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徐晃與張遼兩騎當先,黑騎軍吶喊著瘋狂的衝進洛陽城,他們在青泥隘口閒置了一年多,眼巴巴看著西涼鐵騎和飛熊軍建功立業,大把大把的銅錢落入口袋,美女佳人投懷送抱,黑騎軍上下自然嫉妒得眼睛都綠了,一個個早就憋出一肚皮的火,眼下好不容易有一個掙功勞的機會,有誰還會甘心落於人後?好在亂軍沒有注意被逃難百姓打開的城門,黑騎軍沒費多少周折就順利殺入城中。
洛陽城中已經徹底大亂,到處是趁火打劫的亂軍,到處是百姓的哭喊聲和慘叫聲,到處是慌亂的人群,遍地可看到被殺死、砍死,踐踏至死的屍體,小半個城區的房屋都已經燃起沖天大火,不光是王頎軍士兵在作亂,袁隗那支被打散的由流氓地痞組成的洛陽軍打仗不行,殺人放火卻是拿手好戲,也跟在王頎軍背後洗劫。
「殺!」徐晃揮舞大斧,一斧砍掉一個背著包裹的洛陽軍亂兵腦袋,瘋狂大喊道:「殺光所有穿軍衣的亂軍!不許亂殺百姓!」
「殺!」黑騎軍上下人人爭先恐後,個個奮勇當先,把被長期閒置的怒火發洩在亂軍頭上,而王頎軍和袁隗就倒足了大霉,他們的人數本來就比黑騎軍少,兵器盔甲裝備與戰陣訓練更不能與黑騎軍相比,混亂之中又各自為戰,如何是如狼似虎的黑騎軍對手?常常是一個亂軍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已經兩三名黑騎軍砍作幾截,末了屍體還要被馬蹄踩成肉泥。也有一些戰鬥素質相對較高的王頎軍組隊迎戰,可惜他們的隊形還沒完全組織好,就被蜂擁而上的黑騎軍將他們剁為肉塊。西門周圍,整個戰場呈現一面倒的局勢,數倍於亂軍的黑騎軍就像出籠猛虎一般,圍著可憐的亂軍刀砍槍刺,亂軍卻無絲毫還手之力。
被長期壓抑的怒火是非常可怕的,不到一柱香時間,洛陽西門一帶的近兩千名王頎和袁隗的亂軍就被黑騎軍剿除一空,而且那些亂軍的屍體居然沒有一具是完整的,都是被砍成幾十段血淋淋的肉塊,可黑騎軍沒有滿意,少部分挨家挨戶的搜查有沒有漏網之魚,大部分頭腦靈活的已經衝向城中心,那裡可有不少能讓他們陞官發財的機會。
「殺得好!殺光這些亂臣賊子!」被十幾名張遼親兵保護著的老頭朱攜在馬上拍手叫好,「狗賊,這回有你們受的了。」叫了一會,朱攜突然想起重要事情,忙策馬奔到張遼旁邊,「張將軍,快去救聖上,王頎狗賊正在攻打皇宮。」
張遼正嫌殺得不過癮,聽說有這好事,馬上長槍一揮,「兄弟們,去皇宮殺賊!記住,王頎留給老子殺!」張遼話還沒喊完,那邊徐晃也想起王頎在皇宮那邊了,二話不說,拍馬就往皇宮方向奔去,氣得張遼大吼,「公明,你不地道,說好王頎是我的!」
遠遠來飄來徐晃的大笑聲,「文遠,誰先到誰得!」張遼那裡肯讓,也是快馬加鞭,直往皇宮跑去。
張遼和徐晃差不多同時跑到皇宮,次時皇宮內城已經被王頎亂軍攻破,幸虧宮中還在傳來喊殺聲,看來王頎還沒完全得手,張遼和徐晃同時一聲喊,一起殺入宮中,砍瓜切菜般一路殺去,皇宮門口那些倒霉的王頎軍甚至還沒看清這支軍隊的來歷,人頭就已經落地。
宮中的混亂絲毫不比宮外遜色,甚至有過之無不及,不少宮室都已升起火頭,遍處可見正在廝殺的王頎亂軍和御林軍,不時傳來宮女的尖叫聲和男人的淫笑聲,張遼和徐晃一邊指揮黑騎軍剿殺亂軍,一邊往喊殺聲最甚的大殿處沖。
張遼和徐晃幾乎是同時衝進大殿,倆人剛進大殿,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抓住一個十來歲的華服小孩大笑,而那個小孩在號哭,還有幾十名亂軍持刀將馬日鄲等一幫嚎啕大哭著的老臣逼到牆角,張遼和徐晃雖未見過王頎,可見此情景,那還能不知道誰就是王頎?
