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夢被林蕭這一連串的動作嚇呆了,好一會她才醒悟過來,連忙扶起林蕭,同時也拿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林蕭的手輕輕的搭在張曉夢的手上,道:「不要叫救護車,讓我就這麼安靜的走吧。」
張曉夢急道:「不要這樣,你……」
林蕭臉色一片蒼白,面無血色,他不時的咳嗽,咳出不少血,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來,我給你講個故事。」
張曉夢想將林蕭扶起,但是此時的林蕭根本就無法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張曉夢唯有將其抱在懷裡。
林蕭輕聲道:「從前有個女孩子,在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一個男孩子,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他,但是男孩子並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他。後來兩人上了同一間小學,不過男孩子並沒有注意到一直注視著他的女孩子,因為他在同齡人裡面,實在太優秀了,所以他根本看不到十分平常的女孩子。
女孩子為了可以和男孩子繼續上同一間中學,她拚命的努力讀書,每天甚至只睡3個小時,終於在畢業考試的時候,她如願以償的考到了和男孩同一間學校。
在中學裡,女孩子發現雖然在同一間學校,她也無法引起男孩的注意,因為他的身邊,已經有人了。
女孩子並不在意,對於她來說,只要能看著男孩,就足夠了,為了男孩,女孩子加入了很多的社團,其實她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加入的唯一目的,只是為了可以和男孩近一點而已。
女孩很快發現,在這所學校讀書,以她家那微薄的收入根本就不了,為了可以繼續和男孩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她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時間來打工掙錢,同時為了可以和男孩讀同一所大學,她在拚命賺錢的同時,也在努力的學習。
不幸的是,男孩的女朋友在一場車禍裡喪身了,而男孩也就此失蹤在女孩的面前。女孩經過多方面的打聽,也無法打聽得到男孩的去向,無奈之下,她也只好放棄了。
女孩的父母在女孩升上大學後都因病去世了,女孩獨自一人生活,半工讀的讀完大學,來到了一個著名的企業面試。
幸運的是,她在這裡又遇到了男孩,男孩正是這個企業的繼承人,然而這一次相遇,同時也是女孩不幸的開始。
女孩順利的進入了這家公司,但是她知道,自己與男孩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他們之間的身份相差太遠了,所以她只想和他,留下一個一生的回憶。
終於在一次公司酒會後,女孩終於順利和男孩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然而她的不幸也正是源於這一晚。
在那一夜後不久,女孩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不想被人看作是為了錢而靠近男孩的女人,同時她也不想給男孩增添任何的麻煩,因為就在這時候,傳來了男孩訂婚的消息,對方是一個富豪的女兒,並且已經懷上了男孩的孩子幾個月了。
女孩悄悄的離開了,然而她一個人,沒有什麼朋友,懷孕後又無法工作,身上的錢很快用光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堅決的將她與男孩的孩子,生了下來。」
說到這裡,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林蕭突然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將張曉夢那如雪般潔白的衣裳染紅。
林蕭努力的想用他的手,替張曉夢擦乾淨她的衣服,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他的手,都無法提起來了。
林蕭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
張曉夢抓住他那逐漸冰冷的手,道:「沒關係,衣服髒了,洗洗就好,你繼續說吧。」她很害怕,害怕他一停下來,就再也不會說話了,同時她也在問自己,拒絕他,是對,還是錯?
