瑨璃眉頭蹙在一起,慢慢走回床鋪。不敢肯定司馬楠是不是已經知道她就是沐瑨璃,她倒不擔心被他知道身份,反正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的。只是他們的婚事……算了,如果她是男人,肯定也不能接受未婚妻這麼荒唐的行為,就是混在男人堆裡這條,已經夠司馬楠解除婚約了。
她不擔心是因為她對司馬楠沒有那種感覺……瑨瑜說過喜歡一個人會盼望著見到他,見到他又高興又彆扭,她對司馬楠唯有的,只是一點欣賞而已。
次日一早書僮又拿銅鑼催人起床,瑨璃到學堂時同窗大部分已到,孫浩生看到她顯得特別激動和興奮,那股熱情真是把瑨璃驚得一陣陣頭皮發麻。
他怎麼了?咋突然對她這樣啊。不會是也知道她是女子,然後對她……怎麼樣怎麼樣了吧?看霍司崖,一副認真聽夫子授課模樣,而昨夜醉酒的江天昊神清氣爽,哪裡有昨夜醉態。奇異的是他聽夫子長篇大論竟沒有昏昏欲睡,反而極是認真。瑨璃深以為憾,師兄這是怎麼了?昨夜醉酒今天又這麼反常……受什麼打擊了?
下了學,瑨璃正欲去找江天昊,孫浩生卻冒了出來,「江兄,明兒我做東,一同吃飯罷?」
瑨璃笑道,「這幾日有事耽擱了功課,京試的日子又一天近似一天了。我一會要用功呢。」
「哦,」孫浩生不無遺憾地說,「那只好下次了。」
瑨璃自是和江天昊一同用餐,「大師兄,你昨兒怎麼了?竟醉成那樣,多傷身哪。」
江天昊心裡一暖,「就是有些事堵心。」
「是什麼事?說出來璃兒與你分擔。」
「算了,那些破事,不說也罷。」
瑨璃嘻嘻笑道,「莫非是師兄喜歡哪家姑娘被拒絕了?」
「你這腦袋瓜子盡裝這些。」江天昊敲了敲她的頭。「璃兒,師兄做了打算,在未來二月,要好好準備以待秋試。」
瑨璃嘴裡的米飯很沒形象的掉了下來,「你說啥?」是她耳朵壞了,還是師兄腦袋壞了?
「你沒聽錯。」江天昊微笑。
瑨璃嘴角抽搐兩下,「看來師兄這次受的打擊不小!遇到什麼挫折了?」
他就這麼不像會發奮讀書的人?忽然想著這孩子最容易『操心』他的終身大事,只好道:「人家姑娘不待見我。」
瑨璃滿眼放光:「師兄有中意的姑娘了?!人家姑娘嫌咱出身不夠顯貴麼?」
江天昊點了點頭。瑨璃是個喜愛胡思亂想又熱血的孩子,為了他的未來著想,她必定會全力以赴他考試的,這樣就有理由留到兩個月之後了。
瑨璃猶豫的道,「雖然大師兄的出發點很好,但是咱們從未上過私塾,你不是也說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嘛。」
江天昊神色凜然,「所以才需多加努力呀,璃兒會幫師兄吧?」
「幫是沒問題,只是我的功課也奇爛。」
「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可。」
「哦,」瑨璃點點頭,湊過來曖昧兮兮地,「是哪家姑娘能讓咱們木頭一樣的大師兄如此著迷?」
江天昊支支吾吾,瑨璃卻當他是不好意思,只顧在旁邊嘿嘿的笑。這廂飯還未用罷,又有書僮過來,「江公子,外面有兩人想要見你。」
誰要見她?沐瑨璃少不得要出來,竟是遲溪雨和那個綠蘿蔔!瑨璃大骸,她們怎麼會來?前次她來找自己是顏雲夕慫勇,這次呢?臉上帶笑迎過去,「是遲姑娘啊,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瑨璃的調侃不禁讓遲溪雨紅了臉頰,「對不住,冒昧來訪。」
沐瑨璃呵呵笑道,「不必覺得冒昧。有什麼是我能為遲姑娘效勞的?」
綠蘿蔔在旁邊沒好氣地說道:「行了,瞧你那色瞇瞇的臉!小郡主生病了要見你,你去不去。」
