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送走袁譚後的第二天,董卓軍根據潛伏在虎豹騎中的暗月組成員王天的情報報告,派輕騎在路上攔截擒獲了袁譚,搜出曹操給審配的書信,並將袁譚押到鄴城,押到賈詡面前,賈詡非常高興的接見了袁紹的長子,態度之親熱,幾乎比見到親人還親。
「袁大公子,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見真是足慰三生矣。」面對全身被縛的袁譚,身著儒衫的賈詡還是那麼客氣,行禮之標準足可以列入長安學堂禮儀課教材,微笑親切得如同一名無害的鄉村教書先生,讓袁譚都有些懷疑他的身份。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叫你們在鄴城最高的主帥來,你不配與我說話。」雖然身在囚籠,但袁譚把賈詡當成了董卓軍軍中記室等低級別官吏,仍然擺足了架子,大模大樣的叫道。袁譚是第一次見到賈詡,見他笑容親切,態度和靄,又生著一張清秀白晰的書生面孔,並不知道他就是毒名遠揚的董卓軍軍師,賈詡又不喜歡穿官服,接見袁譚時身上還是穿著普通的粗布懦衫,身邊也只有十來名親兵——當然是董卓軍中的最精銳士兵,康鵬已經少了一個李懦,賈詡假如再發生什麼意外,康鵬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大膽!」賈詡身邊的一名親兵衝上去對著袁譚「啪啪」就是兩記耳光,在毒士身邊當差的,下手自然不輕,當場打得袁譚嘴角流血,這才對袁譚吼道:「這是我家賈軍師,還快快跪下!」
「你就是賈詡?」袁譚口中吐血失聲道,袁譚早就聽說過賈詡的毒士之名,知道他是董卓軍中的第二號人物,如果說康鵬附體的董老大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那賈溺就是一條致人於死命而無聲無息的毒蛇,狼狽為奸,這個詞簡直就是為康鵬和賈詡天造地設的一個詞語。
「賈軍師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軍師饒命。」袁譚撲通跪倒,顫聲大叫道,袁譚並不是貪生怕死,只是怕自己死得太過淒慘,誰知道得罪了這個天下聞名的毒物會招來什麼後果。賈詡嘻嘻一笑,親自將袁譚扶起,微笑道:「大公子太多禮了,賈詡本是山野粗人,那當得起大公子的大禮?快請這邊坐,來人啊,給大公子備宴。」
賈詡溫和的話語讓袁譚如沐春風,又親自將袁譚扶到席上坐好,雖然還沒有給袁譚鬆綁,卻也讓袁譚放鬆不少,幾乎以為傳言有虛,賈詡其實是一個很親和善良的人。但賈詡又轉頭叫道:「來人啊,把文華侯精心配製的毒藥拿來,服侍袁大公子服用。」
「毒藥?」袁譚的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可賈詡已經微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早有幾名賈詡親兵過來,將袁譚按住,下巴捏開,把一碗散發著刺鼻藥味的綠色藥汁強行灌進袁譚肚子裡,這才把袁譚放開。賈詡溫柔的微笑著介紹道:「大公子,此藥名曰十全大補湯,用斷腸草、鶴頂紅、螟蛇涎、川烏頭和馬錢子等七七四十九味珍稀藥材精心配製而成,有滋陰壯陽強身健體益智補腦之效,平常人輕易喝不到的好東西啊。」
袁譚乾嘔良久,想把藥吐出來,可惜眼淚都擠出來了還是沒有得逞,而賈詡暫時沒有理會他,只是仔細看著那封曹操給審配的書信,過了片刻,賈詡抬頭微笑道:「大公子,你很可憐啊,身為長子,你父親卻讓你去和曹操聯繫,並不讓你有獨自掌兵的機會,袁公這簡直是擺明不放心大公子,看來這嫡子之位,與大公子實在無緣了。」
