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流武狀元 第四卷 第263章 紅顏之傷
    秦霄人馬都喘著粗氣,往回緩緩跑去。唐軍的歡呼之聲轟然響起,地動山搖!

    秦霄回到陣營裡,看到歡欣鼓舞的唐軍,胸中的鬱悶和火氣總算是消停了一些,臉上揚起了一絲微笑。

    唐軍看到秦霄回來,又是一陣海呼山嘯似的大喊,不知是誰帶頭吼了一聲「秦將軍,金甲戰神!」

    旁邊的戰士們也跟著一起大喊,瞬息間傳遍二三萬人,到最後成了海嘯一般的狂呼——「秦將軍,金甲戰神!」

    那種蕩人心魄的豪情,讓秦霄的心臟也一陣狂跳起來,揚起鳳翅鎦金鐺,向唐軍致敬!

    大軍如同潮水一般的從中間湧開一條道兒,張仁願拍馬上前到了秦霄身邊,十足欣慰的說道:「好啊,秦老弟!這一仗,應該是近幾十年來,我大唐對突厥人最大的勝利了!老夫有生之年,能親身經歷如此大捷,真是不枉此生!」

    秦霄繃得緊緊的神經,已經漸漸的放鬆下來,舒緩了一下臉色,淡然說道:「大帥才是統帥全軍的靈魂,秦霄只是個勇夫罷了,算不得有什麼功勞。「正在這時,身後的墨衣終於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正吐到秦霄的鎧甲護肩板上,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那一面帥旗,也搖搖欲墜。秦霄感覺身後一軟肩頭一涼,連忙回頭一看——壞了,墨衣出事了!

    那一馬蹄,看來還將她震出了內傷!

    張仁願見狀連忙道:「速速回營!」

    秦霄咬著牙一點頭,飛馬朝營寨飛奔而去。

    數萬唐軍的歡呼仍然不停,張仁願看著秦霄的背影,擔心的皺了一下眉頭。一揮手:「鳴金收兵,大軍回營!」

    秦霄此時已經心如火燎,一邊騎馬狂奔,一邊回手拍打著墨衣,大聲叫道:「墨衣!墨衣!千萬不能睡著,你聽到了麼?聽到了沒有?」

    連喊了數十聲,墨衣總算是悠悠的醒了過來,無力的答道:「沒……我沒有睡著……」

    秦霄總算是安心了一些,猛拍馬兒,飛速朝營寨裡跑去。原本就負傷累極了的淡金馬,口中已經吐出白沫來。但仍然玩命一般的朝前猛奔。

    好不容易到了營寨前,淡金馬終於支撐不住了,前蹄一失就撲倒下去。秦霄一聲急呼,拿鳳翅鎦金鐺在地上一撐,另一手護著墨衣,二人踉踉蹌蹌的落到地上。

    「軍醫!」

    秦霄大聲喊道:「速傳軍醫前來!」

    後勤兵慌忙迎了出來。七手八腳的去扶秦霄,將墨衣抬進了帥帳裡,另外幾人,去照看摔倒在地的馬匹。

    一股濃血從披散的頭髮上流了下來,蒙住秦霄的額頭和雙眼。秦霄雙手一擦,大踏步的衝進了帥帳。看到墨衣正躺倒在臥榻上,額頭上豆大的冷汗直往下流,一雙眼睛似閉非閉。原本嬌好的面容,此時已經是慘若白紙,嘴角全是汩汩流出的鮮血。

    秦霄心焦的跑到墨衣身邊,不停的拍打著她的臉:「墨衣,墨衣!你醒過來。不要睡覺!」

    一連打了數十巴掌,墨衣依舊是那副樣子,只見到微閉的眼瞼之下,那顆眼珠子在不停的轉動。

    秦霄嚇壞了!——難道真的傷及了心脈?這就要……死人了?

