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在嘉慶初年 第二卷 逆天 第131章:城門?女人?狗
    暮日西斜,餘暉灑落城牆,觸目無暇,呈出一片金黃之色。

    把守在京城南門的城兵們彼此交接過班次,新上崗的幾百名城兵腰掛佩刀手持長矛分成數隊,一部分登上城樓站崗放哨,一部分登上城牆負責巡視,在一個守備模樣官員的吆喝下,剩下的幾十個城兵齊心合力推關起幾丈多高,半尺多厚的純鐵鑄成達幾噸重的城門。

    「嘿呦……嘿呦……」看來關閉城門的差事算得上是重體力活,城兵們一邊吆喝一邊使出吃奶的勁頭,齊齊用力,沉重巍峨的兩扇大門轟然朝一塊緩緩併攏。

    正當此時,忽從城外傳來一串奔急的馬蹄聲,遠遠望去,捲起一路塵沙滾滾,揚至半天多高,彷彿一團薄霧隨著馬轎飛速流動,車轎前的兩匹馬汗流浹背地朝城門前衝來。

    城門守備身穿一套半新不舊的官袍,腦門錛亮,滿臉邪氣,手中拎著一桿三尺多長的馬鞭子,踮起腳朝城門外望了一眼,一臉壞笑地哼道:「真***會趕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進城,別管他,按時關城門。」

    「守備大人,這車馬跑的這麼急,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急著進城,再稍等一會兒關門吧,眼瞅著就到了?」旁邊一個城兵見守備大人吩咐關城門,動了惻隱之心,在一旁小聲插話道。心想:這要是差一步進不來,就得活活地在城外受一夜的罪,也怪可憐人的。

    「***,老子說關就關,關你***屁事,再囉嗦半句,我打爛你的屁股!」城門守備翻了翻眼珠子大罵道。這小子名叫魏三,平生干缺德事沒有一千也有幾百,據說曾被一些狹義之士沒少教訓過,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反而以此為樂。其實他還有一層不可告人的目的,趁機揩點油水也是他常幹的事,典型的看門狗長老之輩。

    「喳!」城兵們一聲虎應,誰也不敢當面得罪他,誰叫人家是領導呢?而且還是一品大員傅大人培養出來的一條惡狗,要不然憑他的本事,怎麼會當上守備之職呢?無奈之下,只好甩開膀子,卯足了勁頭,肩扛手推屁股撞,兩扇城門再次朝一塊緩緩並去。

    就在僅剩三尺寬距離便要閉門之時,車輪轆轆,馬嘶嘯嘯,眾人隨聲望去,只見從馬轎上跳下一個人來,滿臉焦急,一頭大汗,黑乎乎的小臉掛滿了灰塵與汗水凝成的污垢,跌跌撞撞的朝城門口跑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駕車進城找醫生為哥哥療傷救命的紅竹。

    「軍爺,放民女進去吧!我哥哥快沒命啦!」紅竹跑到城門前,雙膝落地,連連叩拜,哭喊著請求城兵們開城門放行。

    「時辰過了,明日趕早!」城兵守備魏三在兩門的縫隙間打量著一身邋遢,衣衫不整的紅竹,從聲音上不難分辨她是個女的,看模樣根本看不出她有多大,說話瘋瘋癲癲的,看樣子精神有些失常似的,更是懶得理會,不耐煩地掐著腰在門內吼了一嗓子。

    「軍爺,來不及了,求求您,行行好,放民女進去吧!我哥哥重傷在身,奄奄一息,如再不請醫生醫治,恐怕……」紅竹接連向前跪爬了幾步,伏地哭述起來,話說了一半,便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重傷?怎麼受的傷啊!」魏三眨著懷疑的眼神,盤問道。

    「是?是摔傷的。」玉竹多了個心眼,擔心遇見狗賊傅全有的眼線,惟恐剛逃出狼窩,又會再入虎穴,隨即換了說辭。

    「這城門可不是說開就開,說關就關的,城門關閉後,沒有令牌聖旨誰也甭想輕易進出。再說了,你哥哥摔個跟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城外等上一夜,明早再進。」魏三陰陽怪氣地回了幾句,隨後一揮手,大聲命令道:「關門上栓。」

    「大人,您就行行好吧!」紅竹一邊哀求一邊在身上摸了摸,幸好和父兄進京,一路上的盤纏銀子都是她來支出保管,為了讓哥哥早些時辰找到醫生療傷,他拿出僅剩下的二十兩碎銀捧在手裡,接著道:「民女這裡剩有一些碎銀,您若是不嫌棄,就算民女孝敬大人和各位軍爺的吧!」

