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寶來儀 第三卷·誰家天下 第十章(中)
    然想起來那位畫師,極有可能是她的父親的那個人。繼而又怔怔一笑,若然那個人果然是他父親,從來沒有升起過想找她的念頭,想必也不會在意那份親情。姐姐明明還在的,可是也不願意合她在一起,如果姐姐能與她一起……哎,姐姐必是這輩子都不願再理她了。她或者,就是那般親情福薄的人吧。

    才起來不過一會兒,一個將領來報沐豫中了一箭,生命危在旦夕。璃大吃一驚,皇公一般在營中,不必上前線,怎麼會中箭?她心亂如麻,立刻問人:「現下情況如何?」

    那人道:「具體的微臣也不知,只是聽說這個消息,立時便來回皇上了。待臣去問一問。」

    有這時間先來報,為何不先去看王爺安危情況?馬屁拍的真不是時候。璃哪裡等得及他去問,自己飛身就要出宮去王府。慕容瀟攔住,「此時皇上出宮不便。」

    「不去親眼看看我不放心。」終究是皇叔公,再者,假如皇叔公有個閃失,她可能就得一輩子關在這裡出不去了。

    慕容瀟怎麼樣都說服不了她,只好安排了十數個身手高超的侍衛,讓璃喬裝了,靜悄悄地出去……一路平順地到了王府。王府和往日無異,王爺受傷的事情在此時這個關鍵時刻,對下人外人是要保密的,就如同前次王爺生病那般,外人至直王爺病癒都不知道。

    入得王爺臥房,裡面圍著幾個大夫。王妃和側妃都不在。璃無形中鬆了口氣,如果她們都在,皇叔公連好好休息都不能夠。幾個大夫人竊竊私語,乍見璃進來,雖是改了裝的,但不難看出來。頓時唬住,慌忙行禮不迭。璃讓他們起身,問道:「王爺情況怎樣?」

    「危險,」其中一個大夫道,「這箭剛好射在腎臟,腎乃是人之命門,傷在這裡。只怕……再者王爺本身體質不好,這關過不過得去,真是難說。」

    璃的心聽得一驚一驚。這些人在皇帝面前說話,從來都帶著虛假的,都撿好聽的來說。現在這樣說,想必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完了完了,皇叔公難道真的逃不過這次的劫難了麼?怎麼說他都是她的長輩,她不能聽到這樣地消息都無動於衷。再者,她真的也害怕倘若他撒手而去。剩下一大堆爛攤子,那她要怎麼打理?又有一個端木瞿在跟前,她會被劈成幾半的。

    「難道如你們所說。1爺只能等死了?」她拔高了音調。

    那些御醫都嚇到,慌亂下跪,「皇上息怒,刀只是暫時情況不樂觀,又或者過一會兒,王爺緩過來了呢,我們且再用多些藥試試。皇上保重龍體要緊。」

    璃道:「那還不快去試!」

    心裡著實有些慌。偌若真的撒手而去,面對她的日子可就苦得多了。她走到床畔看沐豫。臉色灰白,她的心驀地又酸起來,儘管與他感情不深厚,可是看著身邊一個人親人都離她而去,心裡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她低聲祈禱。發自內心地希望他不要有事。出來問錦華,「王爺為何會中箭?」

    錦華便說來。原來沐豫從營地裡出來,不知哪裡來地箭飛來一百來支,不少士兵苦做肉盾擋了箭丟了性命,然箭矢源源不斷而來,王爺也未能倖免中了兩箭,一箭在腎,另一箭只是傷了手臂皮肉,不大要緊。璃皺眉:「營地裡有人放箭,那是出了內奸?」

    錦華道:「不是。我們到現在只是發再放箭的人處的位置,那個地方對著營門但非常不起眼,也沒有落腳點,不知那人是如何放的箭。屬下已經人去把那地兒封起來了。箭從外面來,所以應是端木瞿的人干地。」

    璃點了點頭,又看床上的沐豫,心裡一片灰色。慕容瀟不久走過來道:「陛下在宮外不宜久留,還是回去吧。」

    她留在這兒也幫不了忙,只好讓他們隨時通報情況,自己和慕容瀟等幾個護衛保護著準備回宮。坐在馬車上,璃偶爾掀起簾子看外面,陌生的街道,儘管來這兒已有一段時日,她卻從來沒有自在地出到外面逛過。想當日剛到京城,雖然大師兄總攔著,她卻可以懷著欣喜和觀賞的心情逃跑出去玩。如今,她連出去玩的激情都沒有。故而對這裡,還是陌生地像初次來訪那般。

    她地眼神飄忽在大街上,看到一抹白,心便驚起來,待細看時發現那不是霍司崖,又感到失落。是呵,他已經離開天晉國了,怎麼可能還會在這裡呢。

    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性子,特別沒用,拿不起,放不下。苦笑一聲,正要放下簾子,卻忽然間,目光透過大街,與一個人,遙遙相望,她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將掀子掀高些,目光望著對街地那個男子。慌忙叫道:「停車。」

    馬車很快停下來,一個侍衛問道:「公子,何事?」因在外面不好稱呼皇上,只好換了稱謂。

    璃怕對面的人跑了,立刻下來,好在,他不曾走。他仍在那兒。璃又喜又緊張,他不是說離開這兒了麼,為何還在天晉國?

    她奔到他對面,顧不得他是不是會討厭自己。想見她的心那麼迫切,雖然明明知道這樣不合適。她仰望著他,他看她做男裝打扮,很多回憶都湧進腦海中,他望著她的臉,眼窩底下有淺淡黑色,這一段時間,她定是沒有休息好。她開口便問:「你不是回去了?」

    「嗯,出去了又回來了。」

    璃脫口而出想要問他為何又回來的,可是想到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討厭她囉嗦,喋喋不休,又不敢再說了。從前他們在一起一點都不用顧忌,現在,她說什麼都變得小心翼翼。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霍司崖地聲音聽起來淡淡的,「你不在宮裡呆著,出來做什麼,還穿成這樣。」

    聲音裡有一點責怪的意思,璃不敢自作多情地認為那是關心,只說:「王爺他不大好,你知道麼?」

    霍司崖的眸微一凜,「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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