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府尹大人是吃錯什麼藥了,態度一下子變得強硬起來,不管身邊的師爺怎麼勸說都無濟於事,要將柳尚書家那位小姐請來衙門。這邊青寒見是京都府的人也是眉頭微皺,不管是因為什麼事,總之小姐是不能叫他們就這樣帶走的,天大的事也得等大人回來再說。
老李也知道這是件棘手的差事,不然也不用等尚書大人不在府上的時候來了,但他這位青寒兄弟又豈是省油的燈:「青寒兄,多有得罪了,我家大人很有些問題想請教柳小姐,不知……」
「來人啊,把這假衙差給我打出去,都欺到尚書府來了。」只見一名婦人自內堂走了出來,假衙差?老李和他也算是認識很久了,人家是個什麼底細他自然是清楚的,但此刻他也並未出聲,這位婦人是前些日子突然出現在府上的,至於她是什麼時候來,又是用什麼方式進入到尚書府他都一無所知,但既然是丞相大人默許的,青寒也沒再多言。
老李也是無助的望向青寒,這帶人走的文書他不是沒帶,而是在路上似乎被哪個不開眼的扒手給偷了去,那東西又不值什麼錢真不曉得那扒手圖個什麼要冒這樣大的風險,古時的衙役也沒個什麼警官證:「這位老夫人在下是不是京都府衙門的衙役,您遣人去京都府證實一下就可知道,在下也只是有命在身得罪之處也望夫人海涵。」
七緒在後頭聽著也是憋笑憋到內傷,月婆婆的出現叫她好驚喜好意外,自從沙洲一別就再無任何有關婆婆的消息了,沒想她竟無聲無息來了京都,其實只要看婆婆望著老爹的眼神就知道,婆婆一定會來京都的。放下茶盞,整了整衣衫輕咳一聲就要往外走,不是同情心氾濫怕那可憐的衙役交不了差,縮在烏龜殼裡向來不是她柳七緒的作風。
「也不知什麼人非要往本小姐身上潑污水,本小姐若還是呆在家裡繡花豈不代表默認了?光天化日天子腳下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六月飄雪的事情來吧,婆婆你說是不是。」
「那青寒你就隨了七七一道去吧,若是我的寶貝七七有任何損傷,京都府也別想太平了。」老李和青寒可能不甚瞭解這個「老婦人」究竟有怎樣的能耐大放厥詞,但七緒聽後也是忍不住背脊發涼,月婆婆用毒不知在武林中排第幾,到時候會不會來個全城毒殺。
出門前瞥眼見到府上的小廝也是直直的往玄武門跑,那地方是老爹下朝的必經之路,青寒輕輕問了句用不用叫府裡的先生跟著一道去,七緒擺擺手心中早有應對,此時她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撮合月婆婆和老爹,月婆婆?真不明白天下間怎會有這樣奇特的女子,別人女人都是一個勁把自己打扮的或花枝招展或清秀可人,她卻總喜歡把自己化妝成個老婆婆。
開堂公審自然是要有原告和被告的,而出現在原告席上的是個眼生的胖子,事實上七緒看京都的每個人都是眼生的,不過七緒翻遍記憶畫冊也想不出跟這個人有過任何牽扯,這是自然的那些幕後黑手怎麼可能會笨到自己登台,看戲總是比演戲要刺激很多。
七緒不知並不代表月心也看不明白,這不就是平江府上曾經生意最好的風波酒莊老闆嗎?當然是曾經了,因為現在在那條大街上生意最好的是他們錢櫃,京都的人都知道這風波酒莊是誰人的產業,京都的人都知道這間酒莊的誰人又有誰人那樣的靠山。
在京都行商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挖出些後台來,差別只在於誰的後台更硬,風波酒莊的錢老闆站在那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只是將狀告七緒拐賣腐女殺人滅口的種種罪狀細細列數,七緒只是覺得自己在他口中忽然成了個雨夜屠夫似的人,好生佩服這位錢老闆的口才和想像力啊,這麼能編不去某點寫小說實在是浪費了。
這樣的指證實在是太單薄了些,稍有判斷力的人都能聽得出裡頭的漏洞,只不過嘛還沒等七緒表現什麼,人群中忽而一陣騷動,也有侍衛硬生生在擁擠的人群中開出一條道來,來人一身朝服,看起來與那個笑嘻嘻給他夾雞腿的大叔判若兩人,他的目光冷冷的掃過那位錢老闆,最後又落在府尹的身上,不知那位府尹大人有沒有被驚出一身冷汗,反正連七緒都覺得好像忽然被冰塊砸了一下。
「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污蔑我家七七,我說徐大人莫非你也年紀大了,這種胡話都當真了,這人我是要帶走了,要是還有什麼問題的話你直接來問本王就行了。」沒錯,這風塵僕僕趕來的正是寧王,這性格的人是怎麼攀上奸王這個帽子的,老實說七緒印象中的寧王與在老爹和小白口中聽到的都不一樣。
這邊府尹徐錦林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那邊又見另一穿著朝服的人急匆匆的趕來,他也沒顧得上什麼公堂上的規矩就那麼篤定的走了進來,徐錦林抹抹汗這也是跟刺啊,果然前些日子就該早些請辭的,這京都的水是越來越渾了。事實上柳易是很護短的,這一路他並不惱七緒怎麼又闖禍了,想他柳易是何等人物,又回到京都後雖然做人很低調,但並不代表他很好欺負,誰敢動他的娃那誰也別想太平了。
「徐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原來大人所謂的要小女為大人解惑就是這樣子的啊,我家七七才疏學淺大人有什麼疑問為何不來問問本官呢,相信本官一定會給你一個很好的答案,不知大人現在要問些什麼。」
徐錦林只覺得椅子上長出很多刺來,刺得他坐立不安,按說下頭的兩位官品都高他許多,一個是皇上的叔叔,一個兩朝皇帝面前的紅人,枕頭風害死人啊,自己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七緒很理所當然的光明正大的理直氣壯的走出了衙門,從頭到尾她也只是往那裡站了站,如今她左手挽著老爹,右手牽著乾爹好不得意,柳易微微皺眉,這在有心人眼中看來,是不是也將他歸到寧王黨裡去了,別人怎麼想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上頭那位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