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輝照耀芒,灑向康襄城家家戶戶的院落之內,斜射進門窗,在陽光下漂浮起的灰塵,毫無目的的飛舞跳躍。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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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失去了往日的喧鬧風光,聽不見街上熙熙攘攘小販們的吆喝叫賣聲,匆匆的行人也是少之又少,只剩下清一色的老弱病殘和一些平時很少拋投露面的婦女,緩步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甚至連不經世事的孩子也在大人的看管和恐嚇下,再不敢在街邊嬉鬧。臨街的店舖除了少數的米莊外還在慘淡地經營著,其餘的均都鐵鎖把門,關門大吉了。
????趙千總帶著幾個清兵策馬揚鞭,行色匆匆,在街道上馳奔而過,得得得的馬蹄聲在空蕩的大街上留下一長串飄浮起的薄塵,躲散不及的行人差點就命喪在快馬的亂蹄下,重重地摔倒在街邊,叫苦不迭。
平時很少見趙千總火燒火燎的急成這樣?他是個慢性子,就算是他老媽掉了河裡,都不會讓他急成這樣。難道是匪寇們攻城燒殺搶掠來了,那也不對呀!沒聽說前方兵探子說過呀!發生什麼事了呢?竟把這個愛磨洋工的趙千總急成這樣。一些好事的老百姓不屑地邊看邊猜測著這伙官兵的喬行徑。
原因其實很簡單,召見趙千總的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鮑鐵,官居兌字營參將之職。此人人稱鮑大眼,爆竹脾氣,點火就著,說打就打,說罵就罵。頭腦簡單、秉性剛烈的程度,不遜色於三國時赫赫有名的大將猛張飛。
鮑鐵的屬下們沒少吃他的苦頭,無論什麼事?稍有不遜,頓時火冒三丈,無論你是誰,先打二十軍棍再說。即便是打錯了,無非是事後嬉皮笑臉地請你喝頓酒了事,所以經常搞得他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屬下們對他更是敬而遠之。鮑大眼完全是靠匹夫之勇才當上參將之職的,其實他根本不懂治軍打仗之道,充其量是個不怕死的蠢貨,正應了那句古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趙千總趕到鮑大眼的府門前,躍身?跳下馬,把韁繩交給身後的隨從,左右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仔細將官袍上下整理平整。這才笑著向府門外的幾個門兵拱手道:「請通稟參將大人,兌字營新兵集訓營汛千總趙有理求見。」
其中一個模樣像是領班的門兵打量了灰土灰臉的趙千總幾眼,冷面高聲道:「千總大人稍後,小的這就去通稟。」守門的門兵在此,大大小小的官員也見多了,一看趙有理身上穿的官服,便已知道他是那種官職小之又小、微之又微的七品芝麻官。
趙千總忙點了點頭,略表謝意。他邊在府門外來回踱步邊提心吊膽地踮著腳朝府內張望幾眼,時不時地從袖筒裡掏出塊手帕,擦拭起一頭的冷汗,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鮑參將總跟見閻王似的,心裡害怕就算了,兩條腿的腿肚子也跟著轉筋,冷汗直冒。
「趙千總,今日怎麼這麼有空閒?」府內忽然走出一人,笑臉相迎,連連拱手道。趙千總一見面就認出來了。此人是府衛總管,名叫:陳照雄,跟趙千總有些交情,也算是稱兄道弟的朋友。論年齡比趙千總小二歲,不過軍銜和地位可比趙千總高上一級,所以趙千總每次見面都會反過來稱呼陳照雄為兄,自己甘願做弟。
「誒呀!我的媽呀!陳兄,可算是見到你了。」趙千總邊打招呼邊快步迎了過去,慌急之下,左腳踢右腳,差點絆個大跟頭,跌到陳照雄的懷裡訴起苦來。
「慌什麼?」陳照雄忙伸手攙扶起趙千總哭笑不得。
