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老家伙,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走了不到一個時辰,聖旨就來了。直接任命秦霄為四品大理寺少卿,執掌京城所有重大刑案冤獄的查勘。
送走了使者,秦霄掂著聖旨苦笑:“左衛率暫時是不用去了,可是這逼也裝不下去了。還真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呀。我不就是有點才麼,怎麼就這麼多麻煩事兒找上門呢?”
“切……”
紫笛拉長了聲音,鄙夷的說道,“有才的人都時興逛窯子麼!家裡還有新婚燕爾的嬌妻都不顧啦!”
墨衣忙將紫笛拉到一邊:“快閉嘴!好生無禮!”
李仙惠淡淡的笑,默不做聲。
秦霄呵呵的干笑了幾聲:“仙兒,這個……這事情,你得聽我解釋。我們是去了百玲瓏,可是啥也沒干,就喝了兩杯酒,看人踢了幾腳球。不信,你問你阿瞞哥哥!”
李隆基跟在秦霄和墨衣腳後就到了秦霄家裡,見他來了那些客人也就沒去打擾,自己去找李仙惠躲著聊天去了。此時嘿嘿的奸笑道:“其實麼,秦霄說的也是實話,他真沒干什麼,主要是……時間不夠。那三個新羅姑娘剛叫了來,墨衣就闖進來了。”
秦霄真恨不得一把掐死李隆基,恨恨的道:“阿瞞,我算是看清你的嘴臉了!就是一個喜歡打小報告的奸細!枉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當眾出賣我!”
紫笛咯咯的笑,得意的說道:“看吧看吧,狐狸尾巴露出來了!看來還真是有心去逛窯子喝花酒的。要是‘時間充足’,就准備那個那個了!”
秦霄虎著臉瞪了她一眼:“鬼扯!我是那麼淫蕩的人麼?那真是那樣,在楚仙山莊的時候你早就……”
紫笛急急的跳了起來叫道:“還不住口!”
大家都知道紫笛‘色誘刺殺’的事情,見她那副尷尬跳腳的樣子,都齊聲大笑起來。
李仙惠擺了擺手:“紫笛,快別鬧了。大人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一天,也沒得個安生。現在又要接手去查什麼案子。秦大哥,你干嘛要應承下來呢?這事,跟你八桿子打不著關系呀。”
秦霄無奈的笑了笑。歎道:“說實話,我確實是不想接。剛和阿瞞研究踢球的事兒挑起了興趣呢。可是朝中三個巨頭找上門來找給我的。案子本身沒什麼大不了,他們呀,是想考驗我,給我一些歷練。我若是不接,還不把他們三個都得罪了?這在京城裡當官兒呀,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由不得我懈怠呀!阿瞞,這裝逼計劃,剛剛開始就不得不宣告終結了哦?”
李隆基笑了一笑:“大哥,這就叫淘盡黃沙始見真金。是人才麼,總會有露頭的時候。現在朝中三個元老大力你,可是難得的機會。你就放手的去干吧!不過,遇到敏感的問題,還是多多謹慎點的好,凡事多與三大元老商議,聽聽他們的意思。”
秦霄點了點頭:“也只好這樣了。天氣炎熱屍體不易保管,我現在就去長安縣,先驗一下屍。可惜我現在整個就是個光桿司令了,大理寺的那些人,沒什麼交情,在一起合作也沒得默契。要是能將李嗣業和范式德再調來就好了,這兩人跟我走了一趟江南,使得挺順手。還有邢長風,他以前可是長安縣總捕頭,可惜現在在外面訓兵。”
李隆基道:“要人還不簡單?三大元老能將你一舉提成四品大理寺少卿,還沒法子調幾個人過來給你使喚麼?你若是沒空,我替你走一趟吧。這事找張柬之隨便說一下准成。”
秦霄想了一想說道:“李嗣業、田珍和萬雷,這些日子剛回長安,左衛率裡的事兒挺多的。我不在了,他們就要主事,就不調用了吧。將范式德調來就行了。這人才識廣搏精通吏治法典,對我幫助很大。邢長風麼……暫時不急。到時候,我自己去安排,反正他現在也不是大周編內的官將。”
李隆基笑道:“大哥,你這次拉著左衛率出去,訓練什麼‘特種兵’,有成效了麼?搞得這麼神秘,你不會是想自己培養一支秘率吧?什麼時候也讓我們見識一下,你所謂的‘特種兵’呀,究竟‘特’在什麼地方?”
