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寶來儀 第一卷·麓山書院 第三十七章 風雨同舟
    一路走走停停,自然少不了有追兵在寂寞的旅途給他們添了幾分驚險。剛換回女裝確實少了被人盯上的麻煩,過了那麼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敵人驀地又在屋頂出現,差點把客棧裡睡覺的瑨璃給擄走。還好霍司崖輕功了得,逃跑功力無人能敵,幾下就把把人甩到身後了。在遠處的樹頂上看著他們沒頭蒼蠅似地四處尋找,瑨璃忍不住想笑。

    霍司崖輕嗤一聲,「還有心情笑。」

    「怎麼沒有,反正現在又死不掉。」她吐舌做鬼臉。突的臉上大變,驚到:「大師兄還在客棧!」

    「我在這兒啦。」頭頂上傳來聲音。

    沐瑨璃驚恐地看著站在高枝上的江天昊,「你怎麼奔來了,我都沒發現。」

    「到你發現,」江天昊哼道,「我怕我已經暴屍荒野了。」

    「呸呸,不許說這種話。」瑨璃叫道,親人已經都不在身邊,只有一個大師兄是最親的人了,要是他也發生什麼事,她怎麼辦?她乾脆也死了算了。

    江天昊見她如此緊張自己,露出笑容來,「放心吧,璃兒,我還要保護你的呢。再說,大師兄也不捨得丟下你。」

    瑨璃眼圈有絲兒微紅,點點頭。霍司崖目光伸向遠處,心想,難得沒有血緣關係的師兄妹兩個能如此相親相愛,不摻雜著男女情愛的成分。

    繼續上路,將到湄州時,突然颱風來襲。風大雨疾,幾乎無法前行,馬兒只是揚著蹄子不願再跑。霍司崖道:「需得到湄州再做打算。」

    「湄州那麼大,豈不引人耳目?」

    「放心吧,陳知府的家霄小之輩可不敢妄闖。」

    「又去陳知府那兒?」瑨璃越發好奇了,「你和他究竟什麼關係啊?」

    「曾經救過他,他對我恨不能湧泉相報。」霍司崖終於肯透露一點,「現在還是全速前行吧,否則再過幾個時辰,風速越大,我們趕路就越艱難了。」

    一直到這日半夜方才到湄州,陳知府早在府上相候,對霍司崖仍是客氣萬分。瑨璃想,原來他曾經救過陳知府,怪不得前次他帶著她就住到這兒來,省錢不說,那些壞人也萬萬不敢到太歲頭上動土。

    原來他讓她陪著去湄州,是因為京城有人堵劫她?原來是為了安全著想才把她安置在這兒,她根本不知情,追著他問了半天,他卻一個字也不肯洩露。原來他藏那麼多關於她的秘密,卻並不告訴她。總有一個原由,讓他對她格外青睞啊……

    陳知府給他們安排住處,說道:「這一路來你們都辛苦了,夜已深,我吩咐下人做點吃的到你們屋子裡去罷。招呼不周,失禮失禮。」

    江天昊和瑨璃急忙說哪裡哪裡。到住處的路上,瑨璃輕聲對霍司崖道:「我們有沒親戚關係?」

    「嗯?」他疑惑,眼裡滿是不解。

    「細細想來你為我做了很多事,」瑨璃咬指頭道,「可是你並沒有什麼理由要為我做這麼多啊,在我們認識不過十幾天的時候,你就帶我來這裡。這說明你早就知道我和太恆山的事,並且提前知道有人想要偷襲和對付我,才帶我離開的。是麼。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江天昊不識趣地道:「你倆嘀咕嘀咕地說什麼呢?快走,這衣服濕答答地穿在身上難受死了,璃兒你身子弱,可別著涼了才好。」

    「不會啦,說得我好像風一吹就會散似的,沒看見我身子多強壯。」

    「沒看見。」江天昊和霍司崖突然異口同聲地說。

    瑨璃扮個鬼臉,又拉霍司崖,「那我們有沒有親戚關係?」

    「沒有。」

    璃捧著臉笑道,「我就想呀,我好像沒表兄表弟能長得像你這麼俊。」

    霍司崖尷尬地別過臉,三人在丫環的引領下各自到屋子裡去休息。瑨璃還住前次那個房間,才洗漱妥當,便有丫環用餐盤送了碗熱乎乎的面來。瑨璃見大師兄房間已經熄了燈,便端著盤子跑到霍司崖那兒,彼時他剛沐浴好正在穿衣裳,只好寄了衣帶出來,「你做什麼?」他被她推開,她徑直走進來,把盤子往桌子上放。「過來一起吃嘛,一個人吃多無趣。」

