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自己心緒如何煩亂,這府裡卻平靜的彷彿什麼事過的樣子。
已是知道了相像,我也不去遮掩,落落大方的跟小姐告了假,專心照看忘塵了。
雖說此舉與禮不合,但已對於既定事實,無數衛道人士可能會歎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但這座內還沒有這樣的道學家,所以,雖然覺得礙眼,也無可奈何中
謠言,向來是因其不確定性與對其事主有強大殺傷力,才有了傳播的動力,如今,我這個正主擺明了不受其影吶後,那些傳謠者的興致,也就減了大半。
流言誹語本就像新雪一般,只能在不見陽光的冬日悄然飄落。忘塵的暴力威脅在前,娘的雷霆手段鎮壓於後,上面的正主子沒有半點異議的沉默認同下,使得那些本就仰仗府裡鼻息生存的諸人,在欲傳言之前亦不得不三思下其後再說。
畢竟,前車之鑒,不遠。
那四個被逐出府的下人,便是血淋淋的榜樣。
說來這幾人也算倒霉,在府內閒聊八卦,被事主逮個正著,受了皮肉之苦,又被護女心切的蘇大娘不用任何借口,就給逐出府外,處境也算淒涼。
不知是不是命交華蓋、流年不利,以上的事,相較於其後的遭遇,卻也算不得什麼了。
據傳,其中一個下人,剛被趕出府,正罵冽冽的行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的腳下鏗鏘一絆,跌倒在地。
若是平日也就自認倒霉,爬起算了。可那人倒下的位置卻偏偏倒在某位貴人疾馳而來的馬車軌跡上,被不及收韁的良駒踐踏成雙腿重傷不說,還被那些跟隨貴人之後的僕役以衝撞之名,飽以老拳,如破布般棄於市集……可以預期其後的日子……內外傷勢相加,原來如牛的壯漢怕不得纏綿病榻,度日如年……。
而據說。這一位的遭遇,在四人中,算是比較幸運的一位……
報應認同的速度,卻是驚人。
神鬼之說向來虛無,但正因如此,越來讓人敬畏
這些傳言偶有隻字片語傳入我耳中。我是沒那份心思理會。
那四人的下場,早在我向娘開口請求之時,便已注定。除了娘。還有誰能比我更瞭解全部真相。
相形之下,如今仍昏迷的忘塵才是我所擔心的對象。
用布沾了水輕輕沾了忘塵的嘴唇,以防因失水太多而唇裂。今天已是第三天了,忘塵仍是那樣不死不活的拖著。我地心卻是越繃越緊。
陵姨是今天會來,可是……陵姨真的有辦法嗎?……
時間一分一秒。不以人為意志轉的前行,原來三日來度日如年地盼望著陵姨,可此時,真的臨近,卻有些怕了。
陵姨已是我唯一的希望,若她搖頭。那時,我又該怎麼辦?
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很少有這樣的時刻,所謂關心則亂,但,好多事,我皆盡量控制在自己的指掌間,這樣完全地依靠他人。對事物無法掌控的無助感,陌生到讓我害怕。
「呼……」長長的出了口氣,強把那不敢再去想的念頭壓下,可有一些東西,卻沉在胸口,讓人難以釋懷。
不由握住忘塵的手,長久的習武生涯,讓他地手上滿是硬繭。此刻,這手,涼得不似活人。一如少年慘白的容顏。
前世那些影片,遇到這種情況會是怎要的。大段大段的煽情對白,淚流滿面的深情呼喚後,一般會是睡美人(王子)復甦。
自己也會感動得一遢糊塗,謀殺無數紙巾。
可是,真輪到自己,看著那個沉睡的如水晶般的少年,那些肉麻的套話,我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沒辦法,心性使然。
心裡悶悶地,堵得慌,漸漸竟是怒氣多過傷心:「臭小子,你還欠我一條命,想一死了之,沒那麼容易……趕緊給我醒過來,聽見沒有……哪有人這樣,你以為把所有的事認了,一走了之,就想就讓我在這內疚到死,門都沒有……」
明明心裡擔心的要死,可說出口的話卻不受控的變成這樣。
身後傳來輕聲歎息,讓我不由一驚。但,隨即便放鬆下來,以我現在的武功修為,能潛至我身邊而不被發現的,屈指可數,何況,那股熟悉的氣息,別無分號。
緩緩的轉身,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三天前在娘面前也沒有掉下的淚,卻在此刻,奪眶而出。「陵姨……」
婆娑地淚眼讓我不清陵姨的模樣,但那種溫柔地氣息卻讓我莫名的心安。
同為女子,娘與陵姨有相似之處,但,相較於娘,陵姨一直是一個比較強大的存在。
對於娘,我只會想幫她,陵姨卻不同,在我心裡,她一直就強勢的似乎無所不能,是可以依靠的對象……
所以,在陵姨面前,我就那樣軟弱的落淚了。
「癡兒
抬手輕輕拭去滿臉的淚「我都聽你娘說了,放心,萬事有我
陵姨微笑的,淡然的保證,讓我莫名的心安。那淚,卻掉得更猛,三日來的一切的擔心,憂慮,因為這句輕輕的保讓,讓我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
在仔細查過忘塵的現狀後,陵姨只留下一句「等我回來」便再次離去。
看著陵姨那一襲黑衣漸漸溶入夜色,消失不見。才惆悵的收回目光。
其後,仍是漫長的等待,是我唯一的做的事。
陵姨能怎麼做呢?
找某個避世的名醫,還是找什麼生肌膚肉白骨的靈藥,可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事?
夜色深沉,數著更樓上梆點聲,一更、兩更、三更、……梆點聲聲,不能人意志為轉移的流失,這座夜幕下的帝都,在打更聲的映襯下,更顯清冷。
不由開始擔心陵姨起來。
陵姨會去哪兒?會不會遇上什麼人事?自己的要求會不會太強人所難?各種紛亂的猜想充斥腦海。
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