    想到此處,秦霄雷霆一般的大吼起來——「墨衣,你給老子醒來!」

    正在此時,帥帳被人掠開,一個年紀輕輕的士卒挎著一個大箱子走了進來,揮手讓旁邊的幾人上去將秦霄拉開。那幾個士卒猶豫了一陣,鼓起勇氣上前:「大將軍……軍醫來了,請大將軍讓一讓,請軍醫看病!「秦霄彷彿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霍的一下跳起來。轉眼一看,身後有個斯文如秀才背著藥箱的年輕人,於是衝到他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你——你就是軍醫?快給她看看!若是治不好她,我一刀就要砍了你!」

    那個年輕的軍醫被嚇得發了一陣瞢,隨即又恢復了冷靜,連聲說道:「大將軍,小人一定竭盡全力救治病人,請大將軍稍安勿躁,快快放開我,不要耽誤了診病的時機!」

    秦霄頓時回過神來,一把鬆開他,愕然的說道:「那……那你快開始。我們,都出去,出去!「「等一下,大將軍。「那個軍醫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瓶子遞給秦霄:「這裡是安神定志的藥劑,我家祖傳下來的密方配製。大將軍請喝下,清心明志。「秦霄聽到這些話,才發現自己似乎還一直沉浸在沙場的殺戮之中,心情暴躁之極,又因為墨衣的重傷,一時急得有些亂了神了。這時才有些醒過神來,於是長吁了一口手,接過軍醫手中的瓶子,拔開瓶蓋一仰脖喝了下去。清洌而又淡香,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味,從幹得快要冒煙了的喉嚨緩緩流下,宛如一陣春風,輕撫到了乾枯的草木之上。秦霄頓時感覺一陣清爽,舒暢無比。

    其他的帳吏,都乖乖的走出了帥帳,在外面靜靜的候著。

    軍醫自顧搬了張小凳子坐到墨衣身邊,自言自語地說道:「氣短,血虛,翻白眼,抽搐,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心脈受損。」

    說罷伸手就去解墨衣的鎧甲。

    秦霄一皺眉頭:「我來!」

    軍醫執拗而又大膽的一把擋住秦霄:「醫者父母心,在我的面前,只有病人,沒有男女之分。大將軍,請勿要擔心。只有解了她的衣甲,我才能給她扎針灸,先封住心脈,止住劇痛,才好下藥。」

    「哦……」

    秦霄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年輕的軍醫,讚許的點點頭:「那你來。」

    那個軍醫十足嫻熟的解開墨衣身上的銀甲,入眼見到她身上穿的一套特種營軟甲。淡然說道:「幸得有這樣的寶貝護身。不然,那一馬蹄下去,好歹能將她活活踩死了——咦呀,這件衣物,如何解開?」

    秦霄上前,摸到墨衣的領口,扯著拉鏈一拉而下,或許是牽動了墨衣的傷口,昏迷之中,她一聲呻吟。就皺起了眉頭。

    軍醫絲毫沒有被奇怪的『拉鏈』所吸引,只是一眼盯著墨衣還穿著一件絲縷的衣的肩頭,一雙白晰的手,就老道的撫了上去,皺眉說道:「右肩肩頭脫舀,琵琶骨碎裂……震傷了心臟。大將軍,請你幫我將她扶起來,後背掠空,我要扎針了。」

    說罷就打開藥箱,取出一包銀針。

    秦霄將墨衣輕輕的扶了起來,將她身上的鎧甲、軟甲都卸了去。只剩下一件內衣,然後將後背掠了起來。軍醫雙目炯炯,雙手迅捷而飛快的連紮了七針下去。墨衣一仰頭,吐出一口墨黑的色跡。然後軍醫又在她頭頂、面部以及受傷的肩甲附近連紮了數針。

    墨衣面上的痛楚之色,明顯的化去了不少,秦霄終於暗自大吁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軍醫拔去銀針,托在墨衣的斷骨之處。『卡卡』作響的揉捏了好一陣,然後自己也擦著額頭的冷汗,長吁一口氣:「還好碎得不厲害,脫舀和斷骨的地方,都已經接好了。然後敷上我這種藥,就能痊癒。只是受了些許內傷,還要多服些藥物。仔細調養,不然容易留下後症。」

    秦霄將墨衣緩緩的扶倒躺了下來,軍醫上前,拿一個軟皮膜子上面塗滿了漆黑帶著一些淡香味的藥膏,將墨衣的肩頭全部縛了起來,然後細細的包紮好了,替她蓋好被子。又坐到桌邊開始寫方子。

