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這就是傳說中大奸王的府邸?看上去和自己在沙洲的宅子差不多,如果不是大門外的金漆牌匾,實在很難將這地方與王府聯繫起來。出乎意料的是寧王不僅沒有為難七緒,更是叫下人備下了一桌好酒好菜,當然這都要歸功於在路上七緒的拍馬功夫,她曾在茶樓裡聽過說書先生講起過有關寧王年輕時候的事,雖然當時遭了聽書人的白眼無數,但沒想到當初聽來的小故事今日竟派上了用場,寧王年輕的時候也曾身披戰甲馳騁沙場,他也不是不知外人眼中的他是個怎樣的人,但對於從前的輝煌還是會懷念。
飯桌上那一老一少聊得正歡,表情不自然的只有朱錦年一個,寧王忽而斂了斂面上的笑:「既然你我如此投緣,而外頭的人也把你看成是我的小世子了,本王決定收你做乾女兒,丫頭你覺得怎麼樣?」七緒剛把一塊櫻桃肉放入口中,乍聽此言險些噎住,要給大奸王做乾女兒,那走出去還不得被番茄雞蛋砸死?但是,如果現在拒絕的話誰知道這老頭會不會一翻臉就把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其實寧王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只要不觸到他的逆鱗能保持現在這樣似乎也不錯,外人怎麼想?難道本小姐是個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嗎?
「一切就聽從乾爹安排,乾爹來吃這個,七緒覺得這個比較好吃。」七緒順勢夾了塊櫻桃肉放在寧王碗中,寧王很開心的笑了起來像是得了什麼至寶般,朱錦年微微一怔,爹不是不喜歡人家給他夾菜的嗎?飯後,連茶都用過了,七緒原本正在考慮如果寧王要她住下來她要怎樣推脫,不想寧王卻囑了小白把自己送回去。
「柳大人想必也等著急了,七七你就早些回去吧,得空要常來我這玩,老頭子一個人很寂寞的。」七緒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沉,看上去小白和寧王的父子關係並不融洽,似乎從遇上到現在他們說過的話用手指都數得過來。
「離那老傢伙遠一點,他真的很危險誰知道他想做什麼,如果可以的話離得我也遠些,至於那塊世子令牌能不用就不用吧。」這是小白臨走時說的話,七緒立在門外直到望著寧王府的車駕漸漸淡出在視線,直到從尚書府裡走出個面容冷峻的侍衛才打斷了她的所有猜想。
「小人青寒問小姐安,老爺在書房等著您了,請小姐跟我來。」青寒?青青世界中的微微暖寒,這名字真是叫人寂寞啊,不過眼下的七緒早將那些煩心事暫且拋諸於腦後了,她親愛的好久不見的以為被賊人看押的老爹,不僅沒有受什麼苦反而混到了尚書這麼個高官。
「難道莫老闆沒有把我的話帶到嗎?你這丫頭不是說能離京都多遠就多遠嗎,你這孩子要爹為你操多少心。」篤篤篤,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柳易的話,不待柳易應答門外那個笑瞇瞇的胖子就不請自進了,這不是果燃店的胖叔嗎,老爹看上去很怒,不僅因為被打斷了更因為這個時候他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個胖子,「胖子去弄幾個雙皮奶子來,我家七七想吃來著。」
羅木木從身後像變魔術般拿出兩個栗子味的雙皮奶,其實他倒是很七緒能夠早一天來到京都的,相信這也是那女子的心願,能讓腐女團聚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羅木木總覺得該誰的東西就該誰的,只有那個人才有資格選擇接不接受,倘若選擇了接受那自然也要承擔接受後的所有影響。
「七七你先去睡吧,我和這胖子有些話要說。」七緒很乖巧的哦了一聲就跟著青寒出去了,很奇怪尚書府裡明明有這麼多下人,為何連這種小事爹都要囑咐青寒來做,看起來青寒怎麼說也算是爹身邊的心腹級人物,「七七,你最好離得寧王那對父子遠一點,他們真的很危險。」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人跟她說了同樣的話來,雖然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但她依舊想不出個所以來。
尚書府書房中燭光搖曳,一個在皇帝面前都享受賜坐待遇的都察院院長此刻竟然一直站著,而在他的對面那個中年男人似乎一夜間憔悴了許多,他曾是他的上司,即便他現在的官位不及他高,他也依舊只能站著:「你想說些什麼呢?丫頭又不是我帶來京都的,我也沒有從中作梗。」
「我不想她跟主上見面,凝兒彌留時曾說過她要以命來跟老天定個契約,讓她的孩子永世遠離京都那座大光明宮,永世不要和住在裡面的面具人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這是她最後的心願,也是我一直以來努力在做的事,但因為你所有的事似乎都改變了。」
「讓親生骨肉不能相聚難道不覺得殘忍嗎,只要有主上在,那地方或者對她來說也不會那麼危險,當年主上只是因為太年輕而他手裡又沒有太多的權,如今都改變了不是嗎?」
七緒惶惑的坐在屋頂,跟甘靖在一塊的日子裡她早把爬房頂這項技能練習得相當嫻熟,原本她只是好奇爹和胖叔究竟要說些什麼,好不容易避開了青寒,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希望自己跑出房間的時候會被青寒發現,那樣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沒有聽到這番話,現在想要裝作從來沒有聽過似乎不大可能了吧。
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一覺醒來發現爹也不是爹了,生活就好像是被人操控著的棋盤,一股子的無力襲上心頭,這一走神險些從上頭掉下來,如果沒有那雙瘦弱的手臂,小石頭?七緒就好像見到了親人般的趴在他背上,她不敢放生大哭,只好默默淌著淚,小石頭的背上已經濕了一大塊,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她的絕望,雖然跟著小姐這麼久了也不能說不熟悉,但總覺得跟小姐的距離像是隔了一個時空這麼遠。
人生,真是寂寞如煙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