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流武狀元 第六卷 第382章 濃情萬般溫柔鄉
    東風吹,春水流。大船起錨,望南順江而去。

    秦霄等人也上了一艘小船正行到江心,此時紛紛出了船艙翹首而望,目送李隆基離去。

    李隆基身上披上了一件厚氅披袍,正立在船頭微鎖著眉頭,舉目眺望著滔滔湘江與巍巍岳麓山,心中不禁一陣豪氣四塞。此次出巡,南下本來是計劃之外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長沙一行卻是他整個旅程中感慨最多的。李隆基自認還是比較瞭解秦霄的。他是一個那樣奇特的人,奇特到與見過的任何人都不相同。他的見解與眼光總是異常獨到,心思精巧細密,但又不失豪爽與豁達。更重要的是,他保證的事情,是那樣值得信任!

    李隆基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些滿意而又自豪的微笑,心中暗自道:秦霄,作為兄弟,我雖然在身份上比你高貴,但一直都對你很敬重,很佩服,幾乎對你言聽計從;作為君王,站在整個帝國的角度上看,你的確是旁人無可替代的頂天柱石,是我的堅實臂膀!此生得與你相識、相知,也算是男兒平生之幸事,君王平生之幸事!

    江水奔騰,風帆鼓滿。李隆基的大船隊與秦霄等人所乘的小船之間的距離漸遠。秦霄也靜靜的站在船頭,瞇著眼睛注視著遠方即將消失在水平線上的大船隊。

    他的心中,也如同這江水一般,一刻不曾平靜。離朝三年,韜光養晦不問世事。到如今,終於又能躍馬疆場一逞男兒之志,報效中華!

    他的體內,就如同被注射進了一支興奮劑,心潮洶湧澎湃,情緒激動起伏。身為一個軍人,怒馬橫刀向夷狄。力斬敵渠揚國威,是一件多麼痛快淋漓的事情!

    謝了,好兄弟阿瞞,好皇帝唐明皇!

    回到家裡的時候。正逢一陣炊煙升起,薄霧霽霽的岳麓山一陣妖嬈朦朧。

    左右雞犬相聞,孩童嬉戲。男人開始忙活生計,女人動手準備飯食。鄉村裡寧靜而又溫馨的田園生活,已經離秦霄漸行漸遠。心中不由得一陣不捨與依戀。

    剛剛進到院子裡,大頭就飛一般的衝了出來撲進秦霄懷裡,稚氣十足的叫道:「阿爹,皇帝乾爹呢?」

    秦霄笑呵呵的將他抱起,看著屋門口正朝自己深情微笑的李仙惠與上官婉兒、墨衣,對大頭說道:「皇帝乾爹去忙國家大事了呢!」

    「阿爹要當大將軍了麼?」

    「對呀!」

    「哦耶,太棒了!」

    大頭激動的手舞足蹈:「我長大了,也要當阿爹一般的大將軍!騎大馬,拿大刀,上戰場殺敵!」

    秦霄已經從李仙惠與上官婉兒的眼裡,品讀出濃濃的眷戀、淡淡的擔憂與略略的無奈。

    秦霄抱著大頭走到三個夫人面前,有些抱愧的說道:「對不起,我又要走了。」

    李仙惠將大頭抱來過來,用手捂了捂他凍得有些紅了的臉蛋兒,淡淡說道:「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

    每一次秦霄要『出動』的時候。李仙惠總是說這樣同一句話。每一次,秦霄都能聽出不同的味道來,心中感慨萬千。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你生來就是這樣的男人,我們以你為榮。家中之事無須掛心,一切有我們。」

    秦霄微笑點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深情厚意只在一眸一笑之間。

    墨衣則是釋然許多,頗有些自豪的說道:「又能與你並駕同行,馳騁於沙場了。」

    金梁鳳與石秋澗,則是識趣的繞走到了一邊,自顧聊天去了。

    秦霄道:「怎的不見紫笛與玉環呢,莫非還在睡覺麼?平王呢?」

    「平王還在沉睡。」

    李仙惠說道:「紫笛與玉環昨天晚上之後,就再沒見過人,怕是擠在被窩裡說了一夜的悄悄話,到現在也沒出來。」

    秦霄不由得暗自發笑:這兩個傢伙!

