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日子很平淡,也很舒適,每天與鳥鳴蟲叫為伴,意。如果不是現實裡沒有這樣的景致,更沒有這樣陪在身邊溫柔的愛人,她也許會想去享受一段日子也說不定。
不過現實裡的話還要考慮蚊蟲叮咬等問題,小動物也不可能這麼和善溫存甚至能與人同樂。
這一切都是因為遊戲,只是不知道這遊戲還能持續這樣多久。
她抬頭,頭頂上的雲層已經完全遮蔽住了日光,這濃雲來的莫名其妙而且奇異,竟然堆積了幾天都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厚了,卻一直都沒有下雨。
這很反常,就算是遊戲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反常的積雲現象。不過話說回來,從來沒有出現過不代表沒有出現的可能。
窩在季孟涵的懷裡小米選擇了無視,即便答案就在眼前,她也不想去問不想去管。因為那不是她能管的也不是她該問的,她能做的就是賴在他身邊,最多最多……
小米快樂的微笑,最近她的笑容越來越甜美也越來越有妖孽的味道了,常常能把小動物們嚇出一身冷汗來……她死都不承認那是恐怖加詭異的笑,跟妖孽其實沒什麼關係。
季孟涵個很縱容很溫柔的摸著她的小腦袋,那動作其實有點像摸小貓咪,不過因為某人很享受所以就成了習慣。只要他一坐下來她必定會把身子粘過來,他也必定會像這樣摸她的頭。
他的表情很自然,自然的都忘記了原來地他是從來都不會露出這種溺愛疼寵的表情的。
原來的他是那種極度驕傲的男人,即便是對著溫柔的女子。除了家裡的那一位母親大人,說話連婉轉都不會。而遇到小米之前的那段日子,遊戲裡地NPC地日子向來都是平淡的,就好像是白開水,他從來沒有覺得睏倦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沒有真實的身體,不懂得睏倦吧。
可是心卻累了,累地連說話都是一種負擔,累的連記憶都不願意。差點就放任自己流失在這虛擬的網絡世界裡。
想他本是活生生地人。卻只能寄居在虛擬的世界裡。度過了最初那段暴躁而沉鬱的日子之後,他根本就將自己身為人的事實給忘記了。
甚至有時候,他會以為這個世界才是他原本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不需要休息,身體對周圍的變化沒有任何感覺。也許他真的會在這個世界安然的生活,就像曾經那樣,做一個高傲而冷漠的虛擬人物。
不會因為覺得自己已經死了而放棄。而頹廢,雖然有人告訴他他還活著,只是在沉睡。
沒有痛覺,沒有飢餓,沒有冷暖,也沒有疲憊,除了意識還清醒,除了那幾個溫暖的聲音時不時會告訴他一些點滴,他也許真地會忘記。
也許忘記了就沒有那麼痛苦了。
有時候他也會恨,也會埋怨那幾個聲音。為什麼總要提醒他想起來,想起來他是孤獨的。
然後有一段時間,他真的把什麼都給忘記了。
他有記憶地時候。就已經這麼大了,一直是這個樣子。沒有笑容,沒有感情。雖然他的意識中有一些零碎地片斷,就好像是他的記憶,但是他卻總覺得,那是假的。
只是,他還是按照那些記憶的東西去做了,雖然沒人告訴他該怎麼做他還是去做了,報仇,拜師學藝。他以為武功很難,以為天劫很厲害,可是都很平常。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個過場,雖然發生了,卻從來都不曾真實過。
有一個女子說愛他,他不信,卻還是讓她愛了。
有一個自稱是他師傅的老頭好像教了他很多東西,他學了,學會了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學。
然後有了一些不一樣的人出現。
那些人,自稱是玩家,他們對他這個世界的人的態度,簡直不是一般的惡劣。雖然有時候會可以的討好,但是他們的眼睛裡根本沒有對他們的在乎。他們不在乎他們口口聲聲叫師傅的人到底是什麼名字,離開的時候不會留戀也不會不捨,反而高興的如同脫離苦海一樣。
那些人出現的時候,師傅已經不在了,他說他去了一個叫做仙界的地方。他不知道仙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但師傅的意思,是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去那裡。
除了師傅,他不覺得還有什麼人讓他覺得在乎,師傅是這個世界裡對他最好的人。
雖然不以為然,但他還是強迫自己相信了,有一天他會去一個叫做仙界的地方,做沒有煩惱的仙人。
後來的後來,他度劫失敗,做了一種叫做散仙的人。他不知道散仙是什麼玩意,好像只是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叫做玩家的人都很怕他。
