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當救世主!」被連串的追問弄得頭暈腦漲的我,半晌才掙扎著吐出這樣一句話。此刻,我的臉已漲得通紅,不是因為衛逸的追問無力回答而尷尬,而是因為憤怒。
是的,我此刻很憤怒!
衛逸的話,乍一聽,是處處占理,面對地震這種天災,的確非渺小的人力所能相抗衡。
然而,世事無絕對,而這事,也絕對不是他所說那般絕望,事、在、人、為。只是,穩看人願不願為?
「不過,衛逸,平王殿下,你何苦抬出這些冠冕堂皇的托詞,面對此事,你真的就那麼無能為力?還是你根本不想有所作為?」
當初我猜測到有可能會發生地震時,第一個念頭便是尋他,一來是他與我同為穿越者,找他求證最好,二來,便是看重於他的身份。
一人之力,或有盡,然而,他是誰?他現在的身份是離國的平王殿下。僅次於皇帝的第一皇位繼承人,而這回風郡的諸位官員因以前的抽丁事件,本有把柄落在他手裡。他若真的下定決心要管這事,其實大有可為。
只是,很冒險!
在這驛站內,讓自己所有屬下在外安營而居,不需任何理由,不用冒任何風險,堂堂王爺之尊,縱因隨心所欲而不被人理解,卻也只能照做的份,他不需要費任何唇舌,也不理要給人任何理由。這本就是他的地盤。自可自作主張。
然而,為了那個不知什麼時候會到來地不知震級的地震,拿著這種種異像,便要試圖說服這一郡官員相信地震之發生已是萬難,何況。[愛書者首發]要讓一郡百姓在未來的日子裡過著天為鋪蓋地為床,不知何日結束提心吊膽的日子,又哪是容易的事。
最可怕地是:若地震在這一切沒有安置之前到來,那一切便是做白工,民怨反而會直指明明知道地震發生卻來不及作為的平王殿下。
若一切都已安置妥當,可最後卻是虛驚一場,這一場勞民傷財的地震風波的使作俑者,又將會給一直虎視眈眈的蕭家,以妖言惑眾。擾亂民心的借口。
所以此刻。只求自保,於他而言,其實是最穩妥的做法。
其實這樣的想法也無可指責:無論前世今生,都存在這樣的怪圈:前世那些政府職能部門:大多是不做事便不會出錯,做得越多。出錯地機會越多,什麼也不做地人,絕對無錯。到了年底評級。反是游手好閒之人,得了優異。
不算新鮮!
我所氣的,不過是他明明因自身原因不想出手幫忙,卻偏要說得如此義正詞嚴,雖然有人稱讚其為說話的藝術。然而。我仍是看不慣,這般虛偽。
「我說過。我不是救世祖!」
再一次重複這一句話,衛逸的聲音略有些底氣不足。
「明明救人之事,卻要賠上自己作賭注。這本賠本賺吆喝的事,我不會做!而你,想來也無能為力!」
「我知道了!」
微閉了眼,我點點頭,絕了借這位王爺地身份勢力行事的念頭。
場面一下安靜了下來。話不投機,本也是半句都多。
平心而論,我很能理解他的難處,他不是救世主,我也從沒有想過當什麼救世主,我地想法其實很簡單:在經歷了前世那一場驚心動魄災難的我,只想在力之所及範圍內,讓那一幕幕慘劇不再少演,至少,能救一人算一人。
真的,我的心其它不大。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有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這類遠大志向,只是,明知道大禍就在眼前,卻坐視不理,視若無睹,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這場災難可能會造成多大傷害,我也明知,自己力量有限,但,救得一人算一人,而不是找這樣那樣的理由,便能心安理得地告訴自己,無能為力,然而便漠然抽身,看著慘劇發生。
生命之珍貴,就在於他是只有一次,每個生命都是不可複製地同等到珍貴。雖然,少了衛逸這位名義上的平王殿下地力量,我想救人的希望會更加渺茫,但因此而什麼也不做,其它不論,我自己良心那一關,便是過不去的。
衛逸那他王爺的身份,雖然是助力,相反,也會有阻力,反是我這個小小丫頭片子,無牽無掛,無慾則剛,反而可以隨心行事。
哪怕千般謀劃,辛苦一場,到頭仍是一場空,我至少能平靜的告訴自己:莫言,你真的盡力的!」
真的,這樣就好!
成事從來在天,謀事卻在人的!
「初兒,你怎麼不在房裡休息?」
陵姨的出現打破我與衛逸的沉默。
望著一臉驚疑不定望著我們,明顯有些不悅的陵姨,我沒有解釋的心思,此刻,我才是最需要人手的時刻,指望不上衛逸,也不是沒有其它方法,事、在、人、為。
「陵姨,你來得正好!我有急事找你!」
我急急向陵姨方向奔去。
「你想做什麼?」
與衛逸擦身而過時,耳邊響起這樣低低的問詢!
我匆匆的掃了他一眼,並未止步!
「王爺請放心,我無論做什麼,都絕不會牽連到你!你自己去歇息!我還有事!」
此刻,我只希望,那場災難,能夠來得遲一點,讓我來得及,能夠做點什麼。與未知的時間賽跑的感覺,我已無暇顧及他人感受。
心一點點縮緊,一如我緊握的拳頭。
我真怕,那場災難,就發生在下一刻!
時間啊,我現在所需要的,就是這個!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身後,是衛逸沉重的呼吸,似乎那人也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然而,最終只聽得身後幽幽一聲歎息,歸於虛無。
月華如水,我急急奔向陵姨,也與身後衛逸,漸離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