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記憶是一片混亂,大片腥紅的血色是我眼中唯
「趙四、週五,把忘塵抬進房裡!小月,去請大夫。」娘的聲音雜亂而遙遠,強自壓定中帶著一絲慌亂。
推開那幾隻伸過的手。「不要碰他。」那聲音,已變得不似自己。
「初兒,先把他送進房裡,好不?」娘不知何也來到我身邊。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還帶著商量的口氣,似乎有著一絲不明的意味,可我沒那心思細品
「不要亂動,會碰到傷口的,等大夫來再說!」我強壓下心心中的慌亂,頭也不回,手裡卻半分未停,點穴、止血、時間就是生命,此刻,我已無瑕他顧,更無心回應娘祈願。
當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娘臉上的無奈與擔憂。
聽著身後一歎,再無響動,半晌後,才又聽得娘的聲音:「初兒,大夫來了
這時才發現身後已站了個長著半白山羊鬍子的乾瘦老頭,忙不跌的退開,讓位於人。
屏息靜氣的靜待老者把脈,直盯著老者面上所所有表情,試圖借此猜測著他心裡的想法,可老者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卻似泥塑般,毫無起伏,只是一味的手拈鬍鬚,搖頭晃腦,半晌才緩緩開口:「:看此人之脈象,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無力,右關需而無神,其左寸沉數者,乃心氣虛而生……」
一大堆的醫學術語我是一個字也聽不懂,也沒那心情聽醫者賣弄,我是毫不客氣的打斷老者的話:「大夫,別給我繞那麼一大圈,我聽不懂,你是來救人的啊?」
忘塵的生命力很強悍的,應該不是有事。我心裡如是安慰自己,卻希冀能從別人嘴裡聽到相同地保證。
賣弄醫術被人打斷,老者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悅,卻聽著娘在一旁淡淡的開口:「不錯,勞大夫,人命關天,煩請告之,這少年有無大礙即可
這不悅之色收斂,畢竟真是人命關天,也不是自己賣弄學識的時候。老者滿臉難色搖頭道:「人傷到這個地步,已非一朝一夕的症候,藥物已只是略盡人事,其它的,看他造化吧……」
「胡說,忘塵曾經被一劍透心都沒死了,這點小傷算什麼?你個庸醫。自己醫術不精,還敢出來害人發抖的哭腔,洩露了我的心虛。
「初兒.「大夫見諒。這孩子是關心則亂,出言無狀。還請見諒
「哼生,亦回天乏術
那位山羊鬍子的聲音如此令人生厭,可偏偏說的,都是實情,句句刺耳。
回天乏術,我才不管,什麼天意。我只知道,只要有心,人定勝天。
外界的一切聲音被我下意識的隔開。不聽不看不想,這樣,便不會受他人影響而心慌。反正,那個庸醫也束手無策,我也沒有虛與委蛇客套的心情。
單掌抵於忘塵後背,猶記得當晚破廟裡,我也是這是這樣做的。
靠著我強大地內力與忘塵自己堅強的求生毅力,逃過一劫。如今,應該可以……
原本是救命的真氣。剛一進入忘塵體內,便感到忘塵的真氣混亂猶勝上次,突然,忘塵昏迷的身體一震,一口鮮血逆行上湧,噴薄而出,星星點點的灑落地上,觸目驚心。
內心地震驚無法言語表述,急急的收回內力,,就那麼木然地盯著眼前的少年的面容。因倔強的強忍痛呼而被咬破的下唇,本就一片血肉模糊。此刻原來絲絲的血跡與剛剛噴出的血液混合,紅艷的嘴角更顯其人面色蒼白虛弱。
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那種連自己也無法用言語表述地恐懼感佔據心靈,眼中卻澀澀的,沒一粒淚水痕跡。只覺心中堵得慌。
那個在別人永遠面前拽著二五八萬,開口亦惜言如金,偏在有意無意間招風引蝶的陽光少年;
那個在我面前掛看似天真無害,實則腹黑無比笑容,皮裡陽秋的讓人愛恨兩難的少年;那個剛剛還似小獸般倔強,讓人忌憚三分,卻在見我之後面前放下一切反抗防備的少年……怎麼就成了眼前模樣?
如果我沒回來,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忘塵至少可以飄然離去,
這樣,自縛雙手,讓人傷害。
如果可以預先知道結局,我寧願忘塵動手傷人後離開,也不要看到他變成了眼前這個虛弱到連內力都無法承受的模樣?
是我把一切都弄亂的!這樣軟弱的自責的念頭,就那樣冒上心頭。
肩頭被人輕觸,不用回頭也能我也知道是誰:「娘!……」我輕聲地喚道,下一刻,聲音也帶著哭腔:「他要死了……娘……傷的比上次還重……我……也救不了……」
「傻丫頭,不急,……」娘地聲音仍是一派從容淡定,這樣的淡定話語中,帶著一股自信的力量,奇異的安撫人心「先把人抬回房上藥吧再說,還有你師傅,她……會有辦法的,只要她來……」
師傅?陵姨且,她是江湖中人,不是說江湖的傳奇人物,都有大把大把的保命神藥,他一定會有辦法,這樣的念頭,讓我慌亂的心漸漸有了一絲平靜的跡象。可是下一刻.不安再次湧上心頭「可是,還有三天,忘塵能撐……」
下面的話,已被我自動消音。因為,我不敢去想那個假如……
「你不是說,他曾經被一劍透心都沒死了,所以,三天時間,他一定能撐過的
「嗯了。
待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忘塵抬進屋內安置好,我自動的坐在床頭,就欲在此照顧忘塵。
卻聽著娘的聲音:「初兒,走吧
「娘,我不放心子,真讓人擔心。
「你一個姑娘家,呆一個男子屋裡算什麼事。這麼大的人了,男女授授不清的都不知道嗎?」娘的聲音已帶著微怒。
「忘塵是個病人,最初還是為救我受的傷,如今,又被你下令打成重傷的.中不由生出一絲怨意。
我知道,身為府內總管,有些事,娘不得不做。
可是,為什麼,不先查清對錯,再作的定刑。就因為先前那段的僵持不下?真怕別人說她包庇不曾。
何況,別人不清楚也就算了,,忘塵的傷,娘是清楚的。這二十杖的後果,我不信娘會不沒想過。
「娘作風
「是他出手傷人,他自己的認了
「他是出手傷了人,可他沒有殺人個人,我檢查過,全是皮外傷,看似看重,卻沒有傷筋動骨,只是會痛忘塵下手還是有分寸的。
娘,你知道嗎?,殺一人,其它比傷人容易許多。我殺過人,半刻鐘不到,三條生命便永消失,生命真的很脆弱。所以,娘,請你,告訴我,真相是什麼?」
「初兒……你……」
「娘.裡會沒有人傳言,你知道我的聽力,只要我有心,府裡的事,對我並不是密秘,雖然你剛才下了封口令,但,真的封住眾人之口嗎?娘,你是希望我從別人處聽到被篡改胡編的流言,還是從你這兒知道真相
娘盯了我半晌無語:「我已說過今天之事到此為止,就你還心多肺雜,胡思亂想你,自己別太累了
丟下這樣的話,娘頭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所料不差,娘應該是要忙著給府裡的人再下一次封口令吧想知道真像,我應該立刻跟去才是,可是,看著躺在床上那個人事不醒的少年,這腳步,便怎麼也邁不開。
或者,可以等他醒後,瞭解真像。我這樣自己安慰著。雖然,明知這樣的可能性很小,畢竟,當時忘塵在暴怒傷人後,卻作出那樣的反應,似乎,也不願意把真相公諸於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