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些,再慢吞吞的今天晚上沒飯吃。」董崇對著推拉大車小車糧食的百姓們吼叫一通,罵罵咧咧的回到無比豪華的馬車上,對著艾金、馬壯和莫停等人抱怨道:「這鬼天氣,下這麼大的雪,我們回洛陽的路難走了。」原來,董二軍從離開陳留的第三天早上開始,兗州的天空比往年提前飄下大雪,連下了一天多時間都不見停,白雪覆蓋的道路自然泥滑難行,董二軍行程緩慢不說,更麻煩的是戰馬食用的草料也被白雪覆蓋,逼得董崇今早暫停趕路,派人到四鄉八野購買戰馬草料,雖然富甲天下的董二軍兩大偏將不在乎這麼點草料錢,但是也擔擱了半天的行程。
「二爺,你別急啊,咱們的糧食草料都還多著呢,慢慢走,時間還趕得急。」艾金大笑道,又對著車廂裡一隻猴子招招手,叫道:「傻傻,去給二爺倒酒。」那只兩尺多高的小猴子極具靈性,竟然真抱著一隻酒壺走到董崇座前,給董崇滿滿倒上一杯,又抱著酒壺站到艾金身旁,換來艾金扔給它的一把花生,像極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接花生的時候還給艾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逗得董崇、馬壯等人哈哈大笑,連呼有趣。
「有意思,有意思,」董崇擦著笑出來的眼淚對艾金笑罵道:「就你小子鬼點子多,別人是訓練美女當傭人,你卻訓練一幫猴子來當奴婢,還訓練一群老鷹打獵,老實說,買三十隻這樣的猴子和那些獵鷹花了多少錢?是不是又把你家老頭的錢箱偷出來了幾箱?」
艾金的鼻子都快翹上天了,朝車廂裡的猴子比劃幾下,四隻小猴又給董崇、馬壯等人滿上美酒,艾金得意道:「二爺也太小看我了,這幾十隻猴子和獵鷹能值多少錢?還用偷我家老頭的錢箱?告訴你們吧,連訓練猴子和熬鷹的人,我一文錢沒花。」
「這麼便宜?」眾人驚問道。
艾金解釋道:「去年益州不是被劉焉老頭一把火燒了嗎?當地人連糧食都沒吃的,那還管猴子,正好我家一個掌櫃到峨眉山下招包身工,遇見那些善於耍猴子的要殺猴吃肉,熬鷹的也因為沒地方打獵,只好殺鷹來填飽肚子,那個掌櫃知道我喜歡新奇的玩意,就要買猴和鷹,誰知道那些耍猴熬鷹的不賣,要買就要連他們人一起買,而且只要管飯不給工錢,那個掌櫃一聽有這好事,就把他們從峨眉山帶到雍州,所以說,我一文錢沒花。」
「操,你小子佔大便宜了。」董崇等人笑罵一通,羨慕艾金的好運氣,又在乖巧小猴服侍下飲酒作樂,不一刻便車廂中便烏煙瘴氣一片。
轉眼已是接近黃昏,鵝毛大雪還在下,董二軍的隊伍正要停下來生火做飯,天上飛翔的幾隻獵鷹忽然淒聲慘叫,還有幾隻飛到董崇等人乘座的車廂上扑打亂啄,就像是要提醒董崇等人什麼。正喝得醺醺的董崇大罵道:「死畜生,一邊去,再打擾爺喝酒,就把你們燒成烤雞。」
「二爺,不好。」一名專門給艾金熬鷹的僕人急匆匆過來,操著川話對董崇說道:「這些鷹是小人訓練的,它們以前發現遠方有危險,就會這樣提醒小人,小人就是靠著他們躲過兩次山洪,四次野狼群,老虎豹子無數。」
「滾你娘的。」馬壯粗豪的罵道:「這裡是中原,不是峨眉山,那來的山洪狼群,獅子老虎?」馬壯正要拿刀去拔打那些獵鷹,跟著董老大在戰場上摸打滾爬多年的董崇卻一把拉住他,又叫隊伍全部停下,董崇自己跳下馬車,用耳朵貼在地面上靜聽,不消片刻,董崇臉色已然大變,失聲道:「不好,有騎兵接近,離我們已經不到十里了。」
「有騎兵接近?」艾金馬壯等人大驚失色,顫抖著問道:「是不是敵人?」
「不知道,只知道來的大概有三千騎兵。」董崇搖頭,又沉吟道:「我大哥的騎兵主要集中在荊州和雍州,沒有進入中原,在附近能有這麼多騎兵的,只有曹操和袁紹,如果是袁紹的軍隊還好些,如果是曹操的軍隊就麻煩了。」
「那,那怎麼辦?」不良軍醫莫停顫抖道:「不行我們先逃吧,乘他們沒發現我們。」