有一天他去看他表弟(其實就是呂青衣啦)的時候,無意中遇上了一個滿面微笑的少女,那少女就是小米。
她也是玩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笑容讓他覺得很暖,覺得舒服。
只有在她的眼裡,他才會覺得自己是和她一樣的人,不是玩家,也不是NPC。
那孩子有點單純,有點傻氣,還有點不明顯的自卑。他默默的看著她,因為他知道其實這樣的人更加敏感而脆弱。不給她直接的幫助,只是不由自主的跟著她,做她的影子和尾巴,雖然總覺得自己這樣做好像很奇怪,但是卻還是一直堅持。
想起他和她,他就覺得心口滿滿的都是溫暖。在那個時候的他,除了這個女孩,就算是那個忽然出現長得和他一模一樣自稱是他弟弟的玉皇大帝,還有那個漂亮的武當掌門夫人,也從來沒有讓他像這樣關注過。
他的眼裡其他的人好像都是佈景,一舉一動都無比可笑。
他們說她是遊戲小白,等級低,他就讓她一夕成為玩家之中的焦點,沒有讓人羨慕的流口水的裝備,他可以幫她弄來,隱藏任務什麼的,他雖然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啊!而且就算沒有,就不能編幾個出來嗎?
雖然,他知道她其實都不在乎的。
她經常笑,笑的很可愛,很憨厚,也很真誠。她總是用那雙看似無憂的單純大眼仰著頭看她,從來都不會肆意的笑,張揚的炫耀她所擁有的。她可以很無所謂的將全身家當塞給武當的老小子,可以將別人羨慕的直流口水的東西塞給他們這樣的甚至是無關的路人,可以拿寶劍當飛碟來用,可以將辛苦扒來的材料熊皮都送給朋友……
是的,他在意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在意慢慢的變成了喜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量變成了質變,成為沉甸甸無法放下的愛。
可是心裡好像有個聲音在說,不可能的,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看到她喜歡那個高傲的他,明明知道他的欺騙,他卻只能袖手旁觀,那是她的感情,他不能插手;看到她對著真正喜歡他的男子無動於衷,心裡會為她默默著急,也會覺得那個男人太沒有擔當,卻還是會感到一絲慶幸;看到她難過會憤怒,看到她傷心會擔憂,為她報復了卻又怕她阻撓,於是不敢告訴她……
明明什麼都清楚,卻什麼都不能說的感覺,就好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的捶了一拳一樣,幾乎要窒息。
他的記憶出現了交錯。
不想她擔憂,因此離開。明明知道她對自己的依賴,卻還是不得不離開。雖然知道這樣的離開其實也是一種傷害,卻只能一次次的重複這樣的傷害。繼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竟然愛他。
怎麼能?
惶恐和無法抑制的喜悅,讓他一度陷入了狂亂中。他不得不再次離開,他害怕她看到自己不同的一面。潛意識裡竟然還想著在她心裡保留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他想,他真的愛慘她了。
他想要逃避,但因為思念而失敗。
算了吧,既然做不到就面對好了。當他終於想通了要和她好好談談的時候,他們卻遭到了那些叫做玩家的人的埋伏。
倉皇中,他只來得及,為她撐開他的防護。
再醒來,又一次失憶。
或者,算不上失憶。季孟涵笑著,他居然成了遊戲裡的NPC,NPC的身份,愛上了玩家。媽媽和弟弟,或許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吧?
他們遮蔽他的記憶,只是為了讓他不要那麼頹廢,他們為他創造的這個世界,雖然不完美,卻可以讓他用另一種方式存活下來……雖然,他們還是希望他能夠回到那個身體裡去。
他是可以愛她的,是有資格愛她的……當他想起一切的時候,那種無法抑制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但是當喜悅逝去,他卻面臨了更大的問題。
他沒有身體——如果他還是那個單純的NPC白涵,他會用他的愛守護她,起碼在遊戲裡,他會成為她的全部;如果他是沒有想起全部的季孟涵,他會放她離開,乾脆而決絕,讓她不用為難,而他,也不必痛苦太久。
可是,他不是白涵,也不是季孟涵。
他明明可以和她一起幸福,但卻是有條件的。如果失敗,他將萬劫不復,更不要提給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