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瓦剌人打的也是個好主意,在邕朝的眼線探聽到皇上似乎身體不佳不在管事,而現下掌控大局的又是個小毛孩子不足為懼,加上前段時間被梅棣那麼一鬧,正是邕朝內部最亂的時候,瓦剌此時進攻,給整個邕朝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這個絕佳時期,還是邕朝自己造成的。先是西南叛亂大批的軍隊往那裡調度,然後又是端王叛變,寧大將軍被派去駐守端王原來的封地。當然北面與瓦剌交接的這邊,因為一直以為都摩擦不斷,凌孜晟自然是自有打算的。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有什麼部署,他的人生就朝著另一個方向改變了。
這也是凌孜晟迄今為止最最後悔的一件事。可以說,因為他的疏忽,因為他的失職,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他必須要想辦法阻止這場戰爭,因為現在的邕朝,並不適合戰爭,就算要滅了瓦剌,也遠不是時候。
心中畫了一半的藍圖,永遠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等著凌孜晟再次的規劃。剛當時比起來,他現在已經少了太多的束縛,所以他會按照那個計劃,一步步去做,首先是要讓現在這一切,恢復正常。
邊境連吃敗仗,凌鎏曄趕緊讓人堅守內城,一面在國內招兵買馬,看來這一仗是無可避免了的。凌鎏曄相信他父皇做了那麼多年皇帝,跟瓦剌的摩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可能一點沒有準備。但是他不知道皇宮裡的皇帝不過是個替身,沒有權力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自己都著急著,為什麼自家主子還不出現。
這個時候,竟然連梅棣都不在宮裡,皇上又閉門不見,凌鎏曄真是連半個商量地人都沒有。自己努力苦苦支撐著。但是他學過很好的兵法,也知道如何行軍如何佈陣的理論,可是實際他一次都沒有實行過,更不要說,他甚至都不瞭解瓦剌這個國家,不知道他們的人是怎樣的,不知道他們地軍隊又是如何。
能想到的最完全的防禦手段,凌鎏曄都用上了。還沒想到要如何進攻,雖然大軍已經準備好就要出發了,但是他真的很沒有把握。先拖著,拖長了戰線,一定是對邕朝有利而對瓦剌不利,這點凌鎏曄是確定的。
凌鎏曄坐在東宮裡對著一大張地圖,細細地一寸一寸地看過去。現在,這每一座城池還都在他手上,瓦剌大軍已經到了這裡,如果。如果……
彷彿從地圖上看到了真正的戰場,他想像著,好像突然有了什麼想法,激動地站起來正準備去請示皇上。就算他不理也要越權下令的時候,宮外突然傳來了未聞已久但是仍然熟悉的聲音:「皇上駕到終於出來了,凌鎏曄連忙去門口,看到皇上走進來,楊總管站在門口把其他內侍都叫了出去,然後關上門,留他們父子兩個人。
「卑職參見太子殿下。」凌鎏曄還沒行禮,「皇上」卻朝他跪了下來。然後三言兩語道明瞭現下地狀況。
凌鎏曄發現自己竟然都沒怎麼覺得驚訝,聽完之後竟然還有種果然如此的想法。然後那位替身雙手遞上了封信,據說是失蹤已久的凌孜晟傳來給他的。
沒什麼可懷疑的,一打開凌鎏曄就認出了那筆跡,一般人學不過來,那筆跡中透露的急切心情讓那字絕不同於平時的字。凌鎏曄認真地看完。沒有毀了信而是把它好好地放心自己的衣服裡。一路看小說網然後交待了替身皇帝幾句,他立刻退了出去。又變回了皇上,大搖大擺地回宮。
雖然自有了了幾個字,不過凌孜晟對凌鎏曄做出的努力表示了肯定,這讓此刻倍覺自己無能的凌鎏曄稍微好受了些。信中所交待他做地事情,一樣一樣,都是凌鎏曄沒有想到過的,也都是凌孜晟很早以前就已經安排下的。這讓凌鎏曄見識到了自己的差距,在太平盛世裡政事處理得再好,一遇到事情就完全暴露了缺陷。凌鎏曄為自己前些日子獨攬大權時地沾沾自喜而感到慚愧那天下午太子凌鎏曄去給後宮不少娘娘請了安,送上了不少慰問品,似乎是在安慰她們,也是傳話給了她們後面的那些勢力,這點小程度的戰爭,邕朝還是經得起的,而且完全不會受到影響。瓦剌人口出狂言說要直取燕京,也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其中,太子在美人紫陌的宮中滯留時間最長,而到了梅棣的掖庭殿,沒見著梅棣,按凌孜晟所說的,把話告訴了莫伊兒也是一樣。
