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在嘉慶初年 正文 第15章 美女與賭徒(一)
    翌日一早,吃過早飯,劉銘祺急不可耐地和秀娘交代了一下,便匆匆出了門,一面想出去找個工作養家,一面也想出門打聽打聽璦琿縣城現在何處?也好做到心中有數,有些事欲速則不達,必須從長計議。

    康襄城是有著十多萬人口的繁華邊關大城,離當時的俄國邊界只有二百多里的距離,城裡有二萬大清的官兵駐紮防守,地理位置險要,為歷代軍事要隘,乃兵家必爭之地,對大清的安危更是關係重大。自從清朝入關大統以後,東北邊境上仍有少數匪幫聯合俄國的羅剎人仗著他們手裡所持有的一些火器,一直打著侵城掠財的目的,基本每年都要侵擾一番。

    康襄城提督葛而泰是大清正紅旗人,掌管著康襄城的兵權,提督皆為統兵主帥。清代時為八旗組織中每旗的最高長官。大清實行軍銜制,上等軍官(將官)皆稱提督,有正、副、協三級。

    但此人表裡不一,膽小怕事,在本旗和康襄城裡專橫跋扈,耀武揚威,但一聽說羅剎人端著火器來侵城掠財時,便被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每次都會派些文官與囂張的羅剎人談判,拿出捨財保命的伎倆,將大批的金銀珠寶送給羅剎人,打發了事,化險為夷。之後,又掉過頭來向皇帝請功,偽造堅守邊關、捍衛國土、英勇抗敵的大功,大吹特吹一番,博得皇帝賞識和嘉獎,陞官加爵。

    山高皇帝遠,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都串成一氣,蛇鼠一窩,遠在北京的皇帝,一直把葛而泰當成大清的一名忠臣名將,時常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前讚不絕口,每每逢年過節還獎賞他們一些宮中御用之物,以示皇恩浩蕩,對他們厚愛尤佳。羅剎人每來一次都能將金銀裝的盆滿缽盈,多年來,已經形成良性循環,倒也相安無事,只不過所付出的金銀,反過頭來全都分攤在老百姓的身上,加重康襄城百姓的苛捐雜稅,使城內城外百姓不堪忍受,對官府這種縮頭烏龜的行徑恨之入骨,難消心頭之怨。而那些當官的對百姓的疾苦仍不聞不問,依舊年年給羅剎人上貢,花錢保平安,根本不顧百姓的死活,依舊過著燈紅酒綠,歌舞昇平的快活日子。

    劉銘祺在康襄城的大街上逛了大半晌,問了幾位年長老人後,還真的打聽到璦琿縣城的所在地。

    璦琿縣離此有二百里的路程,聽說縣城內的大順府當初曾是和珅老祖宗留下的府邸,和珅被抄家後,剛登基的嘉慶帝便將大順府分賞給了康襄城的正提督葛而泰,成了他的私有財產。又聽說大順府閒置多年,都一直無人敢去住,葛而泰即使外出打獵路過大順府,寧可屈居在大順縣知縣的家中,也不願入住嘉慶帝賞給他的大順府,原因是哪裡常常鬧鬼,據說府內冤魂不滅,常傳出冤魂哀嚎之聲,震動四方,甚至頻頻有璦琿縣的政要富賈被殺的事發生,死後又被爆屍在府門前,慘不忍睹。

    劉銘祺聽到這些傳言後,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後腦勺直冒涼氣,心裡一怔一怔的,突突突地跳個不停。不過,劉銘祺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心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是陰曹地府也得去闖一闖。眼下先掙幾個小錢,等有了些積蓄,顧上幾個膽大的,要錢不要命的主,再到大順府潤澤花園去挖金。

    劉銘祺拿定主意,穩了穩情緒,一邊繼續找工一邊欣賞著別樣風景的大街小巷,穿梭在康襄城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中午十分,劉銘祺吃了一個個華麗的閉門羹後,抬頭望見街邊一間小酒館,肚子也隨後咕嚕咕嚕地嚎叫了起來。「找工作的事看來一時半會還難有著落,先填飽肚子再說。」劉銘祺邊想邊抬腿向酒館大步邁去。

    進去切了二兩滷牛肉,一碟花生米,半壺燒酒,坐在酒館二樓靠窗的位子,倒了一杯酒後,邊欣賞風景邊慢慢地端起酒杯放到嘴邊嘗了嘗味道兒。吧嗒吧嗒嘴,感覺與自己以前喝過的百年紅酒,人頭馬之類的名酒比起來,味道上淡了許多,這種純糧釀造的白酒聞起來清香,喝起來比普通的啤酒稍濃些,也就是一碗水酒。

    劉銘祺放下酒杯,吩咐店小二再來一壇,那半壺酒還不夠他解渴的呢?