    她呼嚕呼嚕吃得毫無形象,霍司崖細嚼慢咽,動作無比優雅。瑨璃繼續追問,「究竟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我了?還是,到了書院之後,覺得我一個女子女扮男裝很古怪,遂去調查我的身世?」

    「你今天話很多。問題很多。」他淡淡道。

    「是你塞了這麼多疑惑給我,並不是我想得多。」

    「嗯,」霍司崖道,「等哪一天我想說很多話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瑨璃白他一眼,「說話也要講興致?這又不是在唱歌跳舞,吟詩做賦。」

    霍司崖把碗裡的肉夾了幾片到她那兒。打從太恆山下來,她就吃得特別少,眼見著一天天瘦下去,好在她是個開朗的孩子,逐漸振作了精神,明白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並不像之前那樣呼天喊地,只是默默接受和做打算。「這次颱風恐怕得要幾天時間。轉眼已經到了京試的時間,你參加不成了。」

    「我從來也沒有打算過要參加。」瑨璃忽然想起了司馬楠,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這次的考試,他能高中麼。

    「其實若是能中,留在京城當個小官兒也挺好。」霍司崖呵呵笑道。

    「瘋了呀?現在沒幾個不知道我是女兒家,這樣的身份去參加京試若是高中,那可是欺瞞犯上,要殺頭的。」

    「新國沒有律例道女子不能參加京試,不能作官。」

    「即使如此,我也沒有那份心,那份才氣,」瑨璃低低地道,「現在只想著能夠救出爹爹和姐姐。如若他們真的不在了……我要為他們手刃仇人。然後,笑傲江湖去罷,飄到哪裡是哪裡。」

    霍司崖看似不經意地道,「當真不和司馬楠成親?」

    「嗯,」瑨璃道,「回京之後我會和他談。」驀然想起之前他說的,以後跟他走……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之後他再也沒有提過,她一個姑娘家,雖說膽子比別的女子要大一些,但總不能問他:你是不是要娶我。

    她雖對他有些兒特殊的情感,但是至於成親,嫁人……她從來沒有想過。也許潛意識裡感覺,她與他的距離太遠了,他的身份,還有好多好多一切,她不知道,他也不說。這個人太神秘……唯一能確定的只有,他不是敵人。他會保護她。

    「只怕他要難受了。」霍司崖淡淡道。

    「被女方退婚想也知道不好受,但是為了未來著想,還是就這樣吧……」

    「被女方退婚也許沒什麼,但是被喜歡的人退婚的心情,那又是另外一層境界。」

    瑨璃的心一跳,「什麼?」

    「你真是沒有一個身為女子的敏感。」霍司崖認真吃麵,「也許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之後,他喜歡上你了吧。你看不出來,旁邊的人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瑨璃的臉驀地紅起來,「大師兄都沒看懂,怎麼你就看出來了。」

    「那個呆子比木頭還木,指望他?」

    瑨璃嗤得笑出聲,忽然覺得她和外人一起說大師兄木訥,這可太不像樣了,忙又說:「他哪裡木頭了,他機靈得很呢。不管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司馬楠有沒有喜歡我都好,我注定是行走江湖的人,他若是高中狀元,自然能抱得美人歸,不必糾結於我一個人的身上。」

    霍司崖搖了搖頭,暗歎,她還不懂什麼是愛情。如果愛一個人是能夠輕易想愛就愛,想放就放,那麼就沒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生死相許」的感悟了。她終究還是年幼。他看她把碗高高舉起,整個臉都埋在碗裡喝湯,嘴角不由一揚。

    瑨璃舒服地歎了口氣,「好飽!看來陳知府家的廚子廚藝很了得嘛!」

    「這一路吃得甚差,你是餓壞了。」霍司崖道,「這幾日我們便在陳知府家中,哪兒也不去。聽到了?可別妄想跑出去,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你明白的。」

    瑨璃歎道:「怎麼你覺得我喜歡出去惹是生非麼?之前不知道大師兄為什麼總不讓我出去,現在知道原故,自己也會小心的。我這條小命,興許還有大作用呢。」

    回房後,瑨璃躺在床上滾來滾去都睡不著。她摸索著玉墜,眼皮酸澀得不行,神智卻清醒得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突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瑨璃的耳朵頓時豎起,那低低的聲音,分明是屬於霍司崖。

    這傢伙怎麼總是半夜不睡與人說話?不知前次在屋頂上又是和誰說話?莫非又是她的屬下麼?細細聽了會兒,便不難聽出,另一個聲音是屬於女子的。大半夜地,他和一個女子在說什麼啊……這個女子又會是誰。

    驀然想起前次在書院時那個白衣女子,順便想起他看她時露出的笑意,心底有淺淡的醋意慢慢衍生。

    對目前的PK分數已經很失望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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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媽媽呀,她不要做他侍寢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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