秦霄笑道:“時機到了,自然會出來亮相。阿瞞,這些事情可別在外面亂說。萬一人家都像你一樣,以為我要自己拉桿子搞武裝就不好了。好了,不說了,趁時間還早,我去一趟長安縣衙。阿瞞,就麻煩你進宮去一趟吧,將范式德給我調用過來。”
“等等秦大哥!”
李仙惠伸手招了幾下,輕聲喚道,“不如,你將墨衣帶到身邊吧。她辦事沉穩老練,應該能幫你不少忙。你身邊就一個范式德,也太單薄了一點,遇事也沒法兒分身。”
墨衣拱手上前:“大人,帶我一起去吧!”
秦霄眨著眼睛想了一想,笑了笑:“也行,紫笛,你和鐵奴好生看家,別亂折騰了哈。”
紫笛悶悶的皺了皺眉頭:“又沒我的事……知道了!”
墨衣一身利落的胡服勁裝,背上火竹蛇兒劍,跟在秦霄身後出去了。兩人騎上快馬,須臾就到了長安縣衙。
裴頌行自然是歡喜接到,一眼見到墨衣,慌忙道:“紫笛女俠,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誤會,誤會……”
墨衣笑了笑:“裴大人,你認錯人了,我是紫笛的姐姐墨衣。上次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吧。捨妹也有不是的地方。”
裴頌行睜圓了眼睛,疑惑的道:“墨衣?真是……太像了!秦大人,你身邊還真是能人輩出呀!”
秦霄擺了擺手:“這些話改日再說,快領我去看屍首!”
裴頌行不敢再羅嗦,領著二人到了停屍間。一股劇烈的屍臭味撲面而來,墨衣連忙捂著鼻子皺起了眉頭。
裴頌行道:“三具屍首,都有許多破皮斷肢的地方,都泡得爛了。盡管已經盡量妥善處理,但天氣炎熱全都發臭了。”
秦霄也聞得心裡一陣惡心。看了看墨衣,對她說道:“你先出去在外面等著吧。”
墨衣倔強的搖了搖頭:“沒有關系。”
裴頌行掀開一具屍身上蓋的白布。說道:“這是最先發現的屍體,距今已有八天。發現屍體的時候,據仵作驗,死亡時間也超過了十二個時辰。”
秦霄走上前去看屍。那是一具全身裸體的女屍,從脖頸處齊根被砍斷了,全身泡得發白腫脹,已有許多地方變成了綠霉色,一陣臭氣撲天。脖頸斷處的地方,沾上了許多泥沙。
秦霄細細的看了一陣,搖頭說道:“好殘忍!一刀砍去頭顱,然後馬上拋屍入河。脖頸處的血液循環在河中流水泥沙中自動進行,將泥沙都吸附上去了。而且這名女子,生前也受到過虐待……”
秦霄看了墨衣一眼。淡淡說道:“而且,很有可能,是性虐待。”
裴頌行說道:“是啊,當時仵作也是這麼說的。這個女人,**腫漲青黑,全是被人大力揉搓後留下的瘀痕。而且……咳……”
裴頌行也尷尬的看了墨衣一眼,繼續說道:“臀部和陰部,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墨衣終於忍不住了,沖到外面就吐了起來。
秦霄也感覺嘴裡一陣發酸,胃裡翻騰起來。翻著屍首看了一陣,果然如裴頌行所說,那兩**人最私密的地方,都有明顯的火燭灼燒過的痕跡。而且,燒得厲害的地方,皮肉都脫落了,估計當時都被燒得焦了。
秦霄擺了擺手:“看看另外兩具。”
裴頌行皺著眉頭,揭開另一具屍體的蓋布:“這一具,和前面那一具如出一輒。被砍頭,身上有被性虐待的痕跡。而且,有許多皮鞭印子。”
秦霄心裡暗罵道:***,這凶手就是**之王啊!想出的花招鬼點子還真是多!又是火燒又是皮鞭,估計還有許多其他的傷痕,都因為屍體被泡漲無法辨認了。
裴頌行走到第三具屍體面前,抬頭看了一眼停屍間外扶牆嘔吐的墨衣,低聲道:“秦大人,這具屍體,可比前面的還要恐怖幾分。幸好墨衣姑娘在外面,不然見了怕是更要受不住了!”