    飯將熟時,李重俊方才起床,找到秦霄才知道,皇帝已然起駕離去。李重俊知道秦霄過兩天就要走後,一拍胸脯應承道:「安心走吧,皇帝昨天又交了一些工事給我,我在這裡還能留些日子。你搬來的事情一切交給我來打理就好。我這個當哥哥的,也難得為妹妹和妹夫做點事情。」

    秦霄婉爾一笑:「你是想趁機多在江南遊玩吧?」

    李重俊哈哈的大笑:「知我者,秦霄也!不過你放心,不將仙兒他們在楚仙山莊安頓好,我是不會走的。那個地方,想來還真是有些回憶啊,哈哈!」

    李重俊粗獷的笑聲裡,卻是飽含著那樣多的滄桑與回憶。

    眼看著就要吃飯了,紫笛與楊玉環還不見人。秦霄不由得有些納悶,跑到了楊玉環的屋外,就聽到裡面在一陣竊竊私語,聽不太清楚。

    秦霄上前敲了敲門:「你們兩個,可以出來了麼?要吃飯了。」

    就聽到屋裡一陣細碎的聲響,腳步與銅鈴聲音傳來。門打開,楊玉環面色慼慼可憐巴巴地看著秦霄。

    秦霄疑惑道:「怎麼了?」

    「侯爺哥哥,你是不是馬上就要離家了?要出去打仗是麼?」

    楊玉環滿是傷心的說道:「我好捨不得呢!」

    秦霄微笑道:「昨天你和四娘關在房裡,就是在討論這些麼?」

    「不是呀,這個我也是剛剛早上才知道的,四娘聽三娘說的。」

    楊玉環呢喃說道:「昨天晚上,四娘教了我一整晚怎麼當人妻子呢!」

    「咦,你這笨蛋!」

    紫笛從裡屋躥了出來,一邊扯著身上披的衣服,一邊去捂她的嘴:「這種事情,如何能夠說出來!」

    秦霄不由得一陣好笑:紫笛喲,你自己也是個『半桶水』或者說半桶漿糊還確切些,現在居然好為人師的跑來誤人子弟,教人怎麼當『妻子』。嚇!你能教什麼,專業傳授行房經驗麼?

    楊玉環輕輕地掙扎:「有什麼要緊嘛,侯爺哥哥又不是外人。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告訴侯爺哥哥的呢?」

    紫笛連連搖頭歎息:「終於發現一個比我還白癡的了!」

    秦霄忍住沒有發笑:「出去了,吃飯。」

    「等我,洗臉刷牙!」

    紫笛連聲叫嚷:「我還正有話跟你說!」

    秦霄心中一尋思:莫不是還想要拚死拚活跟著上前線?這怎麼行!

    「玉環可曾梳洗過了?」

    「我弄完了喲,只是四娘一直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那我們走!」

    秦霄拉著楊玉環的小手,飛快的跑了出來。紫笛在後面一陣怨恨地大叫。

    楊玉環有些興災樂禍的咯咯大笑,腳下一陣蹦蹦跳跳。

    秦霄不由得暗自道:還真是個孩子呀,天真無邪,純真得好自然!

    楊玉環擺脫了皇帝,心中好不舒暢,但又眼見著秦霄要離開了,又極是不捨,不由得吊著秦霄的胳膊肘兒,怯怯說道:「侯爺哥哥,你願意帶我去東北麼?」

    秦霄微微一愣,敷衍道:「嗯,過陣子,我們全家人可能都會遷住過去。」

    「不是呢。我是說——現在!」

    楊玉環一邊像小雞啄米般的點頭,一邊一字一頓說道:「就是兩天以後哦!」

    秦霄不由得一陣苦笑:「我可是趕著去打仗,不是遊山玩水哪!去了以後,非但沒有時間照顧你,還有可能會有危險,知道麼?」

    「不要緊呀,你沒時間照顧我,我可以照顧你的呀!」

    楊玉環有些激動起來,彷彿找到了說服秦霄帶她一起的借口:「我不會拖累你的!」

    秦霄不由得搖頭苦笑:這孩子,說些什麼呢?照顧我?呵呵……也難得她一片好心了。

    秦霄道:「到了軍隊,可就不比家裡,規矩很嚴格,不能隨便帶家眷的,知道麼?再說了,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仙兒姐姐她們一起去東北了麼,也不急於一時吧?」