趙千總滿面驚怵的神色,擔憂道:「鮑大人突然命我急速趕到府中,不知有何要事啊?陳兄能不能先跟小弟透個底,讓我心裡有個數。萬一要是出點叉子,兄弟我少不了屁股開花啊!」說著說著,心虛得趙千總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個……賢弟,咱兄弟倆不外,我也不知道鮑大人找你有什麼事?不過,今個一早,康襄城學政喻慶豐喻大人來府上拜見鮑大人,兩人見面沒一會兒,鮑大人便命我派人召見賢弟進府,現在保不齊鮑大人和喻學政正在書房裡下棋呢!應該沒什麼大事吧!」陳照雄毫不隱瞞的直言相告,讓擔驚受怕的趙有理也稍稍緩鬆了一些,嚥了一口口水,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快步跟在陳照雄的身後,來到了鮑大眼的書房門前。
喻慶豐乃是康襄城的提督學政,又稱提學使,掌一省教育事務,也是有名的棋王,頗受康襄城文官武官的愛戴。此人年近五旬,性情溫順,為人和善,不喜好名利,若不是提督葛爾泰的百般挽留重用,他早就辭官回鄉,歸隱山林,過那種逍遙自在、與世無爭的清閒生活。
「鮑大人,兌字營新兵集訓營汛千總趙有理求見。」陳照雄推門來到書房,用單腿跪地的方式行禮,拱手稟道。
「嗯,讓他進來吧!」書房內,一位黑臉的中年漢子,虎目低垂,緊緊地盯著棋盤上的紅黑交叉的棋子,滿臉若有所思的神情,頭也不抬地哼道。
「喳!」陳照雄得令後,起身離去。
惶恐的趙千總規規矩矩地躬身進了書房,微微抬頭望了望側身坐在棋桌前的鮑參將,只見他滿臉憋得通紅,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子,顯得急躁不安,臉色也越來越難堪。對面斜靠在座椅上是一位書生模樣的老者,身著淡藍色長袍,滿面神情自若樣子,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隱隱的笑意。
趙千總如驚弓之鳥,發怵的心又騰的一下提了上來,吞了一口口水,忙躬身左右捋了捋衣袖,上前一步,跪地微聲道:「兌字營千總趙有理參見鮑大人。」
鮑大眼低著頭,撇著大嘴,一會兒向左撇一會向右撇,撇來撇去就是不吱聲,正拈著枚棋子舉在空中,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遲遲不能落下。對於智商低的鮑大眼來說,偏偏喜歡玩這種智力對壘,真是累腦子,特別是跟棋王過招,無非是等於拿腦袋撞牆的感覺,蒙頭轉向地看不清棋路。趙千總低頭跪地不敢驚動,心裡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突然,鮑大眼重重地將手裡的這枚棋子朝木製的棋盤上一砸,哼道:「上馬。」
「嗯,好棋!」喻學政笑瞇瞇的點了點頭,恭維道:「鮑大人這一招馬臥將巢,實乃好棋啊!」
「哈哈……那時當然。」鮑大眼不以為然笑道,說他胖他就喘,以為自己佔了上風,不出五步便能將老棋王喻慶豐贏個心服口服。
表面上喻慶豐是敗棋,實則不然。所謂當事者迷,旁觀者清。連跪在不遠處的趙千總也略微看出其中的玄妙之處,心中暗自驚歎:薑還是老的辣啊。喻慶豐慣用「調虎離山之計」,實乃是絕妙的好棋。抬頭看看喻慶豐臉上不露任何喜色,有深藏不露的威儀,令人無不刮目相看,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鮑大人,千總大人來了。」喻慶豐邊輕輕挪了一枚棋子邊給鮑大眼遞了個眼神,提示道。
鮑大眼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趙千總,甕聲甕氣地開口道:「起來吧!當今匪寇猖獗,犯上作亂,難免一場血戰,趙千總,新徵來的壯丁門操練如何了呀?」
「眼下正是大戰來臨之際,下官哪敢掉以輕心,請鮑大人放心,壯丁們日夜操練,風雨不誤,士氣如虹,即使有些傷病,也都是輕傷不下火線。人人都是滿腔熱血、壯志未酬,誓與鮑大人剿匪殺敵、建功立業…………」書房內的趙千總垂首而立,匯報起他負責的壯丁操練情況來,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唏裡嘩啦,奔騰不息。
