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努了怒嘴巴,卻仍然什麼也不說,只道:「說了沒
陳嬌是自家女兒自家知,劉葭小時在她身旁倒還有些嬌慣,後來跟隨緹縈後,性子倒是越來越要強了,心中若有事,是寧可獨吞,也不與人說。陳嬌知道自己是勸不住她了,便歎了口氣,說道:「葭兒,你既然不想說,娘也不逼你。」
劉葭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要她對著一向敬愛的母親撒謊,她可有些做不出,可是她與霍光之間的事,她又實在不願和陳嬌說。
「你也長大了。「陳嬌為劉理了理劉海,微微一笑,說道,「按照大漢的習慣,你這個年紀,已經可以開始找婆家了。你南宮姑姑、張萃阿姨都已經和提過好幾次,關於你的親事。」
劉葭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急,忙抬頭,對陳嬌說道:「娘,不要,我還不想……」
「可是。」陳嬌按住女兒的手,示意她不必著急,說道,「可是娘覺得,其實都還早。你還這麼小,根本沒弄清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什麼。就算再過十年,再挑駙馬,也都還來得及。」
劉葭聽母親沒有立即為她準備婚事的意思,固然是鬆了一口氣,但是……
「十年?」劉葭瞠目結舌道,「娘,你真的覺得再過十年也無所謂嗎?」
「對啊。」陳嬌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再過十年,我地兒也才二十四歲,又長得這麼漂亮,哪裡找不到夫婿了。」
劉葭撲哧一笑,說道:「娘你真是的。哪有人年過二十才議婚事的,那是嫁不出的人才會那樣。」
「那是別人嘛。娘就是想和你說,其實都還早。你啊。」她點了點女兒的鼻子,說道,「別學人家早戀!」
劉葭捂著鼻子,問道:「娘,什麼是早戀?」
「早戀呢,就是你這個年紀。就急著成親,急著找對象,就叫早戀。」陳嬌說道。
「那我大漢泰半人,不都在早戀啦?」劉葭吐了吐舌頭,說道。
母女間的尷尬,隨著這一番關於早戀的話題,而化解了開。告別了母親,離開昭陽殿後,劉葭隨著祝羸往南軍軍營行去。
此時的南軍受邢天節制,他早將所有患病士兵集中到一起。方便診療。劉到時,所有患病士兵都已被隔離。
「祝大人請。」劉微笑著對祝羸說道。
祝羸幾次推拒不成。也便乖乖先進去了。所有被隔離地士兵,果然都病得不輕。雖然邢天也有派人照料,但是缺乏大夫,南軍士兵的病症卻一個個越發嚴重了起來。起初,劉葭並未太在意這些病症,然而當她給第一個士兵把完脈後,神色就變得不一樣了。祝羸見她似有發現,忙問道:「公主這是個什麼病症,你可看出來了?」
「傷寒。」劉臉色鐵青地說道。
「傷寒?」祝羸疑惑地看著劉葭。不太明白。也不能怪他迷茫,此時中醫關於傷寒的定義。是指由冬令感受風寒所致的病症。而劉所說的傷寒,卻是後世張仲景定義的,即各種外因為風、寒、暑、濕、燥、火六淫之邪地疾病。
張仲景所定義的傷寒有兩個病徵,一是因發高熱而苦寒,一是患者體有斑瘀(所以稱為「傷」),這種病的死亡率很高。歷史上,由於缺乏有效抗疫手段,自武帝后期開始,從西漢中期到三國魏晉間宮二百餘年,這種流行疾病每個十至二十年便反覆發作,每次發作必讓一地成死城。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一書的前序中,寫道:「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經年以來,猶未十年,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由此便可以看出傷寒一症的巨大殺傷力。
而如今,傷寒之症竟然在整個大漢帝國人口最密集的關中地區,在朝廷用以掌宮門屯兵的南軍中爆發,怎不令劉葭驚詫莫名。如果南軍被傳染此症,進而將此症帶入宮中……
劉葭嘩地一下,站起身,對祝羸說道:「祝大人,此事非同尋常,我必須要立刻回宮去和父皇報告。你且留下照料此地士兵。」
「公主,這病是?」
「這是傷寒之症。」劉低聲說道,「祝大人可曾看過家師所寫《傷寒論》。」
祝羸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經她這一提醒,立時就想起了兩年前緹縈所寫,由墨門印刷發行天下的《傷寒論》以及書中所描繪的傷寒地巨大殺傷力。想到此處,祝不由得身子一顫。
「祝大人既然想起來,那麼此間事就拜託祝大人了。」劉葭低聲道。
……
「葭兒,那按照你的意思,南軍所有地士兵都應該先接受隔離檢查?」劉徹聽完女兒的稟報,眉峰驟緊。
「是地。父皇。」劉點了點頭,說道,「不止南軍,連宮裡人都要接受隔離檢查才行。這是最要緊的兩步。然後還請父皇貼出告示,酌請周邊郡縣的長官們都囑咐百姓注意衛生,飲水等,防止病症擴散。」
劉徹來回走動了一下,說道:「葭兒,你可知道,南軍如果調去隔離檢查,這調動……難道不能分批檢查嗎?」
劉葭搖了搖頭,說道:「孩兒已經去找邢天大人看過名冊,犯病的那些士兵並不集中,所接觸的人也極為廣泛,若是分批,我擔心會讓攜有病菌的人在宮中行走,倒是造成大患。」
「其實。」霍光上前一步,提醒道,「陛下不妨考慮移駕甘泉宮。甘泉本有衛尉,倒不必從此處抽調太多兵士過去。南軍兵士交由邢天大人與公主調配,依次進行隔離檢查。宮中守衛由北軍暫代。」
「是啊。父皇,孩兒也此事。」劉點了點頭,說道,「近期之內,長安或許會大面積爆發傷寒之症,父皇萬尊之軀,實在不適合再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