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現役 鹿線 第二部 番外插播 來福篇 01-02
    (一)公主是什麼?能吃嗎?

    我睜開眼睛,迷糊中看到床邊有個人影。

    連忙重新閉上眼睛,穩定呼吸,裝睡。

    ——單身女性獨自獨自居住,就是這麼危險而無奈。

    不管是小偷還是強盜,不管是劫財還是劫色,我一沒有看到你的臉,也沒有聽到你的聲音,請你不要笨到留下指紋,趕快劫完滾蛋吧……

    「您終於醒了?」

    「……」怎麼會有賊蠢到和屋主談話啊?

    「請不要裝睡了,我知道您醒了。」

    「……」您個頭啊您!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要裝睡啊?我這是給你面子啊!你再不趕快走掉我就報案了哦?我說我真的會報案的哦!我……

    「主人,我非常擔心您,如果您真的醒過來了,請……」

    我「騰」地坐起來:「主人你妹啊擔心!我說你當個賊能不能不要當的那麼囉嗦啊!我都閉著眼睛不追究了你能不能該拿點啥拿完就……」

    我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等……等一下……主人?

    我聽到命運女神的手,在我心底的琴弦上撥出一連串雜亂的下行音——

    「你,是誰?這是……哪裡?」

    事實是:我正置身於一個陌生地房間。

    面前站著一個陌生地男……

    ——那個,說實話。在看他第二眼的時候。我很想問他「你是什麼啊」而不是「你是誰」,因為他的耳廓外圍,是蝙蝠翅膀一般由細骨支撐的薄膜,而且下端還有鱗狀物,顯然不是人類。

    「您果然……不記得我了嗎?主人?」他垂下頭,沒有表情——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依然覺得似乎有一片烏雲掩住了他的臉。

    仔細一看,那張臉實在算的上是上帝的藝術品:尤其是那一雙深沉而神秘的,藍紫色眼睛。

    「主人?你是我的寵物?」不要啊,寵物沒有上戶口的話會被打狗隊抓地吧……不對。這個好像不只是打狗隊的問題,這個……圈禁珍惜動物?窩藏人口?……而且這個體型,看上去吃很多……

    「不,主人,」他把手撫在胸前,向我微微一鞠躬。「我是您的管家。」

    銀色的長髮從他的耳後落下來,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頰。但來淡淡地清香——對於熏香,我不熟悉,只是這樣的香味沒來由地讓我想起了某種羞澀地白色小花。

    是香味迷惑了我。

    我失神地望著他下巴到鎖骨那條優美的曲線,半晌回過神來,對上他那異樣的耳朵——這樣的……生物是我的管家?那麼——

    「抱歉。可以請問一下。我還是人類嗎?」

    所謂絕望,就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地房間沒有了。自己地電腦沒有了,自己的漫畫沒有了,自己的……好吧,什麼都沒有了——自己連人類都不是了,而且……

    「你剛剛說那個——我是什麼物種來地?」我皺著眉問他。

    他發出了一串音響。

    「卡勒密嘎呢?」我嘗試著模仿她的發音。

    「不對,」他俯著身,耐心地教導我,「是……」然後發出了一串與剛才同樣的音響。

    「卡勒秘噶哪?」我覺得這樣的發音實在是挑戰人類的口腔結構和舌頭功能——啊,不對,我已經不是人類的,這樣的發音是挑戰「卡勒密哪」的口腔結構和舌頭功能……

    「不,是……」他把口腔張大一點,以便讓我看清他的演示,繼續發出那串難以模擬的音響。

    於是我堅決地放棄了:「什麼都好,這種生物和人類有什麼區別?」

    「您是人類的敵人,主人。」

    直白清晰,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我那柔弱的小心臟瞬間跌入了馬裡亞納海溝:「等、等一下,我為什麼要是人類的敵人啊?」

    「說來話長,」管家先生的語氣平和沉穩,絲毫沒有覺察到我的靈魂已經被這殘酷的現實打擊的搖搖欲墜,「總之,身為多古拉家的公主,您從生下來開始,就是騎士和魔法師們的目標了。現在您在人類地區的懸賞額是一百億加蘭幣,全世界最高。」——最後這句話他居然是用很自豪的語氣說的,真是絲毫不考慮聽眾的承受能力。

    「這……太扯了吧……」我感到脖子以上那個學名為腦袋的部位嚴重地疼痛起來了,「為什麼我的懸賞額要最高啊?懸賞的話請以掌權人為目標吧,追殺一個柔弱的少女他們有沒有武士節操啊!」

    「公主,現在伊克諾大陸的掌權人就是您啊。」

    「……不對吧?我的稱號是『公主』的話,上面應該還有『國王』和『王后』吧?他們去……」

    「您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嗎?」管家好脾氣地把一封信遞到我手裡。

    我從印有華麗花紋的信封中,抽出一張厚實的花邊紙:

    「親愛的女兒,我們去環遊世界了~

    國家就拜託了~

    盡情享受被人類蹂躪的樂趣吧~

    多古拉國王、王后(簽名、蓋章)」

    下一秒,那張可憐的信紙無可避免地變成了碎片:「我說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啊?!什麼叫做『享受被人類蹂躪的樂趣』啊?!自己的女兒死掉也不要緊嗎?這究竟是什麼世界觀啊?!」

    管家君俯下身,發了一連串奇怪的音節,信紙重新完整地回到了他手上:「殿下,身為一個淑女……」

    「淑你個頭啊!」驚詫過後。我的起床氣無可避免地爆發了。「我……」

    「咕嚕。」肚子相當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積蓄起來地氣勢瞬間化為烏有:「

    要吃飯。」

    (二)在詢問「我是誰」之前先弄明白「我是什麼」吧笨蛋!