「嗯,不錯,將?」鮑大眼冷哼道。隨後將緊捏在手裡的棋子落放在棋盤上。
趙總兵渾身一抖,繼續發揮著他的高水平演講能力,接著鼓吹道:「將,將來一定能招之能戰,戰之能勝,打得匪寇落花流水,一敗塗地……」
「沒棋了吧!,我就說嗎?學政大人棋王的雅號早晚得讓給我鮑某人,哈哈……」
趙千總感覺話不對頭,當即收住聲,伸長脖子偷偷看了一眼,原來是鮑大人將了喻大人一軍,正沾沾自喜的在那裡炫耀。別說是行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喻大人擺明是在讓棋,根本沒動真格的。
「棋王的稱號,鮑大人當之無愧。以棋道入武學,以棋局度世事,鮑大人征伐不斷,殺法絕倫,果然是棋逢對手,今日當真讓喻某人大開眼界。此局就下到此處為止吧,日後再向鮑大人請教。」喻慶豐哪回在乎什麼棋王棋聖的虛名,既然有人喜歡當然是拱手相讓啦。
「哈哈……我與喻大人三戰兩勝,贏得你心服口服,爽!以後啊!看誰還敢說我是一介武夫沒文化,不懂文道,只懂得血濺沙場,爭強鬥狠。」
「鮑大人文武雙全,那有不懂文道之理。」喻慶豐看出了鮑大眼失衡的心思,巧妙地奉迎道。越是沒文化的人就越怕人家背後講他的弱點。就像現在越是沒有學歷的人,越是想辦法搞張文憑,哪怕是假的,也敢拿出來裝世面,無非是怕人家瞧不起、看扁了自己。在鮑大眼的心靈深處,缺的就是文化,缺的就是涵養,缺的就是素質,所有才會被喻慶豐一眼識破,投其所好。
在官場這麼多年,鮑大眼也明白,喻慶豐那是給自己面子,人可不能不識好歹,人家讓我辦的事,可不能怠慢掉。
想到這,鮑大眼起身伸了個懶腰,打著長哈,含含糊糊地喚道:「趙千總!」
「下官在。」
「聽喻大人說你的營裡有個秀才叫劉銘祺,是否屬實啊?」
趙千總頷首道:「屬實,下官營中確實有個秀才叫劉銘祺,不知鮑大人有何吩咐?」
鮑大眼轉身望了望喻學政,轉身又衝趙千總吩咐道:「現在學政大人要見此人,你馬上回去將秀才帶來,越快越好,去吧!」說完,轉身笑著對喻慶豐道:「喻大人,要不咱們邊等邊殺一盤,如何?」看樣子鮑大眼還沒贏夠似的,纏著沒完。
喻慶豐笑著拱了拱手,婉言拒絕道:「鮑大人,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日後再請鮑大人到我府上對弈。」
鮑大眼點了點頭,道:「也好,鮑某公務繁忙,不便陪喻大人同往。就讓趙千總護送喻大人去營中走一趟吧!」
喻慶豐告辭道:「鮑大人嚴重了,區區小事哪敢勞駕鮑大人,喻某先走一步了。」
「請。」
出了府門,趙千總心頭一陣輕鬆,本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惹怒了參將大人,把他召喚過去挨板子。沒想到只是為了找個秀才這點小事,早知道就不必嚇得沒著沒落的了,險些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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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大人坐上官轎,在趙千總和幾個清兵護衛下向軍營而去。趙千總邊走邊琢磨,越想越覺得奇怪,一位堂堂的二品地方大元平白無故的找新兵營中的秀才所為何事呢?難道他是喻大人家的親戚,不可能,這個說法趙千總自己就直接否定了,要是他家的親戚,怎麼會給抓了壯丁了呢?是仇人,更不可能,那還用得著大老遠的來找嗎?只要跟鮑大人講一下,直接把腦袋砍下來送過去不就得了。莫非是那個酸秀才欠了他的銀子不還,這也不可能,誰不知道,喻大人兩袖清風,家中一貧如洗,別說是借錢了,喻大人自己的那點俸祿還不夠養活他一家子的,時常靠遠在京城的親戚內閣大學士(從二品)薛禮大人的接濟。真令人搞不懂這老頭子的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