王頎見張遼和徐晃等人進殿,不禁一楞,大喝道:「汝等何人?」
張遼冷笑道:「大漢董太師麾下張遼張文遠!」
徐晃大吼道:「大漢董太師麾下徐晃徐公明!」
王頎大喜,「太好了,小人正要……」王頎的話還沒說完,張遼和徐晃已經同時衝到他的面前,一齊大吼道:「王頎逆賊,受死!」張遼長槍疾送,瞬間刺穿王頎心窩,同時徐晃大斧猛揮,王頎頭顱頓時落地,噴出的鮮血濺得張遼、徐晃和漢獻帝滿身都是。
王頎的首級飛出老遠,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閉上,王頎的頭顱飛出時腦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他們為什麼要殺我……」
……
天明時分,王頎與袁隗的亂軍全部剿滅,黑騎軍殺敵七千餘人,而自身未折一兵一卒,僅有十幾名士兵因為殺敵時用力過猛從馬上摔下受點輕傷,雖然有敵人太過弱小的因素在裡面,卻也不能不算是一個奇跡。更大的奇跡是——黑騎軍在挨家挨戶搜查判軍的時候,竟然只犯下不到一百樁強暴民女和搶劫民財案件,對於軍紀口碑極差的董卓軍來說,這可是最大的奇跡,要是換成西涼鐵騎——那數字就不敢想像了。
董卓軍幾乎沒什麼損失,洛陽百姓可就慘了,死傷根本無法統計,財產損失更是難以計數,更慘的是暴動中亂軍四處縱火,混亂中又無人去救,大火燒燬洛陽近三分之一的房屋,造成二十多萬洛陽百姓流離失所,沒有棲身之處,而眼下還未開春,氣候嚴寒,飢寒交迫之下,不知將有多少百姓將被凍死餓死。
形勢初定,徐晃和張遼還在滿城找漏網之魚,他倆昨晚就賭看誰殺的敵軍多,賭注是一罈酒,結果徐晃領先兩人,張遼當然不死心,徐晃也不甘心被張遼反超,可找了一上午,倆人還是一無所獲——黑騎軍將士也覺得不過癮。
就在徐晃纏著張遼索要賭注的時候,太傅馬日鄲等老臣又厚著老臉來找他們了,昨晚動亂之時,出於某些原因,王頎知道伏完與蔡邕二人與董卓的關係,也知道馬日鄲等老臣與董卓交好,沒敢動他們,所以幾個老頑固雖然受盡恐嚇,卻沒有傷及性命。
馬日鄲等人先向張遼和徐晃拜謝救城之恩,又拜謝救命之恩,再客套半天,最後又你推我、我推你一番,馬日鄲才吞吞吐吐的說道:「二位將軍,洛陽經此浩劫,皇室民間皆缺少過冬食糧,請二位將軍看在……,看在老朽等人與董太師推心置腹的交情份上,借些軍糧給朝廷渡過難關。」其實馬日鄲說的是假話,就算沒有動亂,洛陽糧倉也沒幾顆存糧,根本不夠過冬之用。
張遼奇道:「馬太傅,洛陽周圍去年未受災害,秋糧應該有些收穫,怎麼可能缺糧?」徐晃也很奇怪,「洛陽有良田萬傾,商賈雲集,乃是天下最富之地,怎麼可能到缺糧的地步?」
徐晃和張遼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馬日鄲等人眼淚都流出來了,馬日鄲哽咽道:「將軍,太師在的時候,老朽還恨他壓搾士族,董太師走後,老朽才知道太師不容易啊!」
朱攜哭得比馬日鄲還傷心,抽泣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自從董太師走後,那些被董太師趕走的士族就回來了,他們對朝廷刻薄,對百姓更狠啊,田租加到八成,百姓辛勤種一年田,結果連飯都吃不飽,那些士族又仗著祖上功業,不當差不納糧,開始還有商家給朝廷納些稅,勉強對付,可現在到處都是打仗,商賈生意清淡,也收不了多少,再到後來,那些商家都把產業轉到士族名下,最後一條路又斷了。」
蔡邕湊過來,「不瞞二位將軍,太傅與太僕、老朽等人已經半年多沒從朝廷領到一文俸祿一顆糧食了,若非上次老朽去長安,女兒救濟老朽與伏大人一些錢糧,老朽等人早就餓死了。」