    劉銘祺津津有味地吃著牛肉,大口大口地喝著悶酒,心裡越想越不舒坦。自己好歹也是CEO出身,憑借現代人的智商和知識,居然在大清朝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強烈的懷才不遇感油然而生。不大一會兒,滿壇水酒已被他喝了個底朝天,這才將幾塊碎銀丟在桌上,起身要走。

    忽然間,街口鑼鼓喧天,鼓樂齊鳴,劉銘祺晃晃蕩蕩地站起來,扒在窗口處,探頭探腦地朝街口望去。

    一隊人馬用八抬(轎夫十六人)鑲紅大轎喜氣洋洋地迎奉而來,領頭的是一位身穿官服、肥頭歷面的當官的,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地在前面領路,左右是腰胯寬刀的官兵,緊隨左右,樂隊徒步隨行其間,前呼後擁,鳴鑼開道,兩旁的百姓全都規規矩矩地閃躲在一旁,邊看熱鬧邊指指點點地議論不停。

    一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全是一副如癡如醉、欲仙欲死的表情,你推我擁地向圍觀人群的前面擠去。在官兵的攔擋下,鞋都不知道踩掉了多少隻,簡直可用癲狂至極來形容。

    鑲紅大轎隨著樂聲微微起伏搖晃,四面是半透明的幾縷紅紗遮裹,輕盈漫麗的披散,迎風微擺飄蕩。正遠遠地朝酒館的樓前巡來。微風翩然捲動,穿過重重紗幔,不經意透過匆匆的縫隙間,若隱若現地望見端然靜坐在嬌中的是一位女子,至於相貌,估計也是位世間絕色美女,這年頭,醜陋的女人是沒有市場的,很難受到眾星捧月般的待遇,市場份額那是相當的少,自古以來都被美女霸佔和壟斷著。

    古往今來,不有那麼一句話嗎?英雄難過美人關,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們都在美女的裙下稱臣,更何況巨商富賈和朝中權貴那些好色之流。

    劉銘祺一時好奇,叫來小二,搭著他的肩膀問道:「小二,今天是誰家娶媳婦啊!陣勢挺大嗎?」

    小二嘿嘿一笑,道:「大爺,您可要看仔細嘍,這哪裡是娶媳婦啊!這是本城的提督葛而泰大人派人來請望春樓的當家花旦賽嫦娥去他府上聽曲的。」

    劉銘祺點了點頭,笑嘻嘻地又問道:「望春樓是什麼地方?」

    小二偷偷笑了笑:「大爺是不是頭一次到我們這來呀!連鼎鼎大名的望春樓都不知道,哪裡呀!美女如雲,堪稱是男人們的天堂。」小二邊說邊有些想入非非的陶醉入迷,浮露出一臉的淫色。

    劉銘祺撲哧一笑,好奇地譏諷道:「靠,原來就是妓院啊!繞什麼彎子。一個堂堂的大清朝的提督大人怎麼會如此興師動眾地請位妓院的女子去尋歡呢?難道此女子是天上下凡來的仙女不成?」

    小二聽了劉銘祺有意的挖苦之語,心有不甘地辯白道:「大爺,您有所不知啊!此女子雖不是神仙,卻賽似神仙,不是吹牛的話。賽嫦娥貌若天仙,芙蓉出水,據說看一眼都會醉上百天,聞其言便會魂飄萬里,並且才藝過人,當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了。要是能有幸一睹這位天下美人閉月羞花之貌,即是一種福氣,死一回都值。」

    小二說的唾沫星子噴濺,不亦樂乎。聽得劉銘祺心裡癢癢的,如同貓抓一般,色瞇瞇地斜眼望了一下漸漸遠去的紗轎,晃著腦袋問道:「怎樣才能見她一面呢?」

    「如若見她也不難,只要大爺有足夠的銀子便能成其所願。」

    「噢,是嗎?給大爺我再說明白點?」劉銘祺猴急起來,挑著眉毛哼道。

    小二嘻嘻一笑,拱了拱手道:「您只要去了望春樓,花上五十兩銀子,便能閣樓仰望,一飽眼福;大爺您要是花上一百兩銀子,便能垂簾觀容,其樂融融;大爺您要是捨得花銀子,加到二百兩,便能入坐而談,一睹芳容;大爺您要是花上五百兩銀子,不但能聽美人纖纖一曲人間仙樂,而且……」小二撇著大嘴越說越來勁,那意思明顯著是在炫耀賽嫦娥的姿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不是普通百姓就能有緣一見的。