    魏三一見紅竹手裡捧著的二十兩銀子,眼睛都直了,見了銀子比見他的親娘還親,忍不住心裡一陣暗喜:平時攔下個進城做生意的,敲詐半天也就頂多給五兩算不錯的了,今兒,可算是遇見個大方的主了,讓自己小發了一筆。

    這小子不但干缺德事有一套,而且還專吃獨食,坑蒙拐騙來的錢一個子也不會分給別人,比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還***摳。

    見了紅竹手裡捧著白花花的銀子,這小子的臉也變了,隨即嘴一咧,假裝仁慈道:「這個?原則上講是不能開的,不過,看在你急成這個樣子,又懂得人情世故的份上,本官便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看在佛主的面子上就破一次例,來人啊,把城門打開,盤查過後再入城。」這小子說話他咋就不怕被雷劈了呢?連佛主也敢搬出來賣弄。

    紅竹連聲道謝,心裡是又喜又怕,擔心城兵們看見哥哥的傷情不是摔傷所致,那可怎麼辦啊?

    紅竹心裡發急,腦子裡的主意也多了起來,暗暗思索道:若是真到逼不得已的情況下,自己也只好硬闖城門了,無論如何也絕不能暴露出自己和哥哥的身份。

    紅竹拿定主意,起身回到車轎上,將手裡的長鞭一揚,兩匹拉車的馬打著噴嚏,徐徐向前邁動起來,木製車輪咕嚕嚕發出殘喘的聲調。此時的城門已經大開,在經過魏三身邊的時候,車轎慢慢停下,紅竹把二十兩碎銀恭敬地遞到魏三的手上,並再次連聲道謝。

    魏三眉開眼笑地接過銀子,一邊檢驗銀子的成色一邊心裡算著銀子的數量,然後收了銀子塞進袖袋。隨即就有四個城兵例行公事般的圍在車轎的前後左右進行檢查。

    一個城兵掀開車簾朝裡面望了望,只見半躺在內的施飛虎氣若游絲,臉色蒼白,身上蓋了一件土灰色的薄毯,上邊洇出斑斑點點的血跡,歷歷在目。

    城兵打量了施飛虎幾眼後,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妥之處,轉身朝魏三頷首道:「啟稟守備大人,車內有個重傷的男人,看樣子傷的不輕,別無他物。」

    「看清楚受的是什麼傷了嗎?」魏三拿腔作調地哼問道。

    「小的……沒……注意看!」城兵頷首囁嚅道。平時人家給了銀子一律放行,檢查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今個魏三怎麼忽然變天了呢?城兵也納起了悶子。

    「混賬東西!」魏三一聲罵,抬起手,狠狠地甩了城兵一個大耳光。什麼叫公報私仇?魏三所打的這個城兵正是方才為紅竹求情的那位,魏三故意找茬報復起來。得罪這小子的人,基本上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一巴掌打得那個城兵也不敢多語,捂著腮幫子退到一旁,心裡憤憤道:跟著魏三混,只能學壞不能學好,今天算是倒了大霉了。神情異常地詭異的魏三一起了疑心,紅竹頓時慌了神,小手緊緊地握緊了馬鞭子,隨時準備衝闖城門的打算。

    魏三狐疑地看了玉竹一眼,這小子可能也看出一些破綻似的,隨即吩咐道:「來人啊,先把車子扣了,本官要親自檢查!」

    話音落地,便衝過來二十幾個城兵團團圍住車轎。這樣一來,紅竹就更有些情不自禁地慌張了起來,忐忑不安地望著魏三朝車轎走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魏三來到車轎旁,伸手一拉轎簾,眼神剛一落在施飛虎的臉上,頓時打了一顫,怔了半響,才瞥了瞥嘴道:「這不是福建四虎之一的震天虎施飛虎將軍嘛?」

    「你是?」車轎內的施飛虎強忍著傷痛,疑惑地問道。此時的施飛虎心中頓感不妙,自己遠在福建,京城也只來過數次,不可能有人認識自己的,難道他是傅全有的人?

