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風流 回憶篇 第二章 學習工作
    好吧,讓我接著回憶往昔——

    我的父母是普通工人,老媽做財務,老爸做機械維修,文革剛結束那年生下了我,兩年後生下我弟弟,我屬龍,弟弟屬馬,兩兄弟一點也不像,我像我媽,弟弟是老爸的翻版,我身材高大,五官算得上英俊,弟弟方面大耳,比我矮半頭,卻更強健魁梧,也正是因為這種極其明顯的相似度,我媽對我特別寵愛,老爸更喜歡弟弟。

    很不幸,在我讀初二的時候爸媽離婚了,我被法院判給我媽,弟弟判給老爸,我和弟弟同時進入兩個單親家庭,於是我們的性格脾氣也像外貌一樣產生差異,我受盡老媽百般寵溺,性子就有些浮躁油滑,想像力也格外豐富,弟弟則越來越向老爸靠近,變得沉默寡言,特別固執,也特別堅毅穩重。這些特徵因為爸媽離婚而變得尤為明顯,其實我和弟弟本來就有很大差異,兩兄弟感情雖好,卻從來不是同一種人,有時他比我更像一個哥哥,事事體貼回護,反而我顯得更任性。

    小時候的我志向遠大,老爸老媽每次問我和弟弟最大的理想是什麼,我總是搶先回答說:我要做個科學家。弟弟老老實實地說:哥做科學家,我就做廚師吧,我給大家做飯,誰也不會餓肚子。於是我受到老媽的表揚,老爸一邊柔聲誇獎弟弟,一邊用喜悅的眼神看著我。

    後來讀小學了,老爸老媽問我和弟弟最大的理想是什麼,我又搶先回答說:我要做個音樂家,我要參加學校的小提琴班,那裡的漂亮女生特別多。弟弟老老實實地說:哥做音樂家,我就做廚師吧,小提琴練得累了也要吃東西。於是老媽抱住我親個不停,連說我比弟弟有出息,老爸卻沒說話。

    讀初中的時候,我又去參加學校的美術班,老爸老媽問我和弟弟最大的理想是什麼,我搶先回答說:我要做個畫家,我要親筆畫下整個世界。弟弟老老實實地說:哥做畫家,我還是做廚師吧,家裡有個會做菜的總是好的。於是老爸大力誇獎弟弟,卻沒理我,老媽就摟住我不停地歎氣。

    後來老爸老媽就離婚了,沒有任何經濟原因,就是因為性格不合,直至難以容忍。老爸是個悶葫蘆,每天在單位埋頭工作,回來後就抽煙喝酒,沒事打打我、罵罵老媽,所以每年學校放假我都會去鄉下,就是不想留在家裡挨罵,鄉下的舅舅是老媽的表弟,對我特別好,有時我甚至從他身上能感受到父愛,假期結束後回家看見老爸,兩者一對比,我就更不滿我爸,他打我時我會跟他對罵,有一次他在單位受氣,回家喝醉酒打老媽,我跟他直接開戰,父子二人打得不可開交。

    從那以後我和老爸就陷入冷戰,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坐下談心,老媽和老爸的關係也越來越惡劣,從互不搭理變成分房睡覺,後來索性就離了。老爸和弟弟繼續住單位宿舍,我和老媽搬了出去,住的是一個老式小區的孤老套。孤老套就是那種給孤寡老人住的小房子,只滿足最基本的居住功能,一室一衛一廚,連客廳也沒有,老媽睡床,我打地鋪,就這樣過了很多年。

    我愛我老媽,她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女人,也是世上最美麗的女人,她二十歲生我,三十六歲離婚,以後的日子就只有我陪她走過,我要用我的一切力量來報答她。

    中專四年,我用三年時間來泡妞,泡的還都是外地女同學,畢業後一個個都回老家去了,我用三年時間精力和老媽的血汗錢給別人養老婆,結果連個屁也沒剩下。

    因為繼承了老媽的良好基因,我在男人裡算是個帥哥,個子也比較高,很容易受女性關注,那年頭商品經濟意識才剛萌芽,學校的女孩不像現在這麼拜金,於是我又十分僥倖地避開了最大的弱項,憑借自己良好的外表和應對能力,連續泡了三個漂亮女孩。

