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義開始冒冷汗,再次的跪倒,的確是因為他已經沒再去支撐自己了。
說實話,當聽說皇上有可能並不是皇子的時候,他心中的喜是要大於驚的,那樣的話,他就有理由反抗,有理由去說服他那些弟兄,有理由保住自己的兒子了。雖然只是心裡小小的一角,但是確實,他這樣想過。
然後,就在他的暗喜還沒能擴展到覆蓋震驚的時候,又一個事實向他砸來,打破了他小小的幻想。他該面對的,就是皇上的怒火了。
當凌孜晟真正生氣的時候,臉上反而是沒有表情的,但是身上冰冷的氣焰,足以讓整個室內一片寂靜。
「父皇。」凌鎏最先開口,就連梅棣都在猶豫說什麼的時候,他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凌孜晟情緒一般,像平常一樣地說道:「父皇,外面還有一些大臣,等候著想要見您。」
到底發生了什麼,父皇、梅姬或是凌淵,到底都在這個事件裡面充當了怎樣的角色,他一下子還不能完全搞清楚。不過關於父皇的身世那段,他倒是聽明白了,原來父皇跟他一樣,從小失去了母后,而且還是在自己父皇的算計之下。不,也不一定,經歷過同樣的父皇,不會對母后做出那樣的事情的吧?
凌鎏自己也沒有覺察到,自己心裡已經開始在為凌孜晟辯護了。從心底來說,失去了母后的他,又何嘗願意再失去一個父皇呢?所以他的手也慢慢握在了凌孜晟的手,能夠感受到凌孜晟暗藏的激動。凌鎏隨口這樣說著,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是什麼,只是知道不能再這樣靜默下去。
「梅棣。看好凌淵璉和林玄義。莫伊兒,勞煩你去把王美人給朕帶來,先暫時不要讓他們見面。等朕回來,再好好問話。」凌孜晟開口,語氣還算平靜。
梅棣才不管凌孜晟支使的語氣有差,趕緊聽從吩咐,讓莫伊兒去帶王美人,自己把凌淵牢牢護著。唯恐被人搶了去似地。至於林玄義,只要他還在梅棣的視野範圍之內。或者甚至只要在她的嗅覺範圍之內,她就能保證不讓人跑了。
「走吧,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出去見見那些愛卿了。」凌孜晟自言自語地說著,拉著凌鎏一塊兒出去。路過寧昭儀的時候,凌孜晟甚至連眼角都沒有看他一眼,寧昭儀也並沒有阻攔,凌孜晟就這樣走出了掖庭殿外。
「臣等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有穿著龍袍,可能頭髮還有些被風吹亂。凌孜並沒有要人通報駕到,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了宮門口。門外的大臣們或者是激動或者是的確等得焦急,一見到他,幾乎就在瞬間全部跪地拜倒,高呼萬歲。而劉長夏帶領的侍衛們,也是立刻就單膝跪地,俯首稱呼萬歲。
要說整齊肯定是比不上早朝的,聲音地嘹亮程度在這室外更是遠遠比不上他去軍隊時候的呼聲。但是就在這個特殊地時刻。凌孜突然覺得油然而生豪情萬丈。他凌孜就站在這裡,這些人向他膜拜,因為是他,是他這個人,不是那身龍袍,那個叫做「皇上」的空套。
「眾卿平身。」凌孜伸出手,扶起了在最前面的劉長夏。這個時候他知道,這些人的忠誠,不會因為他身世的改變而改變,他們對他的信心從沒有改變過。所以凌孜對自己。更不應該受那些無謂枷鎖的影響。
他現在是皇上,有那麼多人確信他是一個值得依靠的君主;將來他依舊會是皇上,一個好皇上,能讓所有人都願意追隨依靠。
凌孜晟在外面安撫了大臣們之後。很快。外頭的風言***變少了,世界也寧靜了。除了掖庭殿裡面。
王美人被帶過來了,不過沒有告訴她是為了什麼,單單關在一間屋子裡,忍受著自己猜測無端的煎熬。而林玄義明明知道卻無能為力,也在那裡鬱悶著。大概只有凌淵璉,依然能夠笑得出來,因為他也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笑地機會。