    民以食為天。

    一頓美味地早餐足以讓我的人生觀都為之樂觀起來。

    我打著飽嗝摸著滾圓的肚皮橫在沙發上,一手挖著耳朵一手摳著腳趾,看身穿黑色制服的女僕們魚貫而入收拾那一片狼藉的餐桌,心中升騰起一種純粹物質領域的舒暢。

    「殿下,」管家先生無聲無息地來到我背後,「作為一個淑女……」

    「嚇死我了你!」我一躍而起,差點把小指頭戳到耳膜裡,「我說你難道是貓嗎?」

    「不,我是龍。」管家先生顯然誤會了我最後一句話的用意,非常誠懇地回答了我。

    「啊?」

    「我不是貓。我是龍。」

    他對這我稍微彎了彎腰,銀色的長髮落到我面前迷了眼。

    「龍?」我忽然覺得我的顱腔裡那塊碳水化合物無法勝任「思考」的重擔了,「當你發『LONG』這個音地時候,你所指的是什麼物……」想起剛剛他讓那張信紙復原的方式——我已經確定我不在現實意義上的地球了,可是這種魔法與龍的世界觀還是在一定程度上挑戰了我那脆弱的神經。

    我地話沒有說完,面前的人形生物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窗外的……

    ——抱歉,我的語言造詣比較淺薄。恐怕無法精確的描述目前我見到的景象:總地來說,那是一塊把整個窗口都遮蔽了地白色角質,看起來硬實堅固,靠近上端的地方批有鱗片狀物體。

    「管家先生,」我對著窗外發了一會呆。靜靜地等待被驚訝填平的腦溝回恢復正常地工作狀態。終於找回我的語言功能,「這個東西是你的什麼部位?」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一戳,問。

    「那是右手食指的指甲前端。主人。」——聲音是直接傳進我腦內的。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叫「管中窺豹」,啊不,是「盲人摸象」。

    「現在您知道,龍是怎樣的物種了?」腦子裡有聲音問。

    ——其實我不知道,然而我能回答「我不知道」嗎?我不能……我只能老老實實地揪著我脆弱的小良心:「嗯,我知道了。」

    當面前恢復了一個人類的形態的時候,就算他的耳朵長得不那麼規範,我也不計較了。

    「所以……」我整頓了一下思路:他是我的管家——也就是說我就算和他不是一個物種,原則上也差不了太多,「我也可以變得這麼大?」

    「不,」管家先生搖搖頭,「您是……」他重新重複了一次那個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發對的音節,「不是龍。」

    「於是……卡勒密噶哪,不管我發音對不對,這種生物的特性是什麼?現在的人形只是一個偽裝?我的……」

    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不受控制地從我的嘴裡蹦跳出來——比起「我是誰」,我更迫切地需要知道「我是什麼」。

    管家先生略帶歉意地搖了搖頭:「抱歉,殿下,我是龍,對於其他物種的特性,我並不是太瞭解。」

    「……等一下,為什麼你和我連物種都不一樣你卻是我的管家?」一般來說,動物都是群居的吧?在一個物種的群體裡參雜另外的物種不是很奇怪麼……

    「嗯,這個問題……您只要知道,有的時候犀牛和小鳥也相處得很好……」他顯然對這個問題也比較苦手。

    「於是我是鳥人?」話一出口我覺得不對……然而,相對於他那麼巨大的體形……「犀牛」的那方顯然不可能是我。

    「不,您是……」他又一次強調了那個發音。

    我張了張嘴,沒有敢把那幾個音節說出來:「那個……請問,這種物種——你知道,指的是我這種——有簡稱嗎?」

    「有的。」

    我悄悄地在心底鬆了口氣:「簡稱——是什麼?」

    「馬鹿。」

    「……哦……馬……鹿?」經過剛才一番折騰,我對自己的發音已經完全喪失了自信。

    「是的,馬鹿。」

    「……究竟是馬,還是鹿?」

    我那豐富的想像力不受控制地開始描繪一種動物:八個蹄子,均勻地繞身體一周,腦袋上長著鹿角,身後拖著馬尾巴……

    他耐心地在紙上寫了兩個特殊的符號遞了過來:「馬鹿,是一個復合詞,表示一種物種。」

    「這樣啊……」

    值得慶幸的是我有堅忍不拔的神經,不一會兒,就開始漸漸接受眼前的事實:目前,我身處現實之外;身邊有一位自稱是我管家的……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雖然據稱是個公主,可顯然是被不負責任的爹娘扔下來治理國家的苦命勞工,有沒有養老保險不知道,可看這架勢,雙休日能不能保證還不知道,每年兩星期的固定休假是肯定不能指望了。

    「身為公主,我現在應該做點啥?」

    我承認我體內稍微有點工作狂的因子,所謂「在其位謀其政」,當年魔月隨便把一塊地方畫上呆鹿扔給我我也義不容辭地接下來了。現在既然被稱為「公主」,還被人告知肩上負有定國安邦的重任,自然不好意思掉以輕心。

    看了看窗外,已經是陽光普照了。

    在我的常識範圍內,這樣的時間應該用於揮汗如雨的工作。

    管家先生從懷裡掏出一塊小巧玲瓏的金色懷表看了看:「嗯,通常這個時候……」

    我有點緊張。

    我只是個普通的遊戲腳本師,「公主」這個工作,對於我來說,完全是陌生的,究竟能不能勝任……

    「……是睡回籠覺的時間。」管家先生很篤定地把懷表放了回去。

    我「咚」地一聲跌倒在地:「……其實我的物種……是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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