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大驚失色,猛提真氣飛身錯步朝前躍去,但吳仙兒的身體已經跌到了扶攔之外,直朝亭下落去!
秦霄飛身躍到欄杆之外,使了個千斤墜,便去抓吳仙兒的手。
可還是來不及了!
眼見著吳仙兒便要落水!
丈許高的亭台,河溪水流不深,水面上還有突兀的花崗石!
這一跤跌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秦霄感覺腦子裡一陣發蒙,瞬間空白了!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半空中的吳仙兒扭身一旋,反倒直面直對著水面,手中長劍直直插到一塊花崗石之上!
「砰!」的一聲脆響,火星飛濺!
那柄長劍生生的彎曲下來,變成了一個月弧形狀。吳仙兒的身體幾經騰挪,成了一個豎直的形狀,彷彿倒立於劍上一般。然後,長劍「噌」的一聲鳴響,吳仙兒的身體,居然輕如柔絮一般,又輕飄飄的朝上飛躍起來。
秦霄與吳仙兒在半空中擦肩而過,身形疾轉幾下,屈膝一彎落在河石上,驚愕萬分的看著立在涼亭上的吳仙兒。
秦霄心中大驚道:這個吳仙兒,居然會這種劍法!!
這個劍招,他以前就見識過了!
那日,在千聖山上,那個刺殺她的黑羽殺手,就曾頻頻使用這招,向他襲擊!
難道,吳仙兒,居然會是那個黑羽殺手?!
不對!秦霄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身形不對!
那個黑羽殺手,雖然將身子隱藏在羽氅之下,但可以看出,是個身材要比吳仙兒高大一些的女子,絕不是吳仙兒這種體形。而且,雖然招式相近,但吳仙兒使出來的時候,明顯還有幾分生澀,這危難關頭,斷然不是假裝出來的!
「喂,秦大人,你是要在那小溪裡等著捕魚蝦麼?還不快上來,我學沒舞完呢!」吳仙兒滿不在乎的沖秦霄喊道,臉上居然掛著一絲興災樂禍的笑意。
秦霄被她打破了沉思,換了一副自嘲的笑臉,飛身一縱,上了涼亭。
「大人才是真的好功夫呢!」吳仙兒不慍不火的說道,彷彿是誇獎,又彷彿是挖苦一般,「不像小女子的這三分伎倆,遇到什麼危險,還要大人相救。」
秦霄一陣苦笑——這女孩子,一臉溫柔難道都是假裝出來的麼?言詞犀利,罵人不用帶髒字啊!
「算啦,今天就不舞啦!」吳仙兒一臉壞笑的看著秦霄,用手微微指了指遠處。那邊,李嗣業和范士德等人正慢慢朝這邊走來。
「也好。」秦霄淡然的笑了笑,先把心中疑惑扔到了一邊,「不過,吳小姐下次若要舞劍,還是挑個安全點的地方吧。」
吳仙兒將劍遞給小丫鬟,像模像樣的行了一禮萬福:「是,秦大人,小女子記住啦!」
秦霄一臉苦笑,心裡感覺怪極了!——怎麼這個尚未出閣的小姑娘,對我不是冷嘲就是熱諷,像是王親公主一般,絲毫不把我這個欽差大臣放在眼裡?!
一艘畫舫緩緩的行到岸邊。琉璃綠梁,朱紅飛簷,倒是艘裝扮得極精緻的遊船。
吳興國站在船頭,沖秦霄拱手:「大人久等了,請上船。船上已備好歌舞小曲,點心酒菜,專供大人消譴。」
秦霄淡然一笑:「有勞吳大人費心了。」便提腳上船,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嘀咕聲。回頭一看,李嗣業和範式德又湊到了一起,咬著耳根。李嗣業更是一臉苦色,鬱悶的抓著腦袋。
秦霄微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範式德輕咳一聲,訕笑道:「大人,李將軍不肯上船,說是要獨自一人,先回驛館睡覺。」
李嗣業的腦袋一陣左搖右晃,就是不正眼看秦霄,臉上已經憋得通紅,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秦霄愣了一愣:這李嗣業,平常不都是到哪裡都要跟著的麼?隨即醒悟道——至從上次掉入江底遇到男屍後,李嗣業就暈船暈水了!
秦霄走到李嗣業身邊,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挺大聲的笑道:「那好吧,李大將軍。你就先回驛館休息吧。只可惜這艷麗歌舞和可口酒菜,你沒福氣享用了!」
李嗣業愣了一愣,感覺秦霄捏著他肩膀的手用了幾份暗力,這才發覺秦霄手心中,正捏著是那塊欽差印信,有些不解的睜大了眼睛看著秦霄。
秦霄衝他挑了挑眼睛,將聲音壓到極低,提起一股真氣,對他說道:「寫幾封表文,蓋上我的金印。不要通過驛站,另想辦法送到閣部張柬之大人。就說,江南事大,請求兵權,或援兵。越快越好,直傳長安。」
好在李嗣業身形龐大,將其餘一些人紛紛擋在身後,眾人都沒留意到秦霄手中的金印。
李嗣業身子微震了一震,順手一把抄過金印牢牢抓在手心裡,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大聲抱怨道:「大人,玩什麼不好,非得要上船玩,這不是為難俺老李麼?你們玩吧,俺回去睡大覺了。」說罷甩開大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霄和範式德上了船,吳興國奇道:「李將軍為何不上來?」
秦霄尷尬的笑了笑:「大人有所不知,這李將軍……咳……關西來的漢子,暈船暈水,上船必吐,所以,這個……」
吳興國會心一笑:「哦,倒是下官安排不周了,改日必要向李將軍賠罪。秦大人,范大人快請入艙,酒菜正香,歌舞便也要耍起來了。」
眾人紛紛朝船艙內走去。
秦霄走在最前,身後卻是跟著的吳仙兒。入座的時候,吳仙兒也擠擠挨挨的湊著秦霄坐到了上座,全然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
吳興國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好生無禮!還不快坐過來!」
吳仙兒一臉不快,飛快的偏過頭翹起了下巴:「我偏不!」
秦霄忍不住笑了起來,擺了擺手:「吳大人,今日出遊,大家都是朋友一般,就不必講究那些繁文縟節了。」
吳仙兒馬上展顏一笑:「還是大人這樣的風流公子哥兒,懂得人味情調!你看我爹,簡直就是薄情寡味的老古董嘛!」
吳興國臉皮抽動了幾下,無可奈何輕歎了一口氣,報歉的對秦霄拱手一揖:「大人,下官教女無方,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這時,幾張案桌上的酒菜已經呈得滿滿的了,歌兒舞女也紛紛入堂,準備席間獻藝。
吳仙兒看似心情很不錯,全然將剛才掉落涼亭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時不時的跟著歌妓輕聲哼唱幾句。
臨桌坐著吳興國和範式德,二人時不時的敬上秦霄一杯,都默契的不再過來叨擾,只顧自己低聲聊著天。
秦霄手中拿著一杯酒,不急不忙的往唇邊遞去,慢慢淺飲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歌舞,耳朵裡聽著管弦聲樂,腦子裡卻飛快的思索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看樣子,倒有些像是發呆了。
過了一陣,吳仙兒看似已經對歌舞失去了興趣,便朝秦霄這邊擠了擠,輕巧巧的湊到他耳邊,賊賊的說道:「秦大人,秦公子,你剛才,塞給那個黑臉大猩猩的,是什麼東西呀?」
秦霄身子微微一震,手中的酒杯卻險些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