凌孜晟偏偏就不給他們一個痛快,回來之後,到了晚膳時間,他說要跟太子一起用,兩個人一起去父子情深了。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梅棣當然是很滿意了,只是現在她手上還有個凌淵。
「我們也去吃飯吧,想吃什麼呢?」還是用她的笑臉去問他。
「什麼都可以嗎?」凌淵抬起頭,很有吃
頓的感覺。
梅棣連忙點頭,小孩子希冀的眼神真的讓她拒絕不了。
「那我想吃你做的東西,可以嗎?」
那是當然,沒問題。
梅棣親自下廚,本是下決心要做出一頓豐盛的法式大餐地,但是這個不常做,為了不至於太難吃,梅棣還讓同樣沒什麼經驗的莫伊兒去翻出了里昂給夾帶來的食譜。
莫伊兒念梅棣做,一切都非常順利,但是就在梅棣打開一瓶紅酒開心地往裡倒的時候,莫伊兒卻沒有像剛才那樣告訴她什麼時候該停。
「怎麼了?」梅棣連忙自己停下來,再倒下去,一整瓶紅酒都去了。
莫伊兒舉著手上的食譜,確定似的又翻了翻,告訴梅棣:「後面的幾頁似乎被什麼腐蝕了,看不清字。」
不會吧,梅棣自己拿過來左看右看,紙頭都已經缺損,當然都看不清字了。
「所以說我覺得羊皮紙比較好嘛。」梅棣無奈地丟掉食譜,對著快要煮干的鍋子,開始了自由發揮。
嗯,還是很香的,不知加上些蒜末會怎樣?梅棣現在對於大蒜,有了一種特殊的情懷呢。
「住手!」橫空飛來一個聲音,再轉眼,那個人已經衝到了爐灶前,擋在鍋子前面不讓梅棣往裡面加蒜末。
「鬼鬼?」梅棣手一鬆,蒜末立刻掉在地上,然後她興奮地扶著龍塔地肩膀,高興地說,「鬼鬼,你終於來了。」
雖然龍塔薰也有很多話要對梅棣說,不過現在並不是敘舊的時候,爐灶下的火還在熊熊燃燒著。
「這個香味,是紅酒豬排吧?紅酒多了波特酒少了,還有,中火,火太大了!!」龍塔薰很熟練地就上手了,一面指揮著旁邊的梅棣,「洋蔥切絲蘋果小塊,用色拉油炒。莫伊兒,你去調美乃滋,蒜地話……還是不要加了。」
……
終於,在龍塔薰專業地指導之下,這頓法式大餐,異常完美地呈現在了凌淵面前。
「我先嘗嘗吧。」龍塔的手藝,梅棣期待許久,而看起來卻是好像對自己廚藝很沒有自信一般地,讓凌淵都不敢輕易去嘗。
當然,事實證明凌淵是個很有口福的人,如果說梅棣自己多年摸索的廚藝可以稱得上算是一個優秀廚師了,而龍塔薰這根本就是大師級的水平了。凌淵璉不知道內情,毫不吝嗇地盛情稱讚了梅棣。
梅棣沒有透露龍塔薰的必要,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反問凌淵,從沒吃過法式料理的他,憑什麼下出這樣的判定。
「如果是你的話,我也不想隱瞞。雖然身體上來說,我就是凌淵璉,可是裡面的靈魂,卻不是這一世才有。」
「原來你也會靈魂轉移?」梅棣自己是生來就具有那種能力。
「什麼能力,如果可以自由選擇就好了,你以為我願意有這樣一個身世?」凌淵白了梅棣一眼,很無奈地說,「我是因為和某個人打賭輸了,才被丟進這裡來輪迴。她下個我的詛咒是每一世我都活不過二十歲,只要我能熬過這二十年,就可以贏回來,結束這場鬧劇,讓那個女人好看!」
「二十年而已啊,也不是很難啊?」梅棣關注的重點並不是凌淵口中的輪迴或是那個女人,而是完全相信了他這樣荒謬的說法之後,認真地在為他考慮。
凌淵提起這個更是無力:「要是普通的二十年,我忍忍也就過去了。但是那個女人竟敢作弊,每次讓我投胎的身份都足以讓我死一萬次。這一世,我一直小心翼翼,若是沒有你的出現……」
「如果你沒有遇見我啊,你是死定了。」梅棣很有自信地說,「但是現在遇上了我,我一定一定,讓你順順利利活到二十歲,讓你可以馬上返回神界。」
梅棣沒有試探沒有詢問,就直接那樣肯定而堅信地說出了那兩個字。
凌淵卻覺得一陣寒意,現在的他畢竟只是個小孩,失去所有力量的他也根本不是梅棣的對手,只能保持著他的氣勢,問道:「如果你有什麼要求心願的話,最好現在就說出來,到時候我不一定能保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