皇上和太子親自為邕朝大軍壯行前往邊境之後,京城裡很快又恢復了寧靜。暗地裡,那些胡亂散佈戰爭傳言的人已經一個一個都被關了起來,倒多了不少天祐大邕瓦剌必敗地傳言。而凌鎏曄,也再沒對京城裡的任何官員做什麼調動,看起來似乎真的一片平靜。
在動的都是邊境的那些將士。那日,有一個神秘男子來到了西北的鎮遠將軍府,受到了鎮遠將軍地隆重款待。然後第二天,鎮遠將軍立刻就點兵,帶了大軍離開了守城。有人猜測他們是前去支援京城派遣地大軍,但是鎮遠將軍的軍隊,卻在經過天山時遇到了雪崩,之後全軍都失去了消息。
聽說了之後地凌鎏曄,表面上適當做出了些許悲歎的神色,暗地裡卻在自喜,凌孜晟用的辦法,竟與他所想的幾近一樣。只是他想不出,凌孜晟是怎樣做到的,讓天山雪崩,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他們現在,又是隱藏在何處。
而這個消息可讓瓦剌人差點沒殺牛祭天,感謝老天對他們的眷戀,賜下如此好的進攻機會不說,連他們的敵人也幫著消滅了。說實話,雖然京城來的十萬大軍人數龐大,但是並不知道邊境氣候的他們將會在戰場上毫無招架之力,這是肯定的。北方的冬天已經來臨,原本瓦剌怕的也只是鎮遠將軍那一支精兵而已,現在可好,現在可好。
瓦剌軍中一片歡慶之意,彷彿是在過早慶祝他們的勝利。而根據回報邕朝大軍果然如他們所料個個精神萎靡不說,還被這半人高的積雪嚇得都不敢前進,也讓瓦剌人更添了幾分笑資。
那晚,他們的首領大口喝下一碗烈酒,然後將碗用力一摔,正準備下令天一亮就進攻的時候,外頭突然慌慌張張跑進來個人,嘴裡大叫著「有鬼啊救命啊」。首領定睛一看,這人居然還是他手下還算威猛的一員大將。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首領用腳把他踢到在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很是鄙視他這副被嚇破膽的樣子。
而來人非但沒有被他的威嚴震懾到,反而抱住他的腿,使勁往他身上躲,說著:「鬼,有鬼,她說踏進邕朝的人都要死,一個不留。」
首領見他這副不爭氣的樣子也懶得與他多費口舌。他才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立刻命人點上火把,朝著這人跑來的方向尋去。
地上倒的確躺著幾個人,不過既沒有被挖心掏肺也沒有被五馬分屍,彷彿只是躺在地上睡著了而已。再往前一點,好像有個白色的人影在動。
手下的人嚇得半死,是那首領自己舉了火把,走在最前面。地上的確躺著個人,旁邊則是個穿著白色長袍赤腳裸足在雪地裡一步步向他走來的少女。首領也被她嚇了一大跳,後來發現,這少女是一步步向他走來,雪地裡還有她的足印,稍稍放心了點。
「什麼人?」首領厲聲問道,少女沒有回答。
而旁邊的人此時也壯了膽,跑過去駕著她送到首領面前。還當是邕朝的間諜,近了看到她棕色的卷髮,應該不是中原人吧?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首領見是個漂亮的少女,語氣柔和了很多。
少女抬起頭,朝他笑笑,露出了牙齒,不是潔白,而是沾滿了鮮血,或者說,她整個嘴巴裡都充斥著血的味道。
「你……」首領心裡又是一震,結果這少女突然「呃」的一聲,撲著他拚命地吐起血來,吐到筋疲力盡之後,便腿下一軟倒在了雪地裡。
首領看看雪地裡的單衣少女和旁邊的一大攤子血,沉吟半天,下令把少女抬到他的帳中。而此時,天已亮了,他也就沒有再下進攻的指令,就讓那群邕朝的廢物,在北風中多顫抖一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