    第一個女孩很清純,和我發展到牽手擁抱接吻,後面就打住了,死活不讓我得逞,半年後覺得我太風流,沒有安全感,主動提出分手,隨後找了個斯文內向的男生談戀愛,直到畢業。

    第二個女孩性感豪放,我稍一發動進攻就將她成功捕獲,那段日子過得極為痛快,我把我對月琴的思念通通釋放在她身上,直到新鮮感過去,彼此都覺得對方是雞肋,她首先提出和平分手,從此大家互相尋找新的獵物。

    第三個女孩最漂亮,幾乎是全校男生關注的焦點,泡上手後令我極為滿足,她是個特別難以琢磨的人,在外人面前顯得憂鬱而又文弱,在床上卻野性十足,比我瘋狂得多,我和她一直談到畢業前,她提出分手,理由只有一個:你實在太窮了。

    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明白金錢的作用,之前的我傻乎乎地認為人民幣不重要——甚至其後幾年我還是不斷重複這個錯誤,現在想來實在可笑。

    本來是三段很普通的戀愛經歷,就像身邊大多數人一樣,普通到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找不到一個銘心刻骨的理由,結果因為這句話讓我記住了這個女人,順便展開我的豐富聯想:原來,她每次做愛後對我說「我的愛人,你是最好的」後面還要加上一句「可惜你實在太窮了」……

    1996年9月,我走上工作崗位,我學的是室內設計專業,進入一家當時比較著名的服裝企業駐本省分公司,擔任宣傳策劃和賣場設計,兼任跑腿打雜。

    於是我結識了生命中的第二個「月」,也就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楊月秋。

    楊月秋屬龍,大我一肖,三十二歲,來自另一個中等城市,本來是當地某大型商場的服裝部經理,因為業績出眾,被這家服裝企業老總招至旗下,擔任本省分公司總經理,年薪五十萬,由於長期在這個城市工作生活,家中後院起火,丈夫用她的錢養了一個小老婆,於是和丈夫離婚,在此常住。

    我剛進公司就有一千六的月薪,這個收入在九六年算是比較高的,楊月秋五十萬的年薪對我而言等於天文數字。後來得知她在市區黃金地段擁有一套一百六十方的公寓,還有一輛豐田佳美進口轎車,那年頭房價雖然只及現在一半不到,可她那地段的房子也要五六千一平方,公寓價值上百萬,豐田佳美進口車值五十多萬,因此我把楊月秋這個名字和富姐劃上等號。

    女人掌管的公司有一點壞處,上上下下四五十人裡沒有一個漂亮女孩,其中有十個大姐是楊月秋當年的老部下,跟她一起來本市發展,其餘員工大多是男的,只有專賣店裡有十來個女孩,還都是恐龍級的醜女。這是女老闆的通病,全公司不能有一個比她更耀眼的女性。

    所以我的目光也只好集中在楊月秋身上,她是個挺有味道的女人,算不上很漂亮,但是身材氣質都不錯,不像其他女老闆那樣珠光寶氣,穿著打扮非常有品味,但在這些特點之外還有一點不同於普通白領女性,就是她眼裡那股隱隱的煞氣。

    我很難形容這種內涵,反正她是那種焦點級人物,有一次她帶我去參加一個服裝發佈會,現場有很多國內名模,個個身高超過一米八,外貌衣著無不醒目之極,可是楊月秋站在那些模特身邊時,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她,一群漂亮模特就成了她的陪襯,偏偏還沒有幾個模特敢站在她身邊兩米以內,就是被她這股隱然的煞氣給震懾住了。

    我不由回憶起我的第一個女人劉月琴,月琴在那村子裡的時候也是焦點人物,當然環境截然不同,不能把村民和這些女模特相提並論,不過對我來說也差不多,我看月琴的時候從來不會在意旁邊的女人,現在看月秋也一樣,眼角也不瞥旁邊的女模特,於是在我心裡就很自然地把月琴和月秋劃為同一級別,她們的外表完全不同,月琴更美麗,月秋更有內涵,但她們都擁有成為焦點的資本。

    我心裡下了一個未必成立的定論——名字裡面帶「月」的女人一定不簡單。

    我在楊月秋手下工作三年半,從二十歲直到二十四歲,第一年的職位是企劃部副部長——這個部門只有兩個人,另一個是部長;第二年部長辭職——因為我舉報他貪污裝潢款,我就成了企劃部部長;第三年企劃部撤消,我成為總經理助理;第四年楊月秋辭職,我跟她一起離開公司。