「來不及逃走了,敵人全是騎兵,可以輕鬆追上我們。」雖然董崇也膽戰心驚,但他還是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董崇分析道:「敵人有這麼多騎兵,遇上天降大雪,肯定需要大量的草料,而方圓數里的馬草都已經被我們收購一空,尋找馬草的敵人肯定會從鄉民口中得知我們的動向,如果來的是曹操軍,他們肯定不光要我們的草料,還想要我們的命。」
「那怎麼辦?」艾金、馬壯和莫停等人一陣鬼哭狼嚎,只差沒嚇得尿褲子,消息傳開,董二軍頓時一片大亂,而董崇大喝道:「不要怕,區區幾千騎兵怕什麼?前年我們在雍州,去年在并州,我們可是幹掉了錦帆賊和匈奴、烏丸的不敗名軍,這次他們遇上我們,是他們倒霉!」
董崇的豪言壯語讓遠處的董二軍稍微平靜,就在董崇身邊的艾金卻提醒道:「二爺,你的褲子濕了。」董崇老臉一紅,捂著褲子觀察地形,琢磨有什麼地方可以拖住敵人,可前後都是曠野,沒有樹林可以藏身,更沒有河流可以堅守,僅在前方有一座不高的土山,也很容易被敵人包圍,董崇正焦急間,忽然看到莫停硬纏著他買的藥材包…………正如董崇估計的那樣,負責中牟線路的虎豹騎大將曹純一路晝伏夜行,成功避開了董卓軍的探馬,但過了陳留後,比往年提前降下的瑞雪給虎豹騎製造了大麻煩,因為大雪將草木覆蓋,輕騎突襲的虎豹騎沒有草料餵馬,只好冒險到民間收集草料,誰想董二軍搶先一步買光了陳留西面鄉村的草料,虎豹騎再返回陳留去收集戰馬草料顯然來不及了,又容易暴露目標使突襲計劃落空,幸虧士兵打聽到董二軍的動向,曹純便決定追殺董二軍,一來不給董二軍通風報信的機會,二來搶奪戰馬草料補給,從早上到下午,虎豹騎一路疾弛,眼看就要追上敵人。誰曾想到,虎豹騎還沒有追上董二軍,便被董崇等人陰錯陽差的搶先發現他們。
十里路程對虎豹騎來說不在話下,不到半個時辰虎豹騎便追上董卓軍戰鬥力最弱的董二軍,可追到眼前,曹純不免大吃一驚,三千董二軍已經在大道上列陣以待,董崇躍馬提槍立於陣前,而董二軍陣後雪塵飛揚,隱隱有殺氣升起,曹純生怕陣後有埋伏,不敢怠慢,忙命虎豹騎列陣,失去了乘勢衝亂董二軍的機會。
董崇拍馬上前,鋼槍指著曹純喝道:「來將何人,為何犯我邊境?」
曹純出馬道:「我乃青州刺史曹公之侄曹純,汝乃何人?」
「我是大漢康王之弟董崇。」說到這裡,董崇換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近乎討好的說道:「曹將軍不在青州享福,跑到這窮山惡水的兗州來做什麼?天冷了,曹將軍還是回青州過冬去吧,等明年我們再到這裡來一起喝酒。」
曹純大怒,大喝道:「一派胡言。」雙腿一夾,戰馬揚蹄而起,挺矛直刺董崇,董崇也大喝一聲迎了上來,誰知董崇在距離曹純還有十餘丈的時候比畫一下鋼槍,忽然又回馬就跑,邊跑還邊喊,「弟兄們,風緊,扯呼!」三千董二軍話不多說,拍馬就跑,直接往土山上衝去。
曹純那裡肯放,鋼矛一揮,三千虎豹騎掩殺而上,每一名虎豹騎戰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對付董二軍自然綽綽有餘,無奈董二軍也全部是騎兵,而且騎的是從馬壯家數十個養馬場裡精挑細選出來的上等良馬,逃跑起來自然不在話下,加上董二軍個個都是戰場逃命大師,逃跑的時候有條不紊,絲毫不亂,從大道逃上土山,虎豹騎楞是沒能傷到一名董二軍。
「殺上山,把他們全滅了。」追到土山前,曹純才發現剛才那些埋伏全是假的,飛揚的雪塵不過是董崇命令運糧的百姓在雪地上來回奔跑撥灑雪花,看到虎豹騎殺到,製造假象的百姓一哄而散,留下橫七豎八的糧車和草料車,曹純見自己中計,氣得七竅生煙,也不去逃命的百姓,大罵著指揮虎豹騎攻山,要把董二軍全部消滅。
虎豹騎應聲向前,一起衝擊土山,不想山上箭矢如雨,董二軍搭弩放箭,專往虎豹騎密集的地方放箭,艾金和馬壯花大價錢買來的上等強弩威力巨大,給每名董二軍士兵都配備了一把,弩比弓容易使用得多,虎豹騎又是仰攻,一時間倒被董二軍射了個措手不及,十幾名虎豹騎戰士閃避不及之下被射中,在陣前英勇捐軀,其他虎豹騎見勢不妙,忙撤下土山,免得在陰溝裡翻船。