    「你小子也***太囉唆了,你就跟大爺直說,要是跟那位賽嫦娥睡一晚的話要多少銀子就行了?」劉銘祺打斷道。藉著酒勁,朦朦中似乎忘記了自己現如今的身份,像是現世中那個敗家不等天亮的靈魂再次展露了出來。想當年劉銘祺花在女人身上的錢,也算是不計其數,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從不打折扣。

    小二極有可能是那位美女賽嫦娥的超級粉絲,聽到劉銘祺語帶不遜後,極力辯護道:「賽嫦娥雖然是青樓女子,淪落風塵,卻出淤泥而不染,品格高潔,性情清雅,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賣藝不賣身?哈哈……」劉銘祺哪會輕易相信他這套老掉牙的說辭,拍著小二的肩膀笑答道:「大爺我什麼女人沒見過,她既然如此清高,那倒不如出家當尼姑算了,還賣什麼藝?假的?目的就是為了迷惑你們這些花癡、悶騷的男人們。」只不過是個妓女而已,卻被如此誇大其詞,說的神乎其神的,劉銘祺可是從他們這段歷史上過來的人,什麼不知道。

    小二搖搖頭,歎道:「大爺差矣,賽嫦娥可是位冰清玉潔的冷美人,並不是大爺所說的庸脂俗粉。她曾經許下過諾言,誰若是能博得她傾城一笑,便會將其視為她的意中人,無論富貴貧窮,她都將會以身相許,以死相契。」

    「真的。」劉銘祺眼睛一亮,打著酒氣熏天的飽嗝兒,誇下海口道:「那好,大爺我今晚就去會會她,我……嗝……我不但要讓她笑,我還……嗝……還會讓她對本大爺愛慕三分,留大爺我在望春樓過夜,哈哈……小二,你就……嗝……就等大爺的好消息吧!」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流氓惦記,太監著急,只要不是生理有問題的男人,見了美女都會產生最原始的性衝動和性幻想。

    小二滿臉狐疑,聽劉銘祺口無遮攔的大放厥詞,暢所欲言,一定是酒喝高了,在此吹牛皮,反正是吹牛不上稅,民不舉官不究的,把大天說破了也沒人管。小二隨即眼珠一轉,笑嘻嘻道:「如若是這樣,我就跟大爺您打個賭。小二我願意拿出這幾年的積蓄做賭注,若是您贏了,我輸您十兩銀子,若是您輸了,大爺您給我二十兩,如何?」

    「好,一言為定,晚上……嗝……在望春樓等大爺我……嗝……過去征服那位傳說中的美人賽嫦娥吧。」劉銘祺東歪西晃地邊說便轉身欲走。

    「大爺,慢點,大爺,慢走,大爺,有空常來呀……」店小二急忙攙扶著劉銘祺將他送出店外,慇勤備至地招呼著。

    一壇大清朝純糧釀造出來的水酒,即使酒精度不高,但喝多了一樣會爛醉如泥。劉銘祺此時三分清醒七分醉,這種飄飄欲仙、醉生夢死的感覺讓他舒服極了,故意在大街上搖搖晃晃裝醉鬼,人生能有幾回醉,真醉假醉,又有什麼所謂。

    雖然如此,但心裡卻沒忘記剛剛與小二打賭的事,大話說出去了,不能不兌現,輸錢事小,失信事大,如若今晚不能實現自己的諾言,日後在康襄城內傳將出去,豈不顏面掃地,以後還如何見人?

    一言既出便如同覆水難收,後悔已來不及了。怎麼說也得要見見這位仙女般的女人究竟長的啥樣?是不是真的如小二所說,貌若天仙,芙蓉出水般聖潔。

    總之要先搞點銀子再說,要不然門還沒進,就有可能被轟出來了。自古以來妓院就是個認錢不認人的地方,你有錢你就是大爺,你沒錢連孫子都不如,劉銘祺深知這個理。

    貧賤起盜心。順手牽羊,盜人財物,劉銘祺是不屑於去幹那些雞鳴狗盜的事,但賭自己在行,雖然是十賭九輸,但如今也只好硬著頭皮去搏上一搏啦。誰叫自己酒後失言,受挾於人呢?

    康襄城裡的賭館頗多,劉銘祺在附近選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大的賭館,來往其間的竟是些衣著光鮮的八旗子弟和豪門公子,也有些嗜賭成性的市井無賴混跡其中,只要踏進賭場的門,當然是來者不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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