賈詡這些話句句打到袁譚心底,本來就心驚膽戰的袁譚頓時象洩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失神道:「已經落到你們的手裡了,我還企求什麼嫡子,給我一個痛快吧。」
「真是可惜。」賈詡搖頭歎氣道:「原本賈詡想進諫大王,賜封大公子為冀州牧,一等榮國公,並且將康王外孫女許配大公子妻,既然大公子已蒙死志,賈詡也不強人所難,還是去找袁三公子合作的好,起碼三公子知道如何為自己爭取機會。」說到這裡,賈詡抬頭叫道:「來人啊,將大公子送進大牢,讓大公子在大牢裡慢慢等待腐骨蝕膚而死的滋味。」
「等等。」袁譚掙扎著急叫道:「賈軍師,請等等,剛才你說什麼?請康王封我為榮國公和冀州牧,還把外孫女許配與我?」
賈詡揮手制止住拖拉袁譚的親兵,點頭笑道:「是啊,早在賈詡離開長安之時,大王就傳下鈞旨,讓賈詡替大王的外孫女在大公子與三公子之間挑選一名如意郎君,並在我軍佔領冀州之後替大王鎮守冀州,不知道大公子有沒有興趣?」
袁譚眼睛一亮,隨即洩氣道:「別把我當傻子耍了,以前大王答應將外孫女許配與我,是因為我袁家有利用價值,現在我袁家基業已丟一半,剩下的也不多了,我對大王來說,已經是用完了的棄子,那還肯許給我這麼多好處?」
「大公子所言不虛。」賈詡難得說句厚道話,「大王將外孫女許配給大公子,確實是因為大公子對大王有用。不過大公子錯了一點,對大王來說,你不是沒有了利用價值,而是可供大王利用的地方更多了,只是大公子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我對大王還有什麼用?」袁譚糊塗了。
「好,我點撥大公子幾句吧。」賈詡微笑道:「袁公經營冀幽兩州數年,根基深扎,坐擁甲兵數十萬,大王兵發冀州,雖然旗開得勝,但苦於兵力不足,身旁還有曹操、劉備虎視耽耽,不能將兩州一舉攻佔,說句老實話,袁公表面堅守鳳凰山,但賈詡只要一句話,數萬大軍一起湧上山去,袁公插翅難逃,但問題是,袁公死後,誰來統率袁公殘餘的大軍?那可是幾十萬人馬啊,手拉手可以從鳳凰山到長安排一個來回!假如康王的外孫女婿站出來穩定袁公殘軍軍心,率領大軍歸降康王,那康王的大軍要少犧牲多少士卒?要少消耗多少物資?要節約出多少時間與人力?所以大公子你的利用價值不但沒有減小,反而增加了,大公子現在明白了嗎?」
袁譚的眼珠子亂轉,半用才擔心的說道:「那我幫康王殿下收降我父親殘部後,對康王再也沒用,康王殿下會不會過河拆橋?甚至兔死狗烹?」
「大公子在胡言亂語什麼?」賈詡假作惱怒的說道:「賈詡不才,也對大王薄有微功,為何大王不對賈詡鳥盡弓藏?呂溫侯、子龍將軍、龐德將軍他們為大王立下的功勞更大,為什麼大王不把他們兔死狗烹?大王胸懷天下,豈能做此喪盡天良之事?何況你還是大王的外孫女婿,大王忍心讓外孫女守寡嗎?」
袁譚再不說話了,只是咬牙不語,賈詡知道他心中的猶豫,便從幾上拿起一個黃布包裹著卷軸,微笑著攤開在袁譚面前,袁譚低頭細看,見是董卓親自手書的一封旨意,將他的外孫女李如花許配給袁紹之子,至幹那個兒子叫什麼名字還是空白,最後是康王大印。賈詡笑道:「大公子,你希望康王這封旨意上填誰的名字?」
袁譚額頭青筋暴跳,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心中一會是高官在做、美人在抱,一會是鳳凰山上父親對自己的提防。良久,袁譚終於狠狠道:「是老頭子不仁,不能怪我無義,賈軍師,請你安排吧,要我做什麼?」
……