    楊玉環失望之極的站住了,滿面憂傷地看著秦霄:「真的……不可以麼?」

    秦霄無奈的笑了笑:「不可以。」

    說完這三個字,秦霄突然覺得,如此果決的拒絕她,當真是有些殘忍了。但是這種事情,也是不容商量的,自己心裡也有些無奈。

    楊玉環頓時就將嘴兒撅起來了,眼睛裡一陣煙雨朦朧:「那玉環要等多久,才能再見到侯爺哥哥呢?」

    「放心,不會太久的。」

    秦霄模稜兩可的勸慰起來,生怕惹得她傷心了又要掉眼淚。

    楊玉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笑了起來:「侯爺哥哥說不會太久,就肯定不會太久。玉環相信你!我聽三娘說,北方好多草原、戈壁和叢林。在那裡還可以騎馬打獵,還能打到狐狸和野狼。侯爺哥哥,等去了東北,你教我騎馬好麼?」

    「好!」

    秦霄暗自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將她哄住了。於是牽著她的小手兒,朝前宅走去,準備吃飯了。

    楊玉環的臉上,卻仍然悄悄的滾落了兩串兒淚珠。她很想哭,但又不想惹得秦霄去煩;但眼睛裡的淚,卻又怎麼也忍不住。

    秦霄一回頭,看到楊玉環在悄悄的抹著臉上的淚珠兒,好一陣心疼……

    餐桌上,一股淡淡的離愁別緒籠罩。秦霄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打趣說道:「金先生,你這個酒肉道士,就不怕祖師爺怪罪麼?」

    金梁鳳笑道:「心中有道,一切皆是道,何必拘泥於小節。」

    李重俊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要不,我負責給金先生物色兩房小妾?」

    金梁鳳呵呵地笑:「平王厚意,貧道真是求之不得!」

    席間總算是有了一些笑聲。紫笛卻仍是悶悶不樂,氣鼓鼓的只顧埋頭吃飯。墨衣在一旁看得清楚,一陣暗自發笑。

    飯後,紫笛急急的就將秦霄拖到了一邊,恨恨的怨道:「你怎麼不跟皇帝說,要帶我一起去東北?」

    秦霄正了正臉色,嚴肅說道:「這種事情豈能兒戲亂彈?其他的事情鬧上一鬧,也就罷了。行軍打仗,事關生死存亡,豈是能夠亂來的?你姐姐還是越過了我,直接找皇帝請命壓我,我才不得已帶上的。你?專心在家就好,別想這些東西。時機一到,我會將家人都接去東北。」

    紫笛原本忿然的臉色,漸漸的變得有些慼慼焉,咬著嘴唇十足失望的說道:「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作是你的老婆、從來就沒有想過我心裡的感受!你只把我當成貪玩的孩子、把我當成可有可無的廢物!」

    說罷,一跺腳就跑了。

    秦霄不禁有些愕然:這丫頭,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想這些深沉的問題了?

    不考慮她心裡的感受?……我有這樣幹麼?

    接下來的一分一秒,秦霄都恨不得掰著手指一一數過。每時每刻,都是那樣讓人眷戀和不捨。濃濃的親情,讓他越發的感覺到自己對家人的重要。與此同時,國家的需要也是那樣的強烈。

    不管是床頭的纏綿還是燈下的細語,無處不盡溫柔與眷戀。三年來,秦霄與這幾個妻子每日在一起的時候,倒不覺得彼此之間已經有了多深的依賴,直到今日才發現,居然會如此不捨。

    孩子們都還小,還不知道什麼是離愁別緒。秦霄恨不能將他們都時時抱在身上,感受著他們身上流動著自己血液的那種溫情與自豪。

    兩三天的時間,終是過去了。

    金梁鳳也將橘子洲頭上的事情處理完畢了,將秦霄的鎧甲披掛取了來。

    秦霄脫下了身上的團袍錦服,站在銅鏡前,凝神打量著自己的樣子。

    黃金甲,獅蠻盔,腰間一柄風雪長刀。一切,彷彿都跟幾年前一樣。只是自己的臉上,明顯多了一些蒼桑與沉穩。

    一家人都圍到了屋子裡。李仙惠上前,替秦霄披上猩紅斗篷,細心的繫好。然後深情的微笑:「去吧,到時間了。家裡的事情,交給我們。到了疆場之上,一定要保重自己。」

    秦霄點了點頭,一一凝視看過家人。

    微笑的李仙惠,淡定的上官婉兒,滿面複雜神色的紫笛,將欲掉下眼淚的楊玉環,還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

    誰有丹青妙手,能瞬時畫下這一張絕好的全家福?

    秦霄微微牽動嘴角,輕聲道:「再見了,寶貝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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