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與理想是有差距的,當我不得不置身中軍帳中,面換盞的諸多將領,不得不在心中無聲歎息。醉露書院
那場恭迎飲差的接風洗塵宴,我本自認是絕對有資格缺席的:我只是編外侍衛,不算在那牌面上掛號。
何況平日沒外人時,我雖能跟衛逸平起起座,可有人時還是得給他一點面子,站在後面說好聽點叫執屬下禮,說白了叫罰站。
反正已是安全地帶,我沒的自找罪受,巴巴看那小子吃香喝辣,吆五喝六,自己卻要立在他身後當活動背景板。
猶記當時跟著飲差一起進行轅,我亦同它侍衛一起跟進,自認是不顯山露水了吧。進帳來便覺得一股暖氣迎面而來,帳外仍帶幾分寒意的邊關冷風被垂下的幕簾擋在帳外。
衛逸自跟老將軍玩著外交詞令,我趁機隨意的打量四周:整個帳子是由牛皮硝後製成的,一干邊角接縫處皆用氈子和松香粘得嚴實,地上也鋪了厚厚的氈子,以防地下的濕氣侵上來。因著此刻是春暖乍寒時節,那角落裡自放了火爐木碳備用。
看來雲將軍手下倒也細心。
想著入營時那草草一掃,連綿的營帳,「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這句詞便不經意浮出心頭。
古代軍營,本就是女子止步的禁地。當然有花木蘭這樣的巾幗英雄,但畢竟是少數,而我此刻能身臨其地,不把握機會出去逛逛,那才叫浪費。誰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這個侍衛似乎眼生的緊,而王爺的隨行人員多出了一個名額,莫不就是此人?」
想像是美好的。醉露書院目的是明確地,我這裡的思緒有如天馬行空信馬由韁,雲大將軍這神來的一句一下子把我拉回現實中,並發現自己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當時心中那個汗啊,原以為自己這個編外人員是不顯眼的存在,結果,這些個鎮守邊關的將軍也不是省油的角兒,竟事先連來些人數都先行打探清楚。想來若是有人想憑此混入軍營那純屬空想。
當下我不知是不是該讚這個將軍嚴謹的性格。還是該怨他多事。敢情我這還打著低調地主意,卻不知早就引起他人的注意。
「大將軍真是心細如塵:他,才平了不少事端
心裡祈禱著這樣引人注意地話題能盡快結束,沒外人時我是很囂張的存在,不過此刻哪怕心裡對衛逸那雖然含糊但不無炫耀的回答而恨不得踢上一腳洩恨。為了不更引人注意也只能保持眼觀鼻,鼻觀心,貌似恭順狀,聽著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人,彷彿看到自己所希冀的低調歲月與我揮揮小手,不帶一絲雲彩的離去了,心裡那個叫苦不迭。簡直不能言表。
「哦,聽說來此路上,王爺有異人相助,多次救駕,若老臣所料不差,應是此人了
「老將軍所言極是
這一老一少對答得自得其樂,可憐了我在眾人的注目下。還在擺出一副淡定笑容的模樣以作應對。
至於那因這些個答對而聚集到我身上的各色目光,驚訝,輕視,懷疑,一如打翻五味雜陳的泥壇,各色滋味混雜其間,讓我這平頭百姓再次感受了前世明星才有地待遇,不過咱沒那命,只覺得混身不自在,耳邊還是些沒營養的對話。醉露書院
直到帳外有人來報,接風宴已備好,雲大將軍跟平王殿下相互推讓一番,仍是平王打頭出去。才勾回眾人的注意力。我這裡才長長的吐了口氣,下一刻。那位已揭簾的大將軍偏要回頭多事一句
「莫少俠也請一併赴宴吧,我軍中將領對於少俠單劍隻身赴北營的經歷相關佩服的……
