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成了全京城皆知的秘密,七緒也反倒站到了人前,這個在初入京都就打傷了守備大人,繼而被牽扯進婦女拐賣案的風雲人物,看上去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娃娃,最重要的是誰都知道錢櫃酒莊的生意好到不行,沒想到幕後大老闆竟然是這個不安分的女娃。
除卻錢櫃,七緒和月心籌謀已久的甜品店也在好事者的注視下緊鑼密鼓的開張了,雲中甜品店就開在距離錢櫃不遠處一所門庭清冷的書齋邊上,店面地址的選擇一向都是由月心全權負責的,相處了這麼久七緒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精著呢,她似乎在這方面也很有天分,但很多時候面對命運我們都無從選擇,即便月心這麼努力想要改變,月心他爹這麼苛求她的原因是什麼太容易猜了,皇帝似乎也到了大婚的年紀了吧。
雲中甜品店的位置雖然不怎麼好,但或者是因為七緒的名聲太大,又或者這間仿造前世麵包新語改造的小鋪子實在太過噱頭,連甜品店都時常爆滿,玻璃這個概念也由此在京都人民的心目中建立起來。許多這個大人那個大人府上的婢女小廝也總來光顧,不知那些大人們知道這間小鋪子的大師傅,就是那個平日裡叫他們光是提起名字就不寒而慄的人時,會不會擔心這甜品裡有沒有裝了竊聽器。
七緒覺得或者是自己杞人憂天,彷彿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的,那樁官司就這麼拖著,就算罩著她的那些大人物不做點啥,也不會有人真的懷疑她就是拐帶婦女的元兇,這件事似乎給錢櫃帶來的正面收益大過負面影響,這倒好連廣告費都省了。太順利了反倒叫人不安起來,老天爺從來不是這麼仁慈的生物,果然,這一天正當七緒在逗那只胖鳥時,一封請柬送到了她手上,秋克傑的生辰宴請?關我什麼事,七緒將請柬丟到一邊,想了想又揀了回來。聽月心說上回那個口才很好的酒莊老闆背後就是這位秋家二少,秋二公子的生辰自然是要給他送一份大禮的,連七緒都覺得這一刻自己笑得很陰險。
秋丞相家的二少爺生辰宴請,自然是有一幫馬屁精慕名而來,聽說近來丞相大人已經受不了大公子的放浪行經,宣佈與他斷絕父子關係,那也就是說日後秋家就要交到這位二少爺手上了,於是乎一干人等皆是備下重禮。茫茫人海之中七緒一眼就找到了李月心,這丫頭也是個閒不住的人,看了一圈發現這裡就是個縮水版的朝堂,各家大人府上都派了代表。這就是咱們東晉的新生代?那猥瑣的眼神配著傻傻的笑臉,咦?葉承也在,看樣子這真是個不合群的孩子,當那一堆公子小姐簇擁在秋二少身邊時,他卻一個人坐在邊上自斟自飲。
七緒算是看出來了,這古人怎麼一開派對就喜歡把地方選在畫舫啊之類的地方,七緒看著看著就樂了起來,那些明明長相就很鰲拜的人,偏偏要掏出個扇子扇啊扇的裝公子風流。當那兩個人出現時,直覺得場內立刻有兩道燈光追了過去,按說憑著這兩人的身份也該享受享受眾星捧月的待遇,但眾人只是看了一眼連招呼都沒打,倒是一直安靜坐著的葉承迎了上去。
「怎麼,今天寧王沒有事交代你做了?」
「你少管我。」在發現七緒他們也在場後,朱錦年就朝她們走去,對於葉承的問話也相當的不耐煩,在面朝七緒時又換上那張一百年不變的溫和笑臉,「你也來啦,最近我爹也時常提起你。」
「嘖嘖,柳家小姐如今是京都的風雲人物呢,連我們京城四少的風光都被你比下去了。」秋少南不改往日風格依舊是一身錦緞寬袍,手裡竟然搖著一柄羽扇,他當自己是諸葛亮吶,此言一出不僅是七緒,連身邊的小白和葉承也都賞了他一記白眼。
月心也在一邊給七緒解釋,這京城四少就是寧王府的朱錦年,京都守備司葉承,將軍府的大公子李允以及剛被開除出籍的前任丞相府大少爺秋少南。這幾人是從小玩到大,儘管父輩的身份立場不同,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私交,不知若干年後當他們都踏上名利場後,這樣的交情會不會有所改變。
「話說聽到京城四少的名頭讓我想到個故事,你們要不要聽。」京城四少,青城四少,不由得想到笑傲江湖中令狐沖大戰青城四少並賞其青城四獸美名的片段,於是乎輕抿一口茶盞開始複述起來,月心立刻會意過來拚命忍住笑,她也不怕憋出內傷來,看上去「京城四少」的臉部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葉承倒也不惱反倒覺得這個把自己打成豬頭的女子越來越好玩了。
這邊七緒幾個聊得正歡,那頭也喝得正盡興,獸星公秋二少這時候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大哥怎麼來了也不過來喝幾杯呢?」秋少南接過弟弟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二弟我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希望你能完成爹的心願,日後也要多保重自己。」
「既然大家都玩得這麼高興,不如來作詩吧。」這時人群中一個大餅臉跳了出來,「柳家小姐是頭一回跟大家見面,不如就先給大家露一手吧,在座的小姐們作起詩來哪個不都是信手拈來,今日也好叫我等飽飽耳福。」你當作詩是喝水吶,情不至怎能有佳作。
「我不會作詩。」七緒不想和他多做糾纏,這人一看就是故意跳出來為難人的,而且很明顯他的攻擊目標就是自己,那大餅臉並不放棄:「聽說柳尚書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柳小姐說不會作詩莫非是看不起我們。」
沒錯,老娘就是看你們不起,不過老爹什麼時候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了,就算你要贊人也不用在前面加個聽說吧,反正這地方是沒法呆了,怕再多呆一會都會被這的酸腐氣給沾到:「別拿我爹說事,老娘說了不會就是不會。」嚥下想要把唐詩三百首給他背一遍的衝動,到時她怕東晉從此再無人敢寫詩了,影響太大後果太嚴重,做人要低調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