林蕭點了點頭,繼續說了下去,然而與剛才相比,他的聲音明顯的變小了:「女孩帶著她與男孩的孩子,在這一個殘酷的世界裡努力的生活著,艱苦的生活,一天一天的侵蝕著她的健康,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向男孩要過一分錢,她甚至不想他知道她還有她和他的孩子的存在。
女孩十分疼愛她與男孩的孩子,但是她實在太貧窮了,很多時候,她甚至自己一點東西也不吃,也不要孩子挨餓,對於孩子,她總是付出她所有的愛。
然而在孩子四歲的那一年,女孩終於熬不住了,她得了絕症,甚至連床也下不了。她已經無法在照顧她與男孩之間的孩子了,無奈之下,她只好寫了一封信給男孩,告訴他一切。
可是直到她去世,她也沒能見到男孩一面,因為男孩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以為她只是一個想騙錢的女人。
最後還是由一個好心人將女孩落葬,同時也帶孩子去進行了基因檢測,證明他是男孩的孩子,男孩這才將孩子接到他的家裡。」
林蕭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張曉夢知道,女孩就是他的母親,一個用自己的一生,去追逐自己所愛的女人。
停了好一會,林蕭才繼續道:「孩子到了男孩家,並沒有得到男孩,還有男孩的妻子認同,對於男孩來說,女孩就是一個想分他財產的貪財之人,只不過在成功前,去世了,而男孩的妻子則害怕孩子會分掉她的孩子那一份財產,所以男孩的妻子從孩子進入他們家的第一天起,就不斷的對孩子進行毒打、虐待,對於自己妻子的行為,男孩默認了,他從未給孩子任何的關懷、也沒有制止過一次他妻子對孩子的虐待。
在孩子5歲的那一年,到了女孩的忌日,孩子跪在男孩的面前,請求他去拜祭一下女孩,因為孩子知道,女孩用她的生命,愛著男孩,所以他希望即使是死後,男孩也能去看一看女孩。
可惜他失望了,男孩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孩子問男孩,為什麼?難道連帶狗散步的時間抽出來也不行嗎?
男孩答道,在我的心裡,你連我養的狗,也比不上。」
說到這裡,林蕭本來已經開始擴散的雙瞳,突然又回復了神彩,他望向張曉夢,同時他的手,也奇跡般的舉了起來,撫摸著她的臉龐。
張曉夢抓住林蕭摸在自己臉上的手,淚水落了下來。
林蕭輕聲道:「本來在那一天,我就應該死去了,所以在救你的時候,才那麼勇敢,那麼不顧一切。是你,你與我許下的那個約定,一直著我,令我放棄了死亡,選擇了生存下去,因為我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也會在遠方,看著我,等著我。」
張曉夢淚如雨下,不斷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林蕭那滿是鮮血的嘴微微的翹了起來,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道:「不要這樣,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啊!你說我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們,那是不對的,我們依然是過去的我們啊!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高貴、美麗的公主,而我,依然是一個微不足道、沒有一個人會看我一眼的廢人罷了,世上唯一與我有血緣關係的那個人,寧願選擇別人的孩子,也不想看我一眼!我就是知道這一點,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你會有嫁給我的那一天,因為我知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們之間,是永遠也不會有結果的,就像那個女孩和男孩。」
張曉夢心如刀割,然而這一切到底又有誰,能來定對錯?
林蕭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他輕聲道:「現在這樣就好了,能夠在你懷裡,安靜的離去,我已經十分滿足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見到母親了,真懷念啊,母親的懷抱。」
張曉夢抱著林蕭,彷彿想將自己身上的體溫傳給身體越來越冰冷的林蕭,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
林蕭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按下了衣袖上的一顆隱蔽的按紐,這個頂層餐廳的中心舞台突然間打開,升起了一個小小的托盤,托盤的上面,有一張紙,一張過了塑料薄膜的紙。
林蕭道:「你可不可以,將那張紙拿過來?」
張曉夢含淚的點了點頭,快步的走過去,將那張紙拿了起來。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紙,上面用臘筆,畫了一個身穿婚紗的女子,筆風十分幼稚,正式張曉夢手上那張畫的另外一半。
看著這張對於兩人來說意義非凡的畫,張曉夢的眼淚又再次落了下來。
畫的背面,寫著一行字:我要努力,完成與小夢的約定。
張曉夢迴到林蕭的身邊,同時她也掏出自己手上的那半邊畫,將它們合在一起,放在林蕭的面前。
此時的林蕭,已經是入氣少,出氣多了,張曉夢要將耳朵湊到他的嘴邊,才能聽到他在說什麼。
林蕭道:「如果可以的話,請將我葬在母親的墳墓旁邊,還有,你想我死後也能快快樂樂的話,那麼就偶爾想一想我吧!」
張曉夢抱住了林蕭那已經漸漸冰冷的身體,淚水不可抑止的落下,然而林蕭已經無法回應她了,他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意識也在漸漸消逝。
就在林蕭生死一線的時候,一架飛行器突然間撞窗而入,幾乎在同一時間一男一女從上面跳了下來,他們粗暴的推開張曉夢,察看起林蕭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