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疑惑的接過燎洛手中的絲絹,白色的絲絹上寫著幾排的小字,大概內容是說承認指使越國太子橙衣在楚王的生日宴上行刺楚王的話,落款的名字是彈越。
蘇離皺了眉,問燎洛道:「這絲絹可是真的?」
燎洛正色道:「不是真的,我還拿來給你幹嗎?」
蘇離在一旁坐下來,沉思了半晌道:「是彈越想要借橙衣來陷害我嗎?可是這東西你又是從哪得到的?就算它在,也只應該在橙衣那裡吧。」
燎洛也坐下來,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跟你說過彈越有一個跟他一起從越國過來的小廝。」
蘇離點點頭,「你還說那小廝本是越國宮中的宦臣,後來橙衣成年出了後宮,也跟著橙衣一起出來了。再後來,橙衣過來這裡,也就只帶了他一人過來。」
燎洛點點頭,道:「這絲絹就是從他的身上搜來的,應該是橙衣在跟彈越做交易的時候,為了確保彈越能夠守約而特地要彈越留下的證據。」
蘇離道:「你將那小廝給拿下了?」
燎洛搖頭道:「不,那小廝死了。」
蘇離皺了皺眉。
燎洛繼續道:「我原本一直都在派人監視著那小廝,昨天晚上的時候,那小廝跟著橙衣去了影淮那裡,然而出來的時候跟在橙衣身邊的人卻換了一個。後來他們發現一輛屬於影淮的馬車就在晚上城門快關的時候出了楚城,他們跟了過去,跟到一片密林的時候,卻正好瞧見到幾個蒙面的高手出現,將馬車上的人全都殺了,又仔細的搜了馬車和車上的人,最後卻似乎是一無所獲。後來他們又把人給埋了,駕走了馬車。我的人就趁他們走後把人給挖了出來,想法兒的帶進城,藏在別處了。他們確認死的兩個人中有一個就是橙衣的小廝,不過他們昨天也又仔細的搜過一遍,卻也沒有搜出什麼東西。倒是我今天突然想起一種以前在宮裡的時候曾經聽說過的一種內侍藏匿東西的方法,今天搜了,果然就找到了這個。哦,對了。聽他們說,那個原本埋屍體的坑後來又被人給拔開了一遍,就是不知道是彈越又派人拔的,還是橙衣外面另有接應的人拔的。」
蘇離摸了摸額頭,隨口問道:「那個內侍藏匿東西的方法是什麼?」
燎洛靜默了一下,翻了翻眼睛,道:「這個離兒你就不用知道了。」
蘇離微微的抬了頭,疑惑道:「嗯?為什麼?」
燎洛撇了撇嘴,不說話。
蘇離拉了拉燎洛道:「喂,說啊。」
燎洛想了想,抿嘴笑道:「不行,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蘇離生氣似的道:「燎洛,告訴我啦。」
燎洛不屑似的瞄了蘇離一眼,卻不回答。
蘇離道:「你告訴我,說不定以後我藏東西的時候也會用得著。」
燎洛聞言,一下子便忍不住笑了出來,笑了後,又越想越是好笑,小笑變成大笑,最後捂著笑疼的肚子喘著大氣對蘇離說道:「那……我就更……不能……告訴你了,這方法……不適合你,太……痛苦了……」
蘇離受不了的白了燎洛一眼,卻也終於放棄了再去追問燎洛到底那小廝是怎樣藏起了這絲絹而不被人發現。蘇離現在已經知道橙衣是確定要在楚王的生日宴上行刺楚王,而且看來那影淮的來到也根本就並非巧合,而是橙衣計劃中的一步。現在雖然還不知道他們要如何在根本就不允許攜帶武器入場的生日宴上進行行動,但是很顯然的,橙衣最後無論是得手還是失手,都一定同她撇不開關係,而這怕也就正是彈越設計將橙衣送到她的身邊的理由。
如果橙衣刺殺楚王成功,那麼彈越就可以直接憑借橙衣是她身邊伴讀而將刺殺一事推到她的身上,到時她和楚王均去,彈越便正可以名正言順的憑借他大公子的身份和手中的軍權得到楚王的寶座。這正是一個一石二鳥的計謀。
而就算橙衣的刺殺失敗,彈越也還是可以嫁禍於她,一旦她被治罪,那麼彈越成為太子的可能性便也是極大。
而至於橙衣方面,他沒有把這樣重要的證物放在身上以求關鍵的時候要挾彈越,卻是要如此費盡心機的把它送出城外,看來不論成功失敗,橙衣都沒有求活的心思。可是蘇離不明白,彈越到底是答應了橙衣什麼呢?竟會使得橙衣以赴死的方式來與彈越達成交易。
蘇離想了想,對燎洛道:「這件事情我們先不要行動。」
燎洛挑眉笑道:「你要讓橙衣去行刺父王?」
蘇離靜默了半晌,有些不確定的道:「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她現在是明明可以阻止橙衣的,然而她卻想要眼睜睜的看著事情就這樣繼續下去。
燎洛失笑道:「任由一個想要拉著你一起去死的人去自尋死路就叫做狠心嗎?或者難道你還真得去陪他才不叫狠心了?」
蘇離慢慢的道:「不,只是想起來也相處了很久……」
燎洛冷笑道:「可惜他到你身邊卻是為了方便陷害你。」
蘇離慘然的笑了一下,道:「是啊……」
蘇離理了理情緒,然後將絲絹遞到燎洛的手中道:「這個,你在生日宴後,安排不相干的人無意的發現它吧。」主使別人行刺楚王,一旦罪證確鑿便是死罪,更何況彈越還要陷害太子,謀篡王位。只要她任由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再等到事發之後拿出彈越主使的證據,那麼估計他和橙衣都很難逃過一死。蘇離雖然本來就想要打擊彈越,但卻並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要置他於死地,然而彈越卻顯然是要她死得不明不白。事已至此,若她此次心慈手軟,那麼下次她怕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可以逃過彈越的另一次陷害了,所以此次,她是決不能放過彈越的。
蘇離兀自沉思時,燎洛卻接過絲絹玩味的一笑道:「離兒,你真的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我的手中嗎?」這絲絹是彈越親筆,大概也是世上唯一可以證實彈越主使刺殺楚王的實證,如果燎洛事後不將絲絹交出,那麼蘇離怕就要真如彈越期望的那般背上行刺的罪名了。
蘇離未料燎洛會如此問她,不由一愣,卻又隨即笑道:「燎洛,你如果真想要我被治罪的話,那剛剛就不會把絲絹給我看了。」
燎洛笑道:「那可未必,人的想法是會隨時改變的,離兒。如果我等你被治罪處決後再將這絲絹交給父王,那麼真正一石二鳥的可就是我了。這誘惑太大,離兒,你不要太相信人會經受得住誘惑。」
蘇離笑道:「可是你不是曾說對王位不感興趣的嗎?」
燎洛撇嘴道:「也不一定……說不定……既然蘇北說我注定弒親殺友……那為何不成全他呢?」
蘇離摸摸燎洛的頭道:「那好,現在最大的主動權在你的手上了。不過生日宴的時候我還是得想辦法提防一下,千萬不能讓橙衣真的得手。」
蘇離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燎洛卻猛然的抓住蘇離的手腕,仰頭道:「離兒,我是認真的哦,我真的說不定會改變主意……」
蘇離笑道:「那好,我會記得在死前詛咒蘇北的,請你放心。」
燎洛放開蘇離,萎靡的倒在一邊哼哼道:「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