秦霄皺著眉頭:“掀開我看!”
入眼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秦霄自己也差點忍不住有了想吐的沖動。若不是以前在部隊裡,專門經歷過這種訓練,怕是現在也跟墨衣一樣的下場了。
那還能稱作是‘人’的屍體麼?
沒有頭顱,這是自然的。胸前那原本該長著**的地方,已經被齊齊的割得凹了下去,露出慘白的胸骨。因為水流的沖刷和浸泡,所有的傷口地方全都發白腫漲了,內髒早已是發酸發臭,漲作一片的擠到了胸前那一片地方,雖然做了一些防腐處理沒有長蛆,但那些內髒、內骼、皮膚的慘象加到一起,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惡心之極!
裴頌行也是強忍住惡心說道:“大人還真是能忍。當時這具屍骨送來的時候,下官都吐得不行了,連驗屍的仵作都有幾個受不住。經仵作驗,此女屍生前曾進行劇烈房事,導致陰部受損。同時,身上其他地方,也跟前面兩具屍體一樣有著被虐待的傷痕。大多是火燒、鞭笞。”
秦霄想試著搬動屍首轉過來看看,不料那胸腔內的內髒,就有翻滾流出來的架式,連忙住手。只得作罷。
二人走出停屍間,都如釋重負地長吁了一口氣,跑去拼命的洗了一陣手。
秦霄心裡苦道:得,今天不用吃晚飯了!
墨衣總算是吐了個干淨,抱歉的走到秦霄身邊,低著頭,怯怯說道:“大人……我……對不起!”
秦霄擺了擺手:“算了墨衣,你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換作是紫笛或是其他人。怕是看到第一眼就溜了。連我都快要有些受不住了。”
裴頌行說道:“大人,驗過了屍首,你有什麼看法沒有?”
秦霄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什麼大的發現和線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三具屍首,從手法和屍體形態上看,應該是死於同一個凶手手中,而這個凶手,很有可能是那種,心裡變態之人。”
“心裡變態?”
“咳……就是,神智可能有一點不正常,異於常人。內心有某種扭曲的想法和沖動。可能是受過打擊,或是太過於壓抑,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有一點兒……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指,凶手可能是‘失心瘋’?”
秦霄點頭笑了笑。也懶得跟他多作解釋了:“算是吧。”
“那現在,我們從何處著手開始輯凶?”
秦霄道:“查明這三個女子的身份了麼?這麼些日子了,就沒有人來報案說家裡有人失蹤了麼?派人出去查探過了沒有?”
裴頌行答道:“大人,這次的凶案,下官實在不敢大肆張揚。於是沒有公然張榜找人前來認屍。連日來派出捕快數百余人次。調查死者身份,全無頭緒。這一直沒人來報案說有人失蹤。下官在想,這三名女子究竟是不是長安人。”
秦霄搖了搖頭:“應該是。而且,都是養尊處優的女子,不是什麼下人丫鬟或是平民女子。”
裴頌行奇道:“何以見得?”