    「施將軍肯定不認識下官,不過,下官可認識你?至於下官是怎麼認識你的嗎?日後自然知曉,來人啊!將此二人押到傅大人的府上。」魏三一臉惡毒的表情,足矣說明他險惡的用心。

    聞聽此話,紅竹眼黑頭暈,死裡逃生來到京城,沒料到方一進城就又落到了這步田地,她自己的生死況且放在一邊,施飛虎可是命在旦夕。想到此,紅竹絕望地朝車轎內望了一眼,哀聲道:「哥,你保重,來生紅竹還要做你的親妹妹!」說完,紅竹轉身朝魏三怒目而視,紅唇緊咬,既是死也不能放過傅全有的這些狗賊們。

    紅竹手起鞭落,「啪」的一聲鞭響,這一馬鞭正抽打在魏三的豬皮臉上,疼得這小子哇哇幾聲怪叫,連連後退數步,氣急敗壞地怒道:「快……快把這個賤人給本官拿下!」

    四五個城兵不敢怠慢,一個箭步衝上來,跟抓一隻沒有翅膀的小鳥似的,將紅竹從車上給抓了下來。

    魏三臉上印現出一道深深的血槽,疼得他火燒火燎,暴跳如雷,心生殺氣,伸手從一個城兵的腰間抽出一把亮刃佩刀,惡狠狠地揮刀朝紅竹砍去。

    「住手!」隨著一聲喝,魏三舉在頭頂上的砍刀一頓,不敢再行放肆,全因那聲音耳熟的不得了。

    魏三轉身一看,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守城游擊江坤,只見他穿著一身簇新的官服袍褂,騎著匹瀝青黑馬,滿面怒容地瞪著魏三。不難看出他耳骨下的面肌一動一動的,一副咬牙切齒模樣。

    江坤是誰呀?原來啊,這位游擊大人乃是劉府的宅兵,也是劉銘祺的忠誠衛士,為了制約傅全有在京城裡的權勢,防止他的權力集中的太強勢。洞察到這一點的劉銘祺把京城五品一級的官幾乎全換上了自己的人,並且都要比傅全有的人大上一兩級不可,有效地壓制了傅全有的勢力範圍,搞得這老小子鼻子冒血,嘴起火泡,王八鑽灶坑,連憋氣帶窩火。

    魏三屁都沒敢多放一個,乖乖地來到江坤面前施禮:「下官不知江大人駕到,失禮失禮,請大人恕罪。」

    魏三平時對巡城的五品游擊沒幾個放在眼裡的,原因就是他仗著傅全有的勢力橫行霸道,目中無人。但自打江坤上任後,他是怕的要死,啥原因啊!不言則明,還不是江坤的後台是代理皇上劉銘祺這顆大樹嗎!誰敢惹啊!誰敢跟自己的腦袋開玩笑啊!

    江坤瞪了魏三一眼,喝道:「國有國法!大庭廣眾之下,魏大人難道要知法犯法嗎?」

    魏三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是是是,下官知錯,下官知錯,來人啊!把這個刁民放了。」他反應倒是很快,當即便命令城兵放了紅竹。這種人就是那種知錯就改,改完還犯,犯完再改的極品賤人。

    「喳!」城兵答應一聲,立即鬆開紅竹退在兩旁。

    紅竹見眼前的這位官員一臉的正色,不像是傅全有的死黨,連忙跪謝道:「民女謝大人救命之恩!」

    「起來吧!不必多禮。」江坤揮了揮手道,隨後翻身下馬,幾步來到紅竹的面前,抬眼仔細打量了紅竹一番,見她明明是個是十七八歲的黃花大閨女,怎麼會讓魏三如此動怒呢?轉身又朝魏三厲聲問道:「魏大人,此女犯了何罪?」

    「這個?」魏三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三個字來,低著腦袋在原地做默哀狀。

    正這時,紅竹聲淚俱下地跪地道:「稟告大人,小女的父親施耐德乃是福建布政使,聽說京城出了位清官劉大老爺,整頓朝政,培養賢能,清除朝廷內延外延貪墨污跡者,使爹爹終於盼到了一線曙光。於是,便收集福建巡撫極其地方官員營私舞弊、中飽私囊、貪污亂政的罪證彙集成冊,欲要上京向皇上死諫。隻手遮天的貪官們得到父親上京死諫的風聲,恐急事情敗露,暗中設下埋伏,一路伏殺,殘忍地將小女的爹爹殺了,哥哥重傷在身,好不容易逃進京城,便又被這個狗官阻攔,請大人為民女做主。」紅竹如實地哭述事情的原委,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眼前這位大人身上。

    「原來如此!姑娘莫怕,本官願為你保駕護航,送你去見劉皇上,讓劉皇上為你做主,替父申冤,姑娘請上車。」江坤聞聽過後,義憤填膺,手臂一揮,正氣凜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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