」康鵬笑道,袁譚猛拍自己的腦袋,改口道:「多謝外祖父,多謝外祖父,孫婿一定誓死效忠外祖父。」袁譚的話惹得在座的董卓軍文武一陣狂笑,輪流不懷好意的給袁譚賀喜,康鵬強忍住暴笑,打量著相貌頗為英俊的袁譚說道:「賢孫女婿啊,孤可先警告你,如花是孤最疼愛的外孫女,你要好好待她,要是有半點怠慢,莫怪孤狠心。」
「一定,一定。」袁譚點頭哈腰的說道,恭敬的模樣惹得董卓軍文武又是一陣狂笑。袁譚也沒有說慌,當他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相貌後,震驚半晌最終還是低頭迎娶李懦獨女為妻,雖然李大小姐終身不許袁譚納妾,又強行將一名兒子改姓為李,承繼李家香火,袁譚都沒有半點違抗,居然還混到一個善終。
當提取袁紹的一千謀士時,人還在屋外,康鵬就聽到一個呼喊聲,「審配不降,審配不降,快殺了審配。」康鵬眉頭緊皺,又遇上了一個有名的死忠之臣,這種人是康鵬最頭疼的,殺之失人心,縱之定成禍害,殺與不殺都兩想為難。果然,全身被縛的審配進了大廳仍然呼喊不己,而後面陳琳、沮授、辛評和毗等人垂頭喪氣,一言不發的被董卓軍按倒跪在康鵬面前,至於許攸、逢紀和郭圖等人早己死於亂軍之中,被董卓軍好生安葬。
「審配不降!審配不降!」審配掙扎著大叫不止,康鵬厲聲道:「汝主袁紹不仁,對百姓橫徵暴斂,不肯用你忠諫,閉塞言路,孤愛民如子,從言如流,汝為何還不歸降於孤?」
「忠臣不侍二主,休得多言,快快殺了審配。」審配眼皮都不眨,立即答應道,並掙扎著想去撞刀斧手手中的利刃,只是被董卓軍士兵按住動彈不得,康鵬無奈,只得又問道:「你死容易,可你的家人還在城中,你就不肯為他們想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審配大喝道:「大王請殺審配,再誅審配全家,以盡審配全忠。」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情,康鵬再三勸降,審配就是不降,康鵬最後無奈說道:「好吧,孤也不殺你全家,賜你全屍,讓你入祖墳安葬,你總該滿意了吧?」審配大喜,磕頭拜謝而去。
「你們還有誰想跟審配一起去的?現在可以一起走。」康鵬賭氣問沮授、辛評等人道,誰知沮授一言不發,起身就往外走,然後是辛評和辛毗兩兄弟,也是要出門受刑,康鵬慌忙離座親自拉住他們,流著鱷魚眼淚說道:「幾位先生,孤為何如此德薄,不能得幾位先生輔助『」沮授和辛毗默默無語,只有辛評朝康鵬深深一鞠,朗聲道:「大王,某聞主貴臣榮,主憂臣辱,某等久侍袁公,安能背之,請大王許某等從義。」說完,辛評掙脫康鵬的手,與沮授大步出廳受刑,只有辛毗被康鵬死死拉住,康鵬垂淚道:「先生,你死容易,可你之愛女辛憲英如今年方六歲,你忍心讓她幼年喪父否?」
提到愛女的名字,辛毗身體一震,終於綏綏跪倒,磕頭道:「大王,辛毗願降。」康鵬喜極而泣,既慶幸自己終於留下一名優秀的文官,又哀傷自己倒霉的運氣,三國末期的一大美女辛憲英現在才六歲,自己十有八九是等不到她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