    工作過程沒什麼可講的,無非就是把一個心地不算太壞的男孩熏陶成深諳厚黑之道的老油條,從舉報他人貪污公款到悄悄接受包工頭賄賂,以及越來越明白人民幣的重要性和賺取人民幣的迫切性,總是這些看似很丟人其實特別正常的漸變過程,我從一個設計師飛速升至總助,工資從每月一千六變成年薪五萬,還學會了開車和喝酒,甚至去過幾次風月場所,這就是我三年半的職場生涯。

    我想講的還是楊月秋,我心裡那個定論果然成為事實,至少對我而言,名字裡帶個「月」的女人能讓我迷失——或者能做我某一階段的老師。

    是的,你猜得沒錯,楊月秋確實和我發生了關係,就像月琴一樣,成為我的第二個坐標點。

    時間過去太久,我已回憶不起當時的細節,只知道那段日子楊月秋特別不高興,因為她老公不肯罷休,要分她一半財產,氣得她幾乎不能正常工作。

    那個男人就是那種標準型吃軟飯的男人,以前月秋在商場做服裝部經理,因為工作太忙,她又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兩人決定不生孩子,男的在家照顧父母,生活費用都靠月秋,後來月秋來到我這個城市做老總,年收入達到五十萬,那男的更變本加厲,不止游手好閒,還在外面養女人,月秋的年薪有三十萬供他揮霍,直到東窗事發,月秋一怒離婚,他還沒完沒了,佔了月秋老家一套房子,現在又要月秋給他一半的錢做補償。

    我剛升任企劃部部長,這個部門忙起來最忙、閒起來最閒,那陣子正是我最閒的時候,於是就做了月秋的車伕,和她兩個城市來回跑,還親眼目睹她和前夫在法庭上對質,後來月秋總算倖免於難,那哥們灰溜溜走人,我就帶著月秋去喝酒慶祝,喝完酒送她回家,在那套一百六十方的高檔公寓裡和她繼續慶祝,從客廳一直慶祝到臥室,然後她就抱著我滾進了床……

    怎麼說呢,這活兒挺累的,饒是我二十出頭的身軀也有點撐不住,月秋實在過得太苦,心裡有一股子怨氣——可能這就是她眼裡那股煞氣的源頭,她藉著酒勁拚命發洩她的苦悶,還有這麼久以來積壓的慾望,實在有點嚇人,我頭一回在女人身上感到自己不夠強壯。

    於是我又回想起失蹤的月琴,我覺著她當年教導我的方法挺管用,這會兒就用在月秋身上,我像個經驗豐富的老師一樣教導月秋,告訴她別又哭又笑的,別用瘋狂來掩飾尷尬,別不敢看人,別不說話,更別緊張,要放鬆,要舒舒服服體會,要把這件事看成人生中的美妙坐標……

    天曉得我這人有多能說會道(還會做),一個整整大我十二歲的女人就這樣成了我的學生,讓我手把手教她人生的道理——主要是做愛的道理,經過幾個月時間的互相磨合,月秋終於從一個愁眉苦臉的怨婦變成容光煥發的美婦,我也終於從企劃部部長變成總經理助理,就跟教師轉正似的。

    各取所需的同時,月秋也教會我許多,比如經營之道、厚黑學、生活品味,最關鍵的還是理財,我沒有拿過月秋一分錢,賺來的都是自己的薪水,換作以前我一定會花光這些錢,但是在月秋的指導下,我進一步懂得了金錢的重要性,還有許多投資方法,比如炒股。

    我和月秋的上下級兼情人關係一直保持到2000年初,那家服裝公司集團總部發生劇變,公司決定做投資,不再經營實業,整個集團七八千名員工都受到波及,許多生產廠家和分公司或轉手或撤消,我們公司也一樣,月秋如果要繼續經營就必須出資買下公司,否則就轉讓給他人。

    最後月秋只好離開,我很講義氣地跟她一起辭職,沒想到其他人卻都留下不走,月秋的十個老姐妹也選擇跟隨新老闆——多年後我得知月秋對我的「寵信」也是她們背叛的原因之一,這對月秋又是一次嚴重打擊,幾乎天天要我陪著她,否則就在家哭個不停。

    後來月秋一個海外親戚傳來消息,說加拿大那邊可以辦理投資移民,月秋只要出資一百萬就能獲得公民身份,月秋動心了,就把公寓和汽車全部賣掉,開始辦理移民手續,我卻絲毫不知,依然天天陪她解悶,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失蹤,又收到一封她給我的信,我才知道她已離開中國。

    第二個「月」離我而去,和月琴失蹤時一樣,我沒有多少失落,心裡自然而然地存下又一個盼頭:月秋,我們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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