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刀的到來是我意料之中的。
他是鯊魚,哪裡有血腥味他就會往哪裡鑽。
對於這種選手來說,一聲槍響和一具屍體足以把他吸引過來了。
但令我始料不及的是他的狡猾,比行走江湖多年的採花大盜都陰險。
人還沒到,就往大洞裡扔煙霧彈。
我一動未動。
我堅信他對我的戰術意圖毫不知情,這是一個精心編製的死亡陷阱。
想弄死霸刀這種狡猾警覺的選手,必須採取非典型手段。
要幹掉變態,就得比他還變態。
煙霧漸漸消散,我的視野已經恢復。
但是霸刀並沒有往大洞裡沖。
他居然在洞外也找個旮旯蹲下了。
我蹲伏的位置和他蹲的位置很近,近得只要誰一移動,另一人馬上就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在我和他之間隔著一面灰土牆壁和一張他看不見的紅外線網。
霸刀的經驗和耐心叫我一時拿他沒有辦法。
對於一個殺手來說,殺人的一擊只有一瞬,等待的時間卻需要很長。
我們都在等,等對手漏出破綻。
複雜的是我不僅僅要注意霸刀的動向,我還要分析整局遊戲的形勢。
霸刀就在大洞外。
夕陽天使佔據了大洞隧道的深處。
那麼還有一個呢?
獨狼在哪裡?
如果沒有誤判的話剛才那個狙擊手就是獨狼。
以我對獨狼這小子的瞭解,他一向不喜歡正面衝鋒,而是喜歡迂迴包抄。
他會選擇什麼樣的進攻路線呢?
難道是他一直瞄著的下水道?
對!下水道!獨狼一定走下水道!
如果我在他的位置我也一定會選擇走下水道!
下水道雖然臭了點,但是相對安全。
有些時候越臭的地方就越安全。
那個下水道是通向大洞上方的小山洞的。如果獨狼攻來,他就會出現在我的上方。
確切地說會出現在我的頭頂的山洞裡!
大洞深處又是通向哪裡呢?
以我的經驗這樣的大洞不會像直腸一樣一通到底,必有歧路通幽。
也就是說在大洞和頭頂的山洞之間有小道相連。
夕陽天使和獨狼無論是誰聽到了誰的位置。
一場殺戮都將無可避免地在小道發生。
之所以說無可避免是因為獨狼來襲的目的就是殺人,所以他不會在無人山洞停留,必會憑起敏銳的嗅覺,找到那條小路,殺向大洞。而夕陽天使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給姐妹報仇的好機會。
這就是我對整個戰局的預計。
殺人時間表我是這麼盤算的,在我幹掉霸刀之後,小道激戰也接近尾聲。
那時候我再到小道收拾殘局。
遊戲瀕臨最後的時刻了,我隱約聽到攀登鐵梯子的聲音。在我的聽力範圍內只有一個地方有鐵梯子,那就是下水道!攀登梯子的人一定是往山洞上的獨狼。
是獨狼!
狼來啦!
朋友來啦有好酒,要是那豺狼來了,等待他的有獵槍!
我在心裡暗唱。
既然我都能聽到獨狼發出的聲音,霸刀和夕陽天使也決不會聽不到。
該到動手的時機了!
所有活著的人都將這一刻當成了出擊的良機!
霸刀端著輕機槍往大洞衝過來了!
以他的槍法和意識,如果與敵正面遭遇,肯定會把對成篩子。
就在他前腳邁進大洞洞口的剎那,前腿突然像被無數無形絲線纏繞一樣停滯在空中,一動也不動,在我的視野看,他的腿正好踏進紅色的光網之中,光網能讓他瞬間麻痺。但是麻痺的時間不會很長,也就幾秒鐘。
發射紅外線的裝置開始自毀,發出吱拉吱拉的藍紫色電火花。
機會!
我迅速按下遙控引爆裝置的按紐!
「轟!!!!」我丟在電網下的炸彈爆炸!
紅色的火焰騰起,霸刀在爆裂的火焰當中倒飛出去。
遊戲評價系統顯示:霸刀已死,有事燒紙。
我扔掉手裡的遙控器,提著大左輪手槍往大洞隧道深處跑去。
尖銳的槍聲從隧道深處的小道裡傳來。
我跑到隧道的深處,果然看到一條走勢向上的小道。
小道裡有許多突兀的怪石,夕陽天使和獨狼正在激烈對射,成串的子彈打在怪石之上迸出巨大的火星。
果然如我所料,這裡的槍戰已經到了殘局。
按照理智,這種情況下我不應急於衝進去。
而是在等小道內的槍戰結束,再去追剿活著的那個。
但是我失去理智了。
夕陽天使在裡面!
我怎麼能對她的安危漠然呢?
對於這條致命的小道,我進還是不進呢?
雖然只是一個遊戲中的選擇,卻折射出人性真實的衝突。
是犧牲掉自己所喜愛的人去換取一個勝利呢?
還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做一次衝動的援助呢?
我從來就不是聖人,而且手上還有一條天使的人命債。
那我何不索性把小道裡面的兩個人都幹掉!
我不就成了可以唯一活下來的贏家了嗎?
現在的情勢下,幹掉他們是最容易的事情,我懷裡還有好幾個手雷。
只要連了串地甩進去。
就gameover!
但我終究下不了決心。
嘿嘿,臨到最後關頭,我反倒心慈面軟起來。
裡頭的兩位一個是偶要追的美眉。
一個是我戰隊的戰友。
你說我這是幫誰不幫誰啊!?
當然幫美眉啦!!
見色忘義是我們戰隊的傳統啊!
閃念至此,我疾步切進。
可我還是來晚了。
小道裡的怪石上彈痕點點,已經有人倒下。
遊戲評價系統顯示:獨狼被擊斃。
我的大左輪槍始終沒有機會使用過,難道會在最後的生死局中派上用場。
小道內微風掠過,一個人影從一處怪石後閃出。
手中的霰彈槍指著我的頭。
其實,以我的反應,在對手閃出的剎那,我就足以將其爆頭。
但是,我沒有。
我把左輪手槍扔在地上。
一副繳槍投降的衰樣。
最後,只活了兩個人,身份已經沒有懸念。
對手就是夕陽天使。
「光光!你為什麼不開槍!」遊戲中已經被「解決」掉的死人們哇啦哇啦地質疑。
「我沒子彈了!」我故做無辜。
「殺天使真的是有報應的。」
「美眉槍下死,做鬼也風流!」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我還不忘記喊了兩聲口號。
「砰!!」這回夕陽天使沒有象上次在沙漠2時留情。
我頹然倒地。
以死亡宣告了我的出局。
夕陽天使在幹掉我之後,繳獲了我的那把銀白色大左輪手槍。
她取下轉輪一看,裡面滿滿地有六發特製的紅色強力槍彈。
她的眼眸有些晶瑩。
難道在殘酷的殺人遊戲裡還有那麼一縷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