欲哭無淚便指的是這麼一回事,再次成為眾人焦點我地,本是想藉著一路勞累,想休息為名的,卻推不掉老將軍的熱情,人家再三相邀請,還特別指出為了這接風宴,他還請了知味齋的大廚們來營中。讓我不
自己知味齋的生意廣,名頭響而高興,還是為了巧合而言之,我終是不情不願的來到大帳宴席之上。
原本雲將軍是要人再單開一席,被我強行拒絕了:開玩笑,今兒已經夠惹眼了,若再以白丁之身跟著一干官職在身,N年前憑著吳越之戰而至如今高位的將領們一般獨佔一席,我不考慮別的,至少得要考慮一下陵姨的感受吧
何況在這些個將領眼中,我縱有通天本領,也不過一個侍衛,真要不知趣跟這些個百戰餘生的將領平起平坐,指不定在宴上就能生出什麼事來。
一點也不符合自己想像中地低調原則。不過,既然是將軍相邀,我倒也不用淪為活動佈景板,在平王身後放上一桌一椅,算一次席。
放眼帳內,只要在這兒的,皆是叫得上人的將領一級,幾位,則是那些不夠份量的兵士們。
帳內是沒指望地諸多將領兵士,便圍著篝火開了大宴,反正聖意勞軍,自是要取其三軍同樂之意,在雲大將軍先前發表了感激聖恩,粉身以報地套話後,這帳外的熱鬧便沒有停止過。
猶記先前隨行進帳時,一路行來,皆看到紅紅地篝火映紅了半天的雲彩,軍營中本是禁酒的,不過,御賜之物是絕對超越一切權威的例外:雖然每人只有三碗,但相較於長年狩邊,刻守軍規,滴酒不沾的邊關眾守將而言,營中若有若無暗自浮動的酒氣已不知勾動了多少人的饞蟲。
至於各位呼朋引伴的聲浪,也刺激著自己的神經,至於帳內,則要低調一些,相對著,也就無趣了些。雖有有好幾個將領想把話題引到讓我展示一下身手去,我皆低眉順眼做充耳不聞狀,只不著痕跡的踢了踢衛逸,由著他拿出平王的款來作擋劍牌,耳邊聽著這些人你來我往的打著太極,我只能眼巴巴望著帳外那些熱鬧喧囂,而右手袖中沉甸甸的墜物,更令我對桌上由知味齋做出的精緻菜品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這本是發因那次行刺事件後,我因念及自己沒有趁手的兵器———那把尚方寶劍是很鋒利不錯,但總不可能隨時拿在手裡用吧。
所以把刺客帶毒暗器給順牽到自己荷包中收好,原想著若刺客重來,可以讓其自食其果的,結果一路平安無事,現在卻讓我自怕若吃著食物滑下,該怎麼辦?——先前到帳內太匆忙,竟連這種東西都忘記放了。
簾被掀開,初春特有略帶寒意的風夾著食物的香味飄入——有人上菜來,一籠精緻蟹黃小籠包放至我桌前,那人卻突然抬頭向我眨眨眼,我才注意,來人竟是方虎那小子,他怎麼著也算一方掌櫃了,怎的又重操起店小二的活計?
我這疑雲重生,他卻速度低下頭,食指略指當中一個小籠包:低低道:
「掌櫃的,請細品
隨即頭也不回的退下。
我心念一動,迅速抬頭,見眾人注意都被上菜之人吸引,看來沒人注意到這幕,便依言細品,再借口飲酒時長袖一遮,把口中的異物籠入袖中。再次打量了四周,確認這一段小小插曲並沒有人注意,暗自鬆了口氣,悄悄把紙團放入袖中藏好,心裡卻疑惑著:不知出了什麼大事,才會讓方虎這般冒險在軍營中傳遞消息?
如是一想,心中難免便是一沉,對這本就無趣宴會更是無心了,正合計著要找個什麼樣的借口退出去看消息,帳外原來的笑語喧嘩突然卻變成了驚呼連連,一如浪潮,朝著大帳所在席捲而來。
隨後,一個蹣跚的人影撞撞跌跌衝進帳來,看衣著是帳外守衛的親兵服飾,可原來所持兵戈已然不在,而那人才撞進來,便似已透支完所有力氣,身形頹廢倒地,手指仍有氣無力的指著平王:「酒,御酒……有.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