當夜三更,賈詡給袁譚安排了一匹更好的西涼塊馬,讓他能及時趕到幽州,將已經被賈詡謄寫修改過的曹操那封書信送到審配手中,再與審配率領袁紹在幽州的軍隊殺向鳳凰山解救父親,當然,袁譚將要把袁紹最後這支力量領到賈詡指定的地點,這樣才能換來他身上劇毒的解藥和賈詡手中那張已經寫上他名字的康鵬手書。
正如郭嘉所料,賈詡確實打的是圍點打援的主意,因為連續大戰攻城掠地之後,董卓軍的兵力已經出現不足現象,康鵬又是少數精銳論的忠實崇拜者,堅決不肯隨意擴軍,既讓財政吃緊又導致軍隊戰鬥力下滑,所以董卓軍這次僅派出了八萬軍隊來攻打冀幽二州,兵力雖少但精,董卓軍在大規模會戰中並不害怕袁紹軍或者曹操軍中的任何一方,即便是袁曹兩家聯手,也未必能在會戰中戰勝董卓軍。但問題又出來了,因為兵力不足,董卓軍如果逐步佔領冀州、幽州,那就要保留兵力鞏固新占區,兵力嚴重分散,很可能被袁曹兩軍各個擊破,導致失敗,所以董卓軍要想完全勝利,就必須引誘袁曹兩軍主力與董卓軍決戰,只有在決戰中打敗這兩股勢力的主力,董卓軍才能從容佔領冀州幽州,乃至青州。
賈詡用兵雖然不像諸葛亮那麼過於謹慎,但也相當小心,在謄寫修改曹操給審配那封信中,賈詡將曹操袁紹聯軍的共同進攻時間改為二月二十八,推遲曹操約定的兩天時間,給董卓軍爭取了寶貴的兩天調整時間,這樣董卓軍可以在集中全力從容擊潰曹操軍主力後,再折回頭去消滅袁紹軍主力,不用擔心太過分兵而難以取勝。
其後的幾天,董卓軍與曹操軍的斥侯小隊在冀州土地上展開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混戰,董卓軍想探明曹操軍的進兵路線,曹操軍也想知道董卓軍的軍隊調動情況,製造假象、互相綁架、挖陷阱、圍殲戰、突襲戰、遭遇戰、偵察與反偵察,忙得不亦樂乎。你來我往下,最後雙方各有所獲,都取得了滿意的情報,結合潛伏在曹操軍中的暗月組情報。賈詡判斷出曹操軍準備向東挺進不過是障眼法,是郭嘉的暗渡陳倉之計,曹操軍真正的目的還是要北上去救袁紹,兩家合力才有機會打敗董卓軍。曹操軍卻探清了董卓軍並沒有從雍州、并州調來援兵,只是又從後方調來大批糧草、種子與武器軍械等物,以收買冀州民心,發展鄴城農業。
初平六年二月二十二日,賈詡在鄴城收到潛伏在曹操軍中的暗月組成員提供的最新情報,曹操軍兩路分兵,一路由曹仁、樂進率領,大張旗鼓的向內黃、陽平方向進軍,一路由曹操親自率領,於二月二十一日夜間出發,向北方鳳凰山方向開進。在情報中,唯一成功打入虎豹騎內部的暗月組成員王天給賈詡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曹仁、樂進那一路軍隊都是由曹操軍老弱士兵組成的佯軍,而且為了掩飾,曹操還把一批寶貴的戰馬交給曹仁部隊,偽裝成主力,根本不會抵達內黃城下就會折頭返回濮陽城,保護曹操軍在冀州的橋頭堡;真正的虎豹騎等曹操軍精銳是由曹操親自率領北上,王天自己就在這一路的曹操軍中。
「太好了。」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賈詡難得露出歡喜的表情,曹操軍是諸侯軍隊中最難安插間諜的軍隊,董卓軍情報系統,費盡心機也僅在曹操軍中安插進三名間諜,想不到唯一能打入虎豹騎內部的王天能夠提供這麼重要的情報。賈詡重重一拍面前几案,對呂布、馬忠、李傕和郭汜等董卓軍大將笑道:「總算弄明白曹操往內黃那一路的部隊為什麼會有騎兵了,好個郭嘉,險些被他騙過,還真捨得下本錢。」
「曹操往內黃那一路部隊有騎兵有什麼用?」呂布詫異的問道:「那一路遠離我軍,難道能對我們有什麼威脅?」