秦霄道:“一般來說,人的屍體落入水中被沖刷,穿得不牢的衣物都會被沖得脫下來。很多在流水中溺水而死的人被打撈起來的時候,都是赤身裸體的。這三名女子,全都光著身子,原因麼,就是因為她們身上穿的是那種寬松大領的長安仕族豪門服飾。”
裴頌行辨道:“也有可能,被人施暴之前就被剝光了衣服呢?”
秦霄點了點頭:“的確有這樣一種可能。但是,你看她們的腹部,如果是平民女子,穿那種窄領對襟的粗布衣物,腰間系上粗布腰帶,常年下來是會留下勒痕的。可是她們的身上,都沒有。由此可見,這三人生前,一般都是穿那種系到腋下的長裙,或是開胸很低的羅衫襦裙。裴大人,雖然我大周的服飾崇尚開放和自由,但這種衣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穿的吧?平民女子平常是不敢穿得這麼暴露地。而且,你看看她們的手,雖然被浸得腫漲了,但從她們指甲的形狀可以看出,平常是打理得很認真很仔細的,很有可能還塗過豆蔻彩油。而且,手上沒有一點繭皮。足以見得,這三人,生前都是養尊處優的。而且就算是外地人,也應該在長安有相識或是落腳之地吧?難不成全都是半路上劫的?”
裴頌行驚聲拜服:“大人見微知著,下官真是佩服之極!”
秦霄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麼,我這也是在猜測,不一定全部准確的。這樣一來,搜索的范圍就小了許多。假如我是京城中的達官顯貴或是富貴人家,我家裡失了人卻不來報官也不敢來認屍,會是出於什麼原因呢?”
裴頌行想了一想,說道:“照大人這麼推論,這三名女子,那還就是死於自家人之手?比如說,主人殺了侍妾或是外宅,怕被官府杖責流放,於是想到了拋屍滅跡?砍去頭顱,就是為了讓人認不出屍首來?”
秦霄笑了笑:“裴大人高見。這也是一種可能。現在麼,當務之急,就是弄清楚這三名女子的身份。到時候,就能夠順籐摸瓜的查上去了。”
三人且走且聊,離了停屍間,走到了縣衙後堂。正巧這時范式德也來了,歡喜的走到秦霄面前就拜:“大人,范某又能與大人共事了!真是開心之極呀!”
秦霄呵呵笑道:“范先生快免禮。我辦點事,離了你呀,還就是不自在,感覺少了些什麼。”
范式德笑道:“大人還真是看得起我這老迂腐。想我在東宮裡當個閒差,整日裡無所事事,都快悶出病來了。現在可好,一紙調令讓我到大理寺當了個大理寺正,協助大人辦案。范某真是喜出望外呀!”
裴頌行和墨衣一起說道:“恭喜范大人了!”
范式德朝裴頌行拱了拱手:“裴大人客氣了……唔,墨衣姑娘也在呀!這敢情好,不是李嗣業那黑蛋跟在一起,我要清靜許多啦!”
裴頌行奇道:“范大人,你倒是厲害呀,如何一眼就分辨出她們姐妹倆的?”
范式德笑道:“裴大人,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現在站在這兒的,若是紫笛,早早撲上來扯我的胡須玩了,哪裡還會這麼斯斯文文的。”
眾人一起笑起來,墨衣羞赧的說道:“我這妹子,真該好好管教一下了……”
秦霄頓了一頓,對裴頌行說道:“裴大人,這件案子,就在長安縣查吧。沒必要將屍首再運到大理寺去了。你現在就派出所有捕快衙役,暗訪長安各個裡坊,看看哪家有失蹤的女人。就算是大海撈針,也先撈著,總比什麼也不做的強。”
裴頌行拱手長揖:“下官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