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睡著了。
莫言有些疼惜的望著貓兒一般蜷縮在他懷裡的米寫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戳弄著她晶瑩如果凍一般的臉龐,若有所思。
幾絲淡淡的淚痕遍佈在她紅腫的眼睛周圍,呼吸時會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代表她的鼻頭依然梗塞。苦笑的看了看已經皺的不成樣子的阿曼尼西裝,將目光挪回沉睡的少女身上。
他看她的目光乾淨的連半分情意都沒有,有的只是濃濃的心疼。
他沒有妹妹,但是他知道,如果媽媽在他面前哭成這樣,他也會感到無比心疼和憤怒。
那是對親人義無返顧的關心。
實在想不明白是什麼能讓這個向來大而化之的女孩哭成淚人,甚至連睡著了還會有淚花滲出眼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其實並非單純,很多事情她看的無比透徹,只不過一直都在裝傻。
那天故意將她帶回家,其實只是想看看她看到媽媽時的反應。她的表現鎮定的不像話,彷彿毫不驚訝,只是有微微的疑惑,但也很快恍然。
她看似單純而無知,可是那雙無慾無求的雙眸裡卻閃爍著精靈般的光芒。
如果她喜歡他,他想他也許會娶她。只是即便有時候她會莫名楞楞的望著自己出神,看著他的目光迷夢而失魂落魄,他還是明白,她心裡的那個人,其實並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而是和他長得相像卻氣質不同的那個人,他也只能是苦笑。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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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框眼鏡後那雙大眼楞楞的望著文件上打印清晰地字跡,卻總覺得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
直到聽見隔壁CEO辦公室裡傳來開門的聲音,她才猛然抬起頭,望著自己抓著鋼筆,指尖泛白的手,露出一抹生硬的笑。
原來,她一直在聽著隔壁的動靜。
她辦公室的門陡然被推開,男人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但良好地秘書素養讓她很快地反應了過來,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輕聲道:「CEO。」
莫言看了她一眼,她的頭低垂著。露出白皙的頸項,是她的習慣性動作。面對著他地時候她好像總是顯得很拘束一樣,如果是平常。他也許會逗逗她,看她臉紅的樣子覺得有趣,但是現在他卻提不起半分興致。
他將米寫意抱到了他用來臨時休憩的小間裡,換了身衣服,這才出來找她。
「一會好像要開董事會是嗎?」莫言想到之前媽媽說過有重要地事情要開會商討,務必不要缺席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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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莫言向來好脾氣,幾乎從來沒有和誰紅過臉,可是這會他卻覺得心裡異常的煩躁,看見覃舒樺那副委屈樣沒來由的覺得火大。「沒聽見我說話嗎?」
「我……」覃舒樺受驚似的猛的抬頭,眼圈一紅,「聽見了……」
「……對不起……我……」發覺自己有點無理取鬧的莫言道歉。他不是個死不認錯的人,既然做了就要有承認的勇氣。「我心情不太好。」
「是因為小米嗎?」強壓下心頭地不自在。覃舒樺開口問道。「她怎麼哭了?」
「你看到了?」有點意外的望向她,想起米寫意就恨不得糾頭髮的莫言無奈地道:「可能出了點事情。」
可能?覃舒樺雖然疑惑,卻還是當作沒聽見一般道:「剛才米小姐的三位叔公來過……我勸過他們要敲門,但是……」
「他們來過?」莫言驚訝地道,「那現在人呢?」
「走了……」而且眉開眼笑樂呵呵的走的,嘴裡還說著有戲有戲這樣的話。舒樺想著,覺得心裡有一口氣憋著,不知道有種為什麼怎麼也吐不出來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喜歡他,但一直都認為那只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喜歡,沒有到愛的程度。漂亮的優秀的人,任誰都不會討厭他的吧?