?正在胡思亂想間,已然回到了兌字營新兵大營的帳外,趙千總跳下馬背,躬身來到喻大人的轎前,恭敬施禮道:「喻大人,一路勞累,請先到營中休息,下官這就去把喻大人要找之人帶來。」
一旁的清兵上前掀開轎簾,喻慶豐躬身走出轎門,點了點頭,客氣道:「那就有勞趙千總了。」
趙千總作了個請的手勢,頷首道:「為大人辦事乃下官的榮幸。大人請。」
趙千總辦事果然有效率,一會的工夫就把正在操練場上操練的劉銘祺給拉了過來。他也不看看給誰辦事呢?論官職喻慶豐比兌字營的鮑大眼還大上兩級,雖然是個文官,但在提督眼裡那是相當有份量的,趙千總哪敢怠慢,跑得跟兔子似的。
劉銘祺被趙千總莫名其妙地拉到營帳,滿懷疑惑地看了一眼營帳裡的喻大人,只見端坐在帳中凳子上飲茶的這位敦厚老者,一臉慈眉善目,怎麼看都不像個當官的,脫下官袍,倒像位博學多識的老先生老教授。
「喻大人,下官已經把劉銘祺帶來了。」趙千總進門稟道。
喻慶豐緩緩站起身,口中稱謝,微微點頭道:「有勞趙千總了。老夫與這年輕的秀才還有幾句話講,就不耽誤趙千總操練軍馬啦!」
「下官告辭!」趙千總聽出言外之意,忙躬身退出營帳。
?喻慶豐久久地站在一旁沉聲不語,一道深邃的眼神將劉銘祺打量來打量去,像是在鑒賞古董一般入骨三分,看的劉銘祺心裡也一陣發毛,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心想這老頭不會是同性戀吧!
劉銘祺乾咳一聲,拱了拱手,直言問道:「大人,我與你素不相識,找我何事呢?」
喻慶豐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低聲問道:「你可認識望春樓的碧貞嗎?」
喻慶豐的一句話讓不明其意劉銘祺心裡一驚,滿面疑惑地回道:「認得認得。大人是如何知道她的真實姓名的呢?」聽碧貞說過,人人都稱她為賽嫦娥,但誰也不曾知道她的真實名字,她自己也從未向人提起過,可眼前的這位喻慶豐是怎麼知道的呢?劉銘祺越想越不解,越想越不對勁。
喻慶豐謹慎地笑了笑,道:「這個你就別多打聽了。我是受碧貞所托才來此處見你的,她讓我將這支金筒還有一封私信交給你。」喻慶豐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支金色的竹筒和一封私信遞了過來。金筒不過一尺來長,筒邊周圍雕刻著幾隻小鳥和花花草草,紋路清晰,小巧精緻,別具一格。金筒上所沾染的胭脂,散發著淡淡地香氣,讓人聞之則醉。
劉銘祺接過金筒後,不知是何物,上上下下翻來覆去地看了個遍,忽然發現金筒的一端有一個鈕扣大小的按鈕,一時好奇,正欲壓按。
「慢,公子切勿隨意觸動此鈕。」喻慶豐一聲急喝,上前一步,指著金筒的按鈕解釋道:「金筒內共計藏有九十九枚銀針,可是件世間不可多得的防身暗器,若是按此機關,便會有三枚銀針瞬間從筒口射出,既快又準,百發百中,此物便於你日後剿匪遇險所用。」
「銀針!」劉銘祺突然恍然大悟,當初在望春樓時,雷霸天揮刀來砍殺自己的生死關頭,不就是被幾枚銀針搞得他欲罷不能嗎?才使自己免做刀下之鬼。劉銘祺心口霎時燙熱一片,激盪不已,千古以來,只聽說英雄救美的佳話,沒想到,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恰恰是美人救才子的驚世之舉。
「請大人轉告碧貞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劉銘祺永生難忘。對了,大人怎麼認識碧貞小姐的呢?」劉銘祺信誓旦旦,其因就不必說了,俗話說: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這?素我不能相告。」喻慶豐顯得有些猶豫,好像是故意隱瞞什麼似的。
「不管怎麼說,大人能親自將此物轉交給我,都是我劉銘祺的福分,在下感激不盡。」
「不要客氣了,好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大人留步。想必大人也是位官居高位之人,既然大人和碧貞小姐相識,能否將我救出兵營?」劉銘祺整天在操練場上沒日沒夜的操練實在是難以忍熬。逼不得已,只有硬著頭皮請喻慶豐幫忙,希望喻慶豐能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免受操練之苦。
