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卦有八卦有八卦有八卦有八卦有八卦有八卦……」
好吧我檢討。
我本應該思考一下,在這西方設定的亞特蘭蒂斯島上,為什麼會有這樣拎著大紅燈籠一臉哀怨惆悵的女人。
或者想一想,在這樣的人面前,「身為女性且拉著她家男人的衣角出場」的我面臨怎樣悲壯的命運。
再不濟也應該發現:在這一段扭曲的時空裡,為了給玩家增加存活率,善良的我並沒有安排人形怪——而她手上的玩家戒指也正閃得招搖。哪怕花上一分鐘去想一想為什麼會有玩家和這通道的牆壁化為一體也是好的。
可在這一刻,我的腦子裡只是盤旋著這幾個詞彙:情殺?逼婚?有八卦!
「喂,」我攥著十三的衣角,不敢放手——那女人手裡的燈籠,在整個過道的牆上,都染上了深深淺淺的紅色,減了一分溫度,添了半點詭異,「我說十三,你什麼時候負心薄悻完了還不給贍養費了?」
「不是,只是……」
「負心薄悻?笑話,」就算我說的很小聲,還是被對方聽見了,「我的床太高,就他那身板那身手,我只怕他爬不上來——話說回來,孽師,幾年不見,怎麼連名字都改了?」
她又向前挪了半步。十三緊張地把我拉到身後——我從他那大山一樣的身軀後面探出頭來。看到那女人伸出了一支水蔥似的手指,從十三的眉梢,順著臉上柔和地曲線,一路滑到唇邊,又在那光潔得不太像話地下頜上逗留了兩圈,進而向頸邊……
「咕嚕。」
在靜寂的過道裡,十三吞口水的聲音,像是一顆落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瞬間激起千層回音。在慘淡的紅光中,我看到他的喉結迅速地上下運動了一次。
「這名字。真配不上這張臉啊……」
女人的手轉眼已經溜過他的脖頸,挑開了領口……
「啊,被調戲了。」
在如此近的距離,觀賞一個相貌值在98分左右的超大型~調戲是很聳動地經歷,我看到興起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只蒼白的手指停頓了。
四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兩道帶著哀怨。兩道帶著恨鐵不成鋼——好吧,騷擾情侶進程是我的錯。我找蘇藍踹一踹我的腦袋。
我還沒來得及把自己重新縮回十三背後,那白森森的手就已經伸到我面前來,比劃了一下——被十三攔下了。
「喲呵~」那女人微笑著,顯出高興得嘛。連女兒都有了呀。這敢情好,」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唰」地。右手上多出一個金色的小算盤,「二一添作五,三一三十一,這一晃是七年過去了,連本帶息……你把女兒送給我抵了吧。」
她說著,就要捏我地臉。嚇得我「嗖」地一下,竄到十三背後:「我,我不是他女兒,我我我我我我和他沒有關係……」——口胡!world裡連H機制都沒有開放,
說這話的時候我地手還拉著十三的衣擺,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呵呵,」那女人拉起十三的手,閃亮的契約戒指露了出來,「那你是他主人不是?」
我看看十三——十三低著頭,垂著眼簾不說話。這就叫做拿人的手短吃人地嘴軟欠人債務沒氣場……
我手上地契約戒指不合時宜地閃出了明媚的光芒——抵賴是沒有用,只得鼓起勇氣向前一步:「是。」
「寵物欠債,主人當不當還?」
「他欠你錢?」
燈籠晃到面前,我看到紗上隱隱約約的一個「債」字。
「欠多少?」
「也不多……」她又撥了兩下算盤,「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給個八折,再把零頭去了,連本帶利加起來……也就那麼一億兩千萬吧。」
「銅子?」
World中地貨幣兌換制度和魔獸一樣,100個銅等於一個銀,等於一個金。我在心底,以我那初中之後就再沒及格過的薄弱的數學水平,勉強計算了一下。如果是銅子的話,還勉強在支付額度內……
「金。」
「嚇?!」一輩子也沒有聽過這麼大一個數目。我登時眼一黑,腳一哆嗦——還好十三及時拉住了我,我才沒有坐到地上去。
「啊……那個……」
我臉熱。還好過道裡光線夠柔弱,不然估計旁邊兩人都能看到我的臉紅得像某種哺乳類動物的腚了。
轉過頭去,對十三投以抱歉的目光:我見識短,眼界淺,錢這東西實在見得不多……
十三略蹙一蹙眉,惹得我心底一陣唏噓:美人命苦,身負重債,又簽下了我這種一窮二白三柔弱的主人,真是明珠暗投前途渺茫……
「噗嗤,」那女人露出了無限真誠發自內心的笑容,「別慌,大不了,今天這一刀,我再打個六折給你們,統共算一億一千萬好了。」
女人指指腰旁的傷口,做了一個「就算吃點虧我也認了吧」的表情。
「我卻……不知是你。」
十三終於開口。很艱難,很勉強。
「死罪可免,金債難逃。」女人咬死了不鬆口。
「血蓮,你……」
「我怎麼?」被叫血蓮的女人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借據抖開來,「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傷人還錢,欠債也要還錢,這是古往今來的道理,卻不是我訛你刁難你。」
「卻不與她相干。」
血蓮鳳眼一飛,估計看我也不像是個搾得出油的,摸了摸下巴:「果然,你也還是這個凡事大包大攬的脾氣。也罷,算是熟人,多賣個面子,」說著一揮手。只聽「唰啦啦」一陣亂響,牆上不知什麼東西滑開了,露出了堅實的石質的牆面,「女孩,你走吧。」
「我……」
我看了看十三。
他對我眨了眨眼。
我轉過身,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