五個老頭在面前哭哭啼啼,張遼和徐晃卻毫無辦法,他們帶來的軍糧也不多,就算他們作主把軍糧節約出來,恐怕也不夠洛陽二十多萬災民一天所用的。最後徐晃靈機一動,「諸位大人別急,聽你們的意思,洛陽不是一點糧食也沒有,只是有些糧食也在士族大戶手裡,我們何不學太師……」
徐晃的話還沒說完,馬日鄲等人已經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不行,絕對不行,不能搶!」伏完更是連連作揖,「二位將軍,切不可如此,洛陽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徐晃一攤手,「諸位大人不同意,末將也沒辦法,實話告訴諸位大人,我們能分出的軍糧不夠災民一天之用,過了今天,諸位大人就只能學黃巾賊——吃人了。」
馬日鄲、蔡邕等人又苦下臉,卻死活不鬆口同意張遼和徐晃搶士族大戶。張遼一直沒說話,考慮良久才沉吟道:「根據路程計算,只要能堅持二十天,董太師運來的糧食就能到了。」馬日鄲等人奇道:「董太師運糧到洛陽?」張遼將康鵬的書信取出,「諸位大人,董太師派人少來的,你們看看吧。」
馬日鄲、蔡邕等人看後更是奇怪,董卓運糧到洛陽,也許是他發善心朝貢聖上,可他在書信裡說長安的士族商賈也要來,這又是什麼意思?
張遼沉聲道:「諸位大人,看到了嗎?只要堅持二十天左右,太師的糧食就能到,不搶不行了,選一家存糧最多的搶吧,這樣動亂小些,只要夠二十天之用就行。」
馬日鄲、伏完等人沉默半晌,最後董承咬牙道:「為了洛陽嗷嗷待哺的災民,搶吧,搶袁隗,這老東西一年來巧取豪奪盤剝百姓,家裡糧食最多,應該能度過二十天。」剩下的馬日鄲、伏完等人沒有反對,他們也對引狼入室的袁隗恨之入骨。
張遼點點頭,正要去安排,蔡邕叫住他,「將軍,請等等,我們可以用些手段,不必讓將軍背上罪名。」眾人的目光都轉向蔡邕,蔡邕低著頭,有些害羞,「我們可以把昨夜動亂主謀的罪名安到袁隗頭上,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袁隗處死,沒收他的家產,左右王頎是袁隗引進洛陽的,也不算完全冤枉他。」
馬日鄲、伏完等人面露苦笑,為了災民,當世第一大儒也學會陷害人了。多少聽到一些董府後院諸事風聲的徐晃和張遼卻恍然大悟,心說,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啊!
可憐的袁隗,還在家中精挑細選準備送給張遼與徐晃的美女與禮物,朱攜就帶著一夥凶神惡煞的董卓軍衝進來,朱攜二話不說,打開一封聖旨就念,大意是袁隗勾結逆賊王頎犯上作亂,企圖劫駕罪不容赦,即刻處死!朱攜也不給袁隗喊冤的機會,一揮手,董卓軍一起撲上,將袁隗全家押到法場處斬,袁隗的家產也全部充公,美女自然也歸了張遼與徐晃。
與此同時,洛陽一家普通的民居中飛出一隻鴿子,一直飛向西方。兩天後,李儒的一份報告放到康鵬書桌上:暗月隊四十號報告,燕子組四十三號成功鼓動王頎劫持獻帝、控制洛陽獻與太師,事成當夜,四十三號在動亂中殉職。
報告的最下方還有燕子組四十三號的資料:燕子組四十三號,本名周杏兒,十七歲,青州泰安人,初平元年逃難到洛陽,父母雙雙在途中餓死,有一弟現年十三歲,因用身體向洛陽士族換取糧食撫養其弟,被趙雲部下救出,後主動參加燕子組,初平二年十一月安插於王頎身旁,其弟已安排在長安學堂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