「綠蘿!」遲溪雨呵斥道,「真是越來越無理了,還好江公子是明白人,若是不明事理的人,還覺得我怎麼教養的丫環呢。」
綠蘿被斥難免臉上有些下不來,只悶悶地哼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沐瑨璃翻個白眼,我看你才叫真正的不順眼,你這顆綠色大蘿蔔!說話間,江天昊也來了,見是前次做公子打扮的姑娘今兒回到女裝打扮,不由看得愣住。遲溪雨生得嬌柔嫵媚,男子看到她,還少有不露出江天昊這種神情的。
遲溪雨不好意思地別過臉,綠蘿奇異地沒有對他大吼大叫,沐瑨璃偷看綠蘿,發現她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大師兄,只差沒有口水飛流直下了。
沐瑨璃和江天昊道:「大哥,我和遲姑娘有事出去一趟。」
「去哪兒?我也一起。」
「不必了,」說話的是綠蘿,少見的溫柔可親,臉上竟還有笑意,「郡主可不想見那麼多人。」
沐瑨璃和江天昊道:「聽到了?我去去就回來。」一邊還在尋思,顏雲夕生病了要見她做什麼?她又不是大夫!
莫非,難道……沐瑨璃打了個激靈,顏雲夕不會愛上男裝打扮的她了吧?三人正欲出書院的門,司馬楠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你們去鎮南王府麼?我亦要去,一同前往吧?」
沐瑨璃知道他想必剛剛聽到他們談話了,「司馬兄去那兒做什麼?」
「今兒晚上鎮南王府有宴席,王子命我們中午便過去同他作伴。」
沐瑨璃點到了下頭,遲溪雨與綠蘿先他們一步出書院,外頭停著輛華麗的馬車,她們先上了車,司馬楠則命小廝牽來三匹馬,瑨璃訝異:「你我就二人,何以要三匹馬?」
「哦,孫兄也要去。」
說話間果然孫浩生從裡面奔出來,見瑨璃也在,不禁訝異,聽到她也是要去王府,頓時大喜。三人一同緩慢地策馬前行。瑨璃因問道:「孫兄可認得遲姑娘?」
「認得,也是從小兒就認識的,只是她不大理我。」
「她也是鎮南王府的千金麼?」
「是王爺妹妹的女兒。因父母早喪,王爺憐惜她,便接到王府來住。吃穿用度,可是與郡主無異的。」
沐瑨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寄人籬下的日子想必頗為苦悶罷?她優雅嫻靜,倒是那綠蘿……主子不是正主還能如此囂張,當真「難得」。
司馬楠時不時看一眼沐瑨璃。昨兒一夜未眠,在床上翻來滾去,想的卻是她為什麼要女扮男裝跑書院裡來。為了他?為他什麼?只是想知道他長什麼樣的話,不必住到書院裡來不是麼。
他從沒有這麼仔細地看過一個女子。她鵝蛋臉兒,小小的,皮膚白晰,吹彈可破。柳眉濃密柔和,眼睛大而黑白分明。眉宇間英氣縱橫,確實有一些兒男子氣概。但若要細看,其實還是能夠分辨的。她秋波明媚,櫻唇紅潤飽滿,像熟透的櫻桃果子,水潤潤的。
順著她的脖子往下看,司馬楠竟有些不好意思地面頰臊熱。她……怎麼做到的?胸部倒是平得和男子無異,腰肢盈盈一握,身量高挑苗條,若換回女裝打扮,應當能艷壓群芳罷。
孫浩生突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司馬楠猛得清醒,孫浩生有些納悶地說:「司馬兄也喜歡她麼?咱可是說好的,她歸我。」
「……」什麼她歸你,她是我未婚妻。只是這話,司馬楠未曾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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