    秦霄一直看著他忙碌,等他擱下筆,才問道:「我看你的手法,怎的如此熟悉?你姓什名誰?」

    年輕而瘦弱的軍醫淡然一笑,對秦霄抱手一拳:「大將軍,小人劉迪,外公姓鍾,諱衍,目前正在大將軍府上。」

    「哦?」

    泰霄感覺挺意外,失聲一笑:「你居然是鍾老先生的外孫?怪不得我見你手法跟他如此相同!」

    劉迪笑道:「外公沒有兒子,我母親又不喜歡習醫術,所以,打從三四歲起,外公就天天手把手的教我學醫。三年前我入伍充軍,到了左威衛當軍醫。」

    「原來如此!」

    秦霄哈哈大笑:「看來還真是有緣啊——受傷的墨衣姑娘,我可就交給你了!」

    劉迪正色一抱拳:「大將軍,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放著是一般的士兵,我劉迪也從來都是盡心盡職去醫治的。更何況大將軍是我家中恩人?我這裡已經寫下了方子,稍後我親自去配藥煎煮,保證三個月之內,墨衣姑娘就能夠完好如初!」

    「哦,那就好……」

    秦霄總算是放了心。對於鍾衍,他是極為熟悉的。老頭子的一身醫術,當真是有些精妙出凡,在古代這種醫療條件下,特種營的人訓練後受的傷,都極快的恢復過來,而且都不留什麼後遺症。李仙惠和上官婉兒懷孕的時候,喝了老頭子配的安胎藥,也沒有像一般的孕婦那樣心情暴躁不安。要知道,在古代的時候,流產、嬰兒夭折,那可是司空見慣了的事情。有老頭子照看著,那一定是萬無一失的。

    劉迪是他嫡傳的外孫,本事應該差不了。而且看他的手法,的確是個出色的中醫。

    秦霄走到墨衣床邊,細看了她幾眼,額頭上的冷汗不流了,眼珠子也沒有再大肆轉動,呼吸平和,沉沉的睡了過去。劉迪上來把了把脈,點頭說道:「墨衣姑娘是習武之人,體質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好,而且筋骨心脈也要強許多。現在肯定是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我馬上去配藥煎湯來,給她服下,確保萬無一失。」

    「嗯,去吧。」

    秦霄感激的對劉迪點頭:「有勞你了。」

    劉迪淡然一笑,背起藥箱朝外走:「大將軍若是累了,就請睡上一覺。一覺醒來,或許就能跟墨衣姑娘說話了。」

    「哦,好。」

    秦霄隨口的應了一句,一直牢牢的盯著墨衣。可是經劉迪這麼一說,還真的感覺有些困了,不自覺的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頓時,一股濃濃的倦意襲轉而來。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最近幾天,根本就沒怎麼睡過好覺,昨天到現在,還接連打了兩個惡仗。於是走到帥帳之後的臥室裡,一翻身側在了床榻上。

    不到五秒種,轟隆隆的鼾聲就響了起來。

    劉迪對帳外的中軍護衛們說道:「大將軍累壞了,現在睡覺。天大的事情都不要去驚動他,知道麼?還有,趕緊進去給他蓋好被子,衣甲鞋襪也不用去掉了。」

    兩個帳吏跑了進去,輕手輕腳的替秦霄蓋好棉被,然後又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夢境之中,秦霄彷彿又到了江南。紛飛的白雪之下,銀裝朔裹的楚仙山莊大廳前,李仙惠和上官婉兒各抱著一個嬰兒,對著他溫柔的笑……轉眼之間,又到了血肉飛揚的戰場,墨衣堅決而悲壯的神情,那張秀麗而堅毅的臉龐,時時在面前飛舞。殘腳斷骸,金戈鐵馬,狼一般的突厥人,氣吞萬里如虎的唐軍……

    悠悠醒來的時候,秦霄一陣失神的恍惚,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方。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看到了軍帳屋頂和自己的鳳翅鎦金鐺,被擦得錚亮的插在兵器架上,帳外傳來一聲聲齊聲的呼喊,是唐軍在進行操練。這時,才算是回過神來。

    看一眼自己身上,蓋著一床厚厚的棉被,自己渾身上下正散發出一股血腥的汗臭。不由得苦笑一聲掀開了被子,感覺自己的頭髮變成了一根根的棒錘一般,張揚的豎起——上面的血跡,全都乾涸了。

    秦霄甩掉身上披風戰袍扔到一邊,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精神抖擻,只是餓得有些發慌了。剛剛走到前面帥帳,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不由得一陣飢腸轆轆。轉眼朝墨衣睡榻上看了一眼,被褥折得整齊,人已經不見了。

    秦霄正準備出帳找人問話,一個大胖子就笑呵呵的走了進來,提著一個大籃子,裡面盛著一大碗米飯,和一整只熱氣騰騰的蒸雞:「大將軍,您醒啦——快吃飯。您都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餓壞了吧?這是小人照著江南的口味做的米粉和罈子雞,看合您胃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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