「郭嘉狡猾陰險,曹操奸詐歹毒。」賈詡毫不臉紅的耐心解釋道:「我軍兵力不足,主力只能全部北上伏擊袁曹兩軍,鄴城防務空虛,糧草軍械又大部分囤積在鄴城,我最擔心就是曹操軍乘虛突襲鄴城,那不僅我軍佔領的冀州計劃要落空,連能否安然返回并州都非常危險。內黃那一路曹操軍軍中有騎兵存在,讓我難以判斷那一路是否真是曹操軍主力,幸虧這情報送來,我才知道那又是郭嘉的障眼法,目的是我軍主力不敢輕出,使真正的曹操軍主力順利救走袁紹。」
「其實本侯早知這是曹賊的奸計,只是想考考賈軍師能否看破。」呂布恬不知恥的哈哈大笑,拍著傷勢已愈的馬忠說道:「馬忠小子,你那個手下幹得不錯,去賞他十斤金子,就說是本侯代義父賞他的。」
「小人代王天謝謝溫侯。」馬忠答道:「可溫侯,那十斤金子我到那裡去領取?」
呂布眼睛一鼓,「什麼?你的手下立了功勞,你這頭目難道就捨不得自己掏腰包?」
馬忠一蹦三尺高,「什麼?溫侯你要我掏腰包賞手下,人情卻算在溫侯頭上?溫侯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呂布與馬忠互開玩笑時,賈詡正低頭緊盯著行軍沙盤,考慮自己的伏擊計劃是否存在漏洞,這時候,一名傳令兵進來,「稟告軍師,董崇將軍押運糧草軍械抵達鄴城,正在廳中等候軍師。」賈詡聞言,忙率領文武趕去大廳。
大廳中,模樣比他大哥帥得多的董崇正在與二爺軍的不良軍醫莫停爭吵著什麼,而艾金與馬壯則在旁邊勸解,見賈詡等人進來,不良軍醫莫停立即迎上去,向賈詡抱拳道:「軍師,請你評評理,小人為大王軍隊新開發了一種武器,艾副將和馬副將看了都叫好,我們自己掏腰包製造一批,想獻給大王的軍隊使用,可董二爺硬說我發明的武器不適合戰場上使用,起不了任何作用。」
「什麼武器啊?」賈詡好奇問道,董崇搶上來,一把將瘦小枯乾的莫停摔出去,對賈詡說道:「軍師,你別聽那小子的,他除了會配些毒藥春藥其他什麼都不會,做的什麼狗屁毒氣彈,只能在十幾步內有效,等那個毒氣彈燒起來,敵人早跑遠了,白白浪費了一大筆錢。」
做為古代人的賈詡當然不知道什麼叫毒氣彈,聽董崇說效果極差,也沒放在心上,這時董崇又說道:「軍師,這次我大哥派我來鄴城,不光是給你們押來糧食軍械,還要押一個人回長安,我大哥要親自勸降他。」
「田豐嗎?」賈詡問道,袁紹出征時,田豐還被關押在鄴城大牢中,董卓軍攻佔鄴城,田豐也落到董卓軍手裡,可惜賈詡多次勸降於他,他都不願投降,還對康鵬大罵不止。見董崇點頭,賈詡說道:「他還在大牢裡,董將軍隨時可以帶走他。」
「不急,不急,我大哥沒規定我返回時間。」董崇淫笑道:「本將還是第一次到鄴城,想在鄴城查訪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和」商業發展「情況,還可以幫奉先、子龍他們上陣殺敵,軍師也知道,本將這幾年還沒打過一次敗仗,保證殺得曹操袁紹抱頭鼠竄。」
「謝謝了,你們不扯我們的後腿就謝天謝地了!」賈詡、呂布、李傕、郭汜和馬忠等人在心中異口同聲道。
三天後的夜裡,賈詡親率董卓軍主力秘密向北開拔,到鳳凰山附近設下埋伏,等待曹操軍與袁紹軍上鉤,而董崇聽說是要到荒山野嶺裡打伏擊戰,萬丈豪情立即飛到了九霄雲外,堅決要求留在城中鎮守鄴城,好在賈詡壓根就沒指望他能起什麼作用,很爽快的答應了,他帶領二爺軍及部分輜重兵留守鄴城,自己率軍出城而去。
賈詡率領的董卓軍前腳剛走,董崇就在城上大叫道:「奶奶的,從現在開始,這鄴城就數我董二爺官最大了,來人啊,馬上去妓院抓十個八個女人來,董二爺我要檢查這鄴城的妓院服務情況!」
董二爺再次出手,原本就一片混亂的冀州戰事是否將要更加混亂?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