喻大人聽了劉銘祺的說辭頗感不悅,壓根沒想到他會提出逃役之說,出言斥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大丈夫縱橫沙場,死後馬革裹屍,拿的起也能放的下,怎可有貪生怕死之念,不知道碧貞這丫頭怎麼會看上你的……」喻慶豐斷言而止,揮了揮袍袖,轉過身去,面呈失望之色。
「大丈夫生於亂世,當持手中劍,縱橫千萬里,一逞英雄之志。這種大話誰不會說,說得是輕鬆容易,做起來卻難上加難,更何況我穿越到大清朝又不是來當英雄豪傑來的,只不過是想過上富澤一方的生活,就足夠了,我才沒有那份雄心壯志呢!」劉銘祺心裡氣不過,嘴上卻不那麼說,嬉皮笑臉自圓道:「玩笑話!大人何必當真。」
「真也好,假也好,你好自為之吧!碧貞還讓我囑咐你,希望你在軍營裡建功立業,大器有成,希望你不要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喻慶豐冷冷言道。
「是,在下一定銘記在心。」劉銘祺悶悶不樂地道。可見大清朝有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賢臣,縱然有再多的匪寇賊子,又有何懼!
「老夫告辭了。」喻慶豐揮了揮手,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大人,請留步,小人還有一事相求?」劉銘祺緊追幾步,恭恭敬敬地在喻慶豐面前頷首道。
「若是再求我帶你離去,就不必多言了。」喻慶豐冷面相對,雙眉緊蹙。顯出幾分憤怒。
「非也,大人能否……能否借我一百兩銀子,日後我一定加倍奉還。」劉銘祺吞吞吐吐地求道。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喻大人一臉愕然。不免訝意地看了劉銘祺一眼,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心想:這秀才長的一表人才、玉面無須,可言談之中盡露求財求命之意,真搞不懂他身上有哪點是讓碧貞丫頭為之著迷傾倒之處。
劉銘祺也知道這個時候,朝喻慶豐張口借銀子有些不妥,不過,眼下他真的急需百兩銀子來完成他的心願,別無選擇,只有厚著臉皮碰碰運氣啦。
喻慶豐一邊大搖其頭,一邊無奈地笑了笑,歎道:「功名利祿在老夫的眼裡如過眼雲煙,即便有些奉銀也都添補了家用,實在是幫不了你。」喻大人說完,轉身悵然離去。
「這麼快就急著走?再多聊一會嗎?」劉銘祺有意挽留,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還聊,再聊一會不知道劉銘祺又要張嘴向我借什麼呢?還是趁早溜吧!」喻慶豐頭也不回地邁步向營帳外走去。
喻慶豐走後,劉銘祺將金筒藏入袖袋裡。輕輕地拆開碧貞寫來的私信,出乎所料的是信裡面赫然展露出了二張各一百兩的銀票。天無絕人之路,真是知我者,碧貞也,激動得劉銘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劉銘祺仰天長歎一聲,心中感謝老天爺的開眼,讓自己有緣能遇到這位紅顏知己,否則,任憑自己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法在兌字營中搞到二百兩銀子,連日來,劉銘祺沒少為此事費勁心思。今天若不是碧貞小姐托人帶來防身救命的寶器,還有自己急需的銀子,恐怕自己日後也將是一事無成,搞不好連命都保不住。
劉銘祺知道「人在軍營,身不由己。」的道理,喻要完成自己的心願就要捨得起孩子才能套得住狼,銀子不是萬能的,沒有銀子那是萬萬不能的。
想到這裡,劉銘祺眼含著熱淚,暗道:「碧貞小姐對我恩重如山,若有朝一日,我挖金得銀之時,願與你共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