曹純見寶貴無比的虎豹騎竟然在董卓軍戰鬥力最弱的董二軍面前出現傷亡,更是氣得暴跳如雷,又要指揮攻山,副將勸道:「將軍,天色已晚,我們的趕了一天的路,馬和人都很疲勞,尤其是戰馬,已經一天沒吃草料了,左右敵人已經被我軍包圍,我們不如休息片刻,讓戰馬吃些草料,再攻打土山不遲。」
曹純素來穩重,見士兵實在疲勞,戰馬更是餓得在哄搶百姓逃跑時散落在地上草料了,便點頭道:「好吧,敵人的糧食頗多,讓伙頭兵生火做飯,飽餐一頓再攻打土山。」
曹純命令傳下,虎豹騎士兵大喜,紛紛放開心愛的戰馬,讓戰馬去吃散落滿地的草料,又將土山包圍,支上拒馬槍,防止董二軍乘機逃走,伙頭兵也架灶生火,老實不客氣的把董二軍馬車上美食搬下,準備美餐一頓。可惜在朦朧的黃昏,誰也沒有注意,散落地上的草料中,混雜得有不少象豆子一樣的小顆粒……董崇在土山上用望遠鏡看到虎豹騎戰馬爭食地上的草料,樂得手舞足蹈,對艾金等人大笑道:「看到了嗎,二爺我料事如神,不消半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大搖大擺的下山了,敵人的兩條腿,一輩子也追不上我們的四條腿。」
艾金等人早笑得肚子都疼了,連對董崇大拍馬屁,莫停傻笑道:「二爺,也幸虧我堅持要買那些藥材,否則我們今天可要糟糕了。」董崇大笑,誇獎莫停幾句,莫停又問道:「二爺,山下的是什麼軍隊啊?看上去好厲害,只怕比康王的鐵騎也差不了多少。」
「不知道,只知道是曹操那小子的手下。」董崇說的是老實話,如果他知道面對是他大哥無比忌諱的虎豹騎,只怕就笑不出來了。
這時,虎豹騎的伙頭兵從董二軍的馬車上搬下幾罈美酒,放到大鍋中隔水加熱,酒香味四溢,董崇在山上聞到了,不禁破口大罵,「操他娘,老子急糊塗了,要是象上次那樣在糧食裡下些蒙汗藥,這次我們又可以把他們全殲!」
「是啊,我們怎麼也沒想到。」艾金和馬壯拍著大腿後悔道,這兩壞小子和董崇一樣,都是隨身帶著大量蒙汗藥隨時準備安慰美女的,不良軍醫莫停曾經聽說過董二軍的以前的『光輝』戰績,也是後悔道:「該死,小人身上也帶有不少鶴頂紅和砒霜,要是放在……」
莫停說到這裡就說不下了,倆只小猴子爬到艾金身上,大概是餓了想要討花生吃,看到兩隻小猴,董崇,艾金,馬壯和莫停同時發出奸笑,笑聲讓人發冷……「快,把酒送到將軍那裡,那一鍋肉湯裡再加些鹽……。」虎豹騎的伙頭長大聲命令著士兵加工飯菜,空地上熱火朝天,伙頭兵來回穿梭,忙這忙那,這時,幾隻小猴子從黑暗裡跑出來,往幾口湯鍋裡不知扔了什麼,還有一些扔在了地上,伙頭長眼尖,揮手去趕那些小猴子,誰知那些猴子並不怕人,還對著虎豹騎的伙頭兵呲牙,直到伙頭兵提起菜刀來才尖叫著跑進黑暗處,一名伙頭兵撿起一包猴子扔的東西,打開一看見是一些白色粉末,再嘗是鹹的,便罵道:「長毛的畜生,拿著鹽亂跑。」順手便把那包粉末倒進巨大的湯鍋裡,而在伙房的另外一處,又有幾隻小猴子跑來,將一些小紙包和小瓷瓶扔進鍋中……「開飯嘍!」隨著這悠長的喊聲,一隊伙頭兵將湯鍋和飯鍋抬到堅守崗位的虎豹騎士兵面前,用董二軍的美食犒勞辛苦了數日的虎豹騎士兵,虎豹騎士兵狼吞虎嚥的同時,他們的戰馬卻在遠處開始拉稀…………六天之後,曹仁與許楮費盡千辛萬苦趕到汜水關前,迎接他們的是嚴陣以待的徐晃徐榮部隊,還有堆在關前的兩千多顆人頭,人頭堆的最上方,是虎豹騎的另一員大將曹純的人頭,而在汜水關上,董二爺與艾金、馬壯和莫停等人正敲著二郎腿,用望遠鏡欣賞著曹仁與許楮目瞪口呆的模樣……與此同時,曹純部隊僥倖逃得性命的士兵,也把曹純部隊全軍覆滅的消息送到隨後趕來的曹操手中,曹操目瞪口呆良久,忽然口吐獻血昏了過去,而躺在擔架上的郭嘉,早就雙眼翻白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