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轉熱,我和陳家人的關係卻越來越冷,因為誰也不會對月萍和陳瑤發脾氣,我便承擔了陳家人所有的不滿,我這個自詡為走精品路線的上門女婿終於步入廣大招贅郎的後塵,成為女方家人發洩怨憤的焦點。當然這只是氣氛上的冷場,還沒人公然對我叫囂,畢竟我曾有下馬威在先,驕傲的農民們不願與我這種人直接產生衝突,這成了我唯一的與眾不同之處。
月萍成功瘦身,隨後就去陳文賢公司上班,陳瑤在家由馮嫂看護。我理解月萍的心意,她一心要為父親分擔工作壓力,作為不生第二胎的某種補償。月萍是深深愛著父親的,她對陳文賢冷言冷語只是一種表面現象,就像一個被爸爸寵壞的女兒,外人難以理解這種感情,我卻看在眼裡。她畢竟是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很多方面都不成熟,以往冷若冰霜的形象只是掩飾,其實她的心思極為細膩。
月萍夾在當中,兩頭是水火不容的我和陳文賢,我當然不能讓老婆難做,即便不和岳父言歸於好,至少也不主動挑起戰火,於是我也投入到工作中,尤其重視幸福村辦公樓的裝修工程,希望交出一份完滿的答卷,這裡的收益直接上繳給月萍,收入越高我越臉面有光。
前兩個月我減少工作,沈磊只好增加工作量,常來公司駐守,他和盧韻的「合同期」已到,結束了交易,目前單身一人,繼續以往逍遙快活的日子。見我正式恢復工作,他也感高興,興致勃勃與我討論投資事宜,指著幾份房產宣傳冊說:「老王,等手頭幾個工程結束,我們有不少收益,正好用來投資房產。」
我說:「悠著點,現在是關鍵時刻,我不能被老丈人抓住把柄,幸福村那個工程更是一分錢也動不得,必須如數上交。」
沈磊說:「你放心,這筆錢咱們不動,留給邱蘭英審核,我指的是其餘的錢,現在城東遠郊地帶正在大開發,將來有幾十萬市民會入住城東,還有規劃中的地鐵站,極具投資價值,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趁現在房價不高,正好大量吸納。」
我奇道:「你想炒住宅?不是說好炒商舖麼?賣不出至少也能收租金。」
沈磊說:「商舖針對的是個體商戶,住宅則面向廣大老百姓,老百姓當然比個體戶多得多,這有關衣食住行,誰也不能沒有家。咱們瞄準這個商機,囤積一批房子,將來開盤後就能大賺一筆。」
我說:「那地方太遠,又不是什麼絕版地段,所謂的地鐵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建好,風險很大,最好謹慎一些。」
沈磊說:「別擔心,我有內幕消息,城東區塊不僅要造地鐵,還會建造未來的交通樞紐,潘耀光和他老爸正在極力爭取幾個項目,我們沒實力玩大的,就炒炒房子賺點小錢,最多捂盤兩年就能脫手,包賺不賠。」
我猶豫不決,說:「當年炒房族把市裡的房價炒上天,害得許多老百姓買不起房子,我和我媽也是受害者之一,只能住那種孤老套,所以我打心眼裡不喜歡炒房,你要是跟我去炒商舖我一定沒意見,但老百姓的房子最好別炒,我也苦過,那種滋味不好受。」
沈磊搖頭說:「老王,這觀點不正確,你炒頂級公寓和商舖,以為這樣賺的只是富人的錢,你依然對得起老百姓,這是錯的。你買下湖濱公寓,從兩萬一平方直接漲到六萬,這對樓市的價位提升遠遠超過你買十套普通商品房,你也間接造成了房價上漲。炒房這事我們不干會有別人干,這怪不了炒房族,整個政策就存在漏洞,我們手頭有閒錢,房子也有空餘,沒什麼不能炒的。」
我沉默一陣,點頭道:「你看著辦吧,我跟你干就是了。我的主要任務還是盯緊幸福村辦公樓的進度,現在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沈磊笑道:「想給女兒賺點奶粉錢吧,嘿嘿,沒想到你小子還挺顧家,都成家庭婦男了。」
我一口一口抽煙,過了良久,終於忍不住把心事說出來:「老沈,我老丈人讓我和月萍生第二胎,一心想要個男孫,被我拒絕了。你說我這樣是對是錯?」
「沒錯啊,」沈磊說,「你做得很對,明明生了個漂亮女兒,為什麼還要生兒子?莫非生下兒子就不要女兒了?將來誰也不喜歡你女兒,個個圍著男孩轉,對你女兒是一種很大的傷害。」
「太對了!」我擊節讚道,「我就是這麼想的,可是富農們一心要傳宗接代,還威脅說我不答應就逼我和月萍離婚,你說氣人不氣人?要是真生個男孩,我女兒豈不是成了沒人要的小可憐,除了我和月萍再也沒人理她,富農不心疼,老子心疼啊!」
沈磊笑道:「如果我是你,我會生個男孩,但不是和老婆生,只找外面的女人生。傳宗接代也得考慮自己,王家有了後代再給他們陳家創造後代,這樣才公平。」
我苦笑道:「對於上門女婿來說,壓根就沒有公平這個詞,我真的受夠了,要不是看在老婆和丈母娘的份上,我早爆發了。」
沈磊說:「所以你必須發家致富。」
我奇道:「這個結論下得莫名其妙。」
沈磊說:「一點也不奇怪,陳家人對你趾高氣昂還不是因為他們有錢?你比其它上門女婿日子好過,你有一個好老婆,否則你在家中休想有半點地位。但你不能指望你老婆,必須靠自己,等到某一天你比他們更富裕,也就有了底氣,再不用看臉色行事。就算你短時間內無法超越你老丈人,至少也要擁有無人小覷的實力,這樣你才會獲得尊嚴,陳家人再不敢對你怎樣。」
我氣道,「現在我明明有幾個錢,卻只能藏著掖著,搞得幾個富農愣把我當成窮光蛋,總以為我貪圖陳家財產,什麼都防著我,其實那點小錢誰稀罕?要貪就貪千兒八百萬。他媽的,想想就火大!」
沈磊笑道:「我每次喊你出去爽一把,你都不去,外面有的是美女等你品嚐,比如芊芊她們,你卻硬要留在家裡受氣,這不是自找的麼?以後多出去玩玩,別成天在家看人臉色,氣憋得太多,遲早一天會爆發,應該及時釋放。」
我搖頭說:「實話告訴你,老婆之外的女人,我只有可能找月琴一人,其他女人都不感興趣,我已被亂七八糟的人際關係搞得焦頭爛額,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個欠揍的傢伙暴打一頓。」
正在這時,電話響起,居然是潘耀光那二世祖,在那頭興奮地叫道:「阿明,阿明,你快來我公司,阿磊也一起過來,馬上!」
我沒精打采地說:「什麼事啊?」
潘耀光大聲說:「逮住劉忠那小子了,就在我這兒,咱們狠狠教訓他,你快來!」
我頓時來勁了,一躍而起,叫道:「真的?你先別動他,等我過來一塊兒開揍,千萬記住!」
潘耀光大笑道:「好,我等著你們,快來吧。」
掛了電話,我拉起沈磊就走,還來不及告知原因,嘴裡已咬牙切齒地說:「他媽的!這王八蛋自動送上門來,正好給老子解恨!今兒要拆了他的骨架!」
沈磊略帶緊張地看我一眼,說:「老王,你這副樣子很恐怖。」
我充耳不聞,兀自惡狠狠地說:「媽了個逼,打死丫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