可是剛剛在他的辦公室門外親眼目睹了他將米寫意攬在懷裡的那一幕,心頭就彷彿被什麼刺穿了一樣的痛,痛的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平復了很久才算好過。
直到現在,她還無法制止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幕。而只要想起,就覺得眼澀鼻酸想要落淚。
原來她已經愛上他。
「需要我做會議記錄嗎?」打起精神,覃舒樺望著他露出職業微笑,問道。
莫言怎麼看她的笑容都覺得很假,偏偏又說不清楚哪裡不對勁,聽見她的話,想了想,道:「這次不用做會議記錄,你去幫我照顧下米小姐,如果她醒了就讓人送她回……不,還是讓她等我開完會吧。」
…」覃舒樺生硬的回道。
「覃秘書……」離開秘書室之前,莫言忽然回頭衝她一笑,漂亮的眼眸凝望著她,邪邪的道:「其實你臉紅的樣子比較好看。」
說完,揚長而去。
秘書室內,覃舒樺只覺得自己的臉蛋快要被煮熟了。從前總覺得他有事沒事逗弄自己很無聊,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是樂在其中的。
……
黑暗中醒來,米寫意只覺得頭有些痛,很像宿醉後的感覺。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喝醉,就連喝酒都不可能。
米家的家教當中,嚴禁女孩飲酒。
茫茫然的呆坐起,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在哪裡。她記得先前她還在遊戲中,然後莫名其妙眼前一亮,好像之後看到了莫言……再後面,她已經不記得了。
米寫意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企圖減輕一些疼痛。
「她還沒醒……」隱隱約約傳來交談的聲音,米寫意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有些錯亂,聽聲音很像是莫言的秘書覃舒樺,但是,她怎麼會在她家呢?
朦朦朧朧知道自己已經退出遊戲了的米寫意還以為莫言已經送她回了家。
「進去看看吧。」
莫言只按亮了一盞壁燈,其實只是怕日光燈太刺眼把熟睡的米寫意驚醒,卻沒料到她已經醒了。看到糾著床單可憐巴巴的坐在床上,一臉迷茫失措的少女時,莫言只覺得心裡更加沉重。
會議的內容自然是和米寫意的那個除魔任務有關,董事們討論的當然是如何才能避免讓他們自己蒙受損失,主要分成兩派。
一派認為最好能夠取消這個任務,因為遊戲提前升級還不到時候。雖然有很多玩家玩這個遊戲,但是離他們預計的人數還有一點差距。一旦開啟了仙道系統,新玩家的加入很有可能會減少。畢竟意識到自己和那些老玩家之間的差距後,可能很多人都會選擇放棄。
第二派認為可以開放仙道系統,畢竟現在遊戲倉和頭盔的數量已經不多,放棄一部分玩家很正常。損失的部分可以以開通人民幣業務來彌補,與其強制終結任務或者阻撓任務的完成時間讓玩家們非議,不如順其自然。
兩方人吵的不可開交,而媽媽則把他叫到一旁告訴他,這個任務絕對不能現在就完成。
媽媽的眼神很堅定,他很少看見她那麼確定的模樣。
她說也許任務和米寫意有關。
「莫言?」那張漂亮妖孽的臉孔乍然出現讓她覺得有種不真實的錯覺,總還覺得自己是在遊戲裡,還在季孟涵的身邊。「你怎麼在我家?」
「你家?」莫言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面上有幾分古怪的感覺,這丫頭,不會是睡得迷糊了吧?「這裡是我的辦公室啊!」
米寫意疑惑的左看右看,這才發現,這的確還是在幻想國際。
莫言的這間小間她也不是第一次進來「偷懶」了,可是剛才她竟然沒有發現。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掀開被單,露出睡得皺巴巴的粉紅色裙裝。下了床,朝著一旁的舒樺一笑。「舒樺姐你也在啊!」
「你不記得就算了,」莫言鬆了口氣,他真的有點怕遊戲裡有什麼事情讓她產生陰影,雖然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算不上正常。「現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巧的點頭,抬腳要走,身體卻有些不穩,差點摔倒。
「你不舒服嗎?」莫言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只覺得有些不正常的熱。望著她發紅的臉蛋,不由說道:「不會是發燒了吧?」
「好像吧,」米寫意只覺得頭痛的要命,渾身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頭好暈。」
「不是叫你看著她的嗎?」莫言衝著一旁沉默的看著他的覃舒樺吼道,眼眸裡是赤裸裸的失望:「你怎麼看人的?看到人發燒?」
:.:強烈,因此看不清她究竟是什麼表情。
莫言話一出口就覺得有點後悔,可是懷裡少女滾燙的身體卻沒有再給他道歉的機會,只來得及低低的說了句:「你自己坐車回家吧,我要送寫意去醫院。」
然後將米寫意打橫抱起,飛快的衝了出去。
出了小間,CEO辦公室的燈光打在覃舒樺臉上,卻是滿臉的淚痕。
她知道他是一時心急才口不擇言,可是她從未見過他這麼擔心過誰。
他說他對她只是處於哥哥對妹妹的純粹關心,她不能相信。也無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