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是花花。
居然有這麼巧,她也在這酒吧裡,身邊還坐著一個英俊的男孩。
我打量一陣,只見花花打扮很樸素,一身簡單的白衣,披下滿頭長髮,顯得清純可人,酒吧裡坐的大多是些妖冶性感的女人,兩相對比之下,她好像一朵在玫瑰花叢中綻放的小白菊。我心下暗讚,這丫頭不論身處何方,總能保持自己淡雅清爽的本質,尤為難能可貴。
花花身邊的男子和她年齡相近,大概二十三四,是個俊美青年,只是雙眼顯得深邃,有一種不適合他這個年齡的陰鬱,原本和花花十分般配,卻因為這種氣質而變得有些差異。兩人臉色冷靜,周圍音樂聲越來越強勁,他們卻毫無笑意,各自沉默,看樣子正在鬥氣。
「你在看什麼呀?」我耳邊突然傳來甜膩膩的聲音,接著一個溫香玉軟的身子倚入我肩彎,正是那位漂亮得找不出缺陷的芊芊小姐。
我稍微挪一挪身子,說:「那邊有個熟人,看看而已。」
芊芊說:「音樂開始了,我們去跳舞吧。」
我見沈磊和盧韻、潘耀光和菲菲都站起身來,也不好掃他們的興,說:「走吧。」
三對男女走進舞池,這裡已聚集了很多人,伴隨音樂開始舞動,沈磊和潘耀光抱緊兩女跳了起來,芊芊十分主動地拉住我雙手,在我面前扭動身軀,她實在漂亮,旁邊那些有舞伴的男人們都忍不住向她看來,我卻有點心不在焉,雙眼不時朝那邊的花花看去。
只見花花和那男子吵了起來,音樂聲太響,他們幾乎是用喊的,你一句我一句爭執不休。我頗有幾分驚訝,不料花花這種文靜女孩居然也會如此憤怒,雙眼似要噴出火來。不知不覺芊芊已靠進我懷裡,雙手摟著我脖子,身軀水蛇般扭動,還引導我的手往她腰間撫去。我從她肩頭舉目張望,花花和那男子越吵越凶,看情形似乎有點不對勁。
果然,花花突然舉起手中的飲料,猛地撲在那男子臉上,隨後聲嘶力竭大罵幾句,流下兩行眼淚。那男子憤怒之極,待要還手,又強行忍住,離座走向門外。花花哭了一陣,急追出去。
我感到一陣不安,忙湊近芊芊耳朵大聲說:「你跳吧,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芊芊無奈,只好點頭答應,擠向沈磊和盧韻那邊。我匆匆離開舞池,順著花花的方向走出一條通道,發現是酒吧的後門,外面燈光微弱,有一條黑乎乎的巷子,堆放著許多空酒瓶,我走出十餘米,聽見前方有激烈的爭吵聲,忙上前查看。
一盞路燈下站著花花和那男子,花花正放聲痛哭:「騙子!你是個騙子!你們男人都是騙子!」
那男的大聲說:「誰騙誰啊?本來就沒什麼承諾,我也一樣付出感情,又不是佔你便宜!」
花花哭得極其淒慘,令人心疼不已,顫聲說:「你還沒佔我便宜?我什麼都沒了……你就這樣選擇別人拋下我……你這個無恥的騙子……」
那男的沉聲說:「對不起,我也有苦衷,我們還是好朋友。」
花花破口大罵:「放狗屁!什麼好朋友?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想做我的朋友?我恨死你了!」
那男的淡淡地說:「我走了,這家酒吧已不適合我,你喜歡就繼續呆著吧,祝你好運。」
花花大哭道:「滾!你滾!我恨你!恨你一輩子!」
我見情形不對,那男的好像要開溜,忙走上前去,說:「花花,怎麼回事?」
兩人向我看來,花花怔了怔,泣聲說:「明明……」跟著一頭撲進我懷裡。
我柔聲說:「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幫你解決。」
花花抱緊我哭個沒完,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男的冷笑道:「原來如此,你還好意思說我移情別戀,你自己早已紅杏出牆,有什麼資格怪我?」
我摟住花花肩膀,柔聲說:「你和這個人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花花不說話,搖搖頭。
我指指前方的酒吧後門,說:「你回酒吧,去你剛才那個位子坐好,我很快回來。」
花花抬起淚汪汪的眼睛,說:「你想幹什麼?」
我柔聲說:「我和他說幾句話,你進去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家。」
花點點頭,看一眼那男的,緩緩走向酒吧。
目送她走進後門,我轉身對那男的說:「我們談談。」
「你誰啊?」那男的說,「有什麼事?」
我觀察一下,左近無人,酒吧後門那邊也看不見這個角落,於是握緊拳頭,暗中找準方位。
那男的說:「有話快說,不說我走了。」
回答他的是一記重拳。
「砰」的一聲,我的右拳狠狠砸中他眼眶,他促不及防挨了一下,驚呼中往後退去,我的右腳立即跟上,重重踹在他小肚皮上,他大叫道:「啊喲!」仰面跌倒在地。
我湧起強烈的興奮,吹一聲口哨,猛地撲上去,左膝壓住他胸口,左手掐住他脖子,提起右拳,雨點般向他臉面砸去。
「砰、砰、砰、砰……」
不知打了多少拳,這小子的驚叫漸漸變成呻吟聲,隨著我最後一拳狠狠砸中他鼻樑,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就沒了聲息。
我怪笑幾聲,緩緩站起身,甩甩拳頭,可能是冬天的緣故,手指關節有些疼痛,我搓了幾下手指,見地上那小子動了動身子,當即一腳踢去,正中他肚子,他悶哼一聲,又不動了。
我感到十分舒暢,美中不足的是缺少伴奏音樂,如果酒吧的音樂能傳到這裡,恐怕這小子已被我活活打死。我點起一根煙,藉著打火機的光芒看去,那小子似乎又動了動腦袋,我對準他臉頰狠狠一腳踢去,力道極重,他的聲音卻十分微弱,就像瀕死小動物的低鳴。
「操你媽個逼!」我用一種自己聽來也十分詭異的聲音緩緩說道,「以後不許騷擾花花,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這小子已無法正常言語,只能發出一陣嘰裡咕嚕的喉音。
我暗自衡量,這小子的傷勢比上回我揍的小太保要重一些,不過那時還有一個小太妹,兩人給八百塊,這小子給五百就差不多了,於是掏出錢包,抽出五張一百塊丟在他臉上,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我又有點後悔,只覺這小子的傷明顯不值五百大洋,停下思考一陣,又走回去,對準他腰子部位狠狠踢了兩腳。他發出兩聲悶哼,身子劇烈抽搐,藉著燈光看去,一張臉血肉模糊,連鼻子嘴唇也分不清了,我略感滿意,往回走去。
回到酒吧,只見花花坐在先前那個位子裡,眼中淚光閃爍,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湊近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幸福村。」
花花看我一眼,伸手拉住我的衣擺,彷彿無助到極點,能抓住什麼就攢著不放。我心中生出幾分憐惜,輕輕搭住她肩膀。向舞池中看去,正好沈磊探頭看來,我指指身邊的花花,示意我先行告退,沈磊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我揮手道別,帶花花離開。
坐進車子,我遞給花花一張紙巾,緩緩向前開去。
「別回幸福村,」花花擦著眼睛說,「帶我去江邊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