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黑箭,驟然一頓,之後,倏忽就一分為二。
兩支黑箭剛剛分裂,正欲飛舞開來,第六條銀河卻頹然坐倒,一直拉得滿月一般的弓,悄然彈回,彈回的弓弦,嗡嗡振動作響。第六條銀河的雙手,無力地垂落身側。
半空中的兩支黑箭,立刻隨之悄然消散。
「可惜啊,內力不足,念力縱然強大,卻也無法,終究無法同時運使少陽、商陽兩路殘殺箭。」第六條銀河微微歎息。
片刻,第六條銀河笑了起來,「靠,原來所謂的《六脈神劍少商訣殘篇》學了之後,如果無法完善補成箭法,那就等於白學,是根本用不出來的。嘿嘿,只是,殺帥啊殺帥,殺僧啊殺僧,恐怕連你都不知道,你自稱還是野人的時候,偶然從點蒼山無名古洞中得到的無名異弓,卻原來還有神妙作用是你也未曾瞭解的。不過,也難怪,你的念力雖然強大,但是卻不是刻意修練的念力,只是殺念過於濃烈過於強大,又殺了足夠的人,給溫養的宛如實質一般,可惜啊,卻終究只是自發的、未經修煉的念力,終究不能發現無名神弓在念力操控下的神妙作用。」
第六條銀河緩緩撫摸無名神弓,低聲自語,「借助念力的強大和古怪,在把無名神弓煉化入體、把殺戮之箭煉入少陽劍脈和商陽劍脈之後,我卻是能夠變相的把殺僧念念不忘的六脈神劍化入箭術的心願,給做到兩脈了,雖然這並不是真正的少陽箭和商陽箭,可是至少在形式上,可以算是這兩脈箭了。而再借助念力的強大導引能力,借助無名神弓的神秘效力,我卻是能夠用念力配合無名神弓,用少商訣殘篇所載心法,操縱這兩脈假的少陽箭和商陽箭呢!」
「殘殺,殘殺,」第六條銀河喃喃自語,「原來所謂少商訣殘篇,不是指少陽劍和商陽劍法都是殘缺不全的,而是指這兩路劍法本來就是故意弄殘之後,挑揀出來的殘缺劍法才適合轉換成箭法。只是,這樣轉化之後的箭路,殺伐之意,卻也太過詭異了,不愧是殺僧,不愧是殺帥,這簡直就是殘殺啊!嘿嘿,殘篇對殘殺,也當真是只有殘篇才能弄出殘殺啊!不過,瓦卡哈哈,我喜歡……」
一陣變態的淫笑之後,第六條銀河跌坐到雲床之上,盤膝調息起來。
當枯榮大師在三天時間期滿,打開三殺堂大門時,第六條銀河已經調息完畢,正在研究堂內灰塵中的原來的淡淡腳印。
聽見門響,第六條銀河頭也不回,問道,「大師,你修煉了念力麼?」
枯榮大師微微一笑,嬰兒般粉紅白嫩的半邊臉,和另一半老樹枯皮、骷髏一般大臉,形成了詭異的對比,「貧僧雖未修煉念力,然而聽聞前輩高僧曾言,念域之中,動即是不動,不動即是動,動過之後,要有痕跡,也可以痕跡,要無痕跡,也可以無痕跡。」
第六條銀河臉上又一次出現神棍般的笑容,「大師,這卻是你和那說話的高僧著相了。大師請看——」
第六條銀河閉上雙眼。無聲無息地,第六條銀河前方的細碎積塵之中,一個掌印悄然出現,掌印淡淡的,沒有絲毫煙火氣。
「大師請看,」第六條銀河睜開眼來,指向掌印,「我在念域之中,假想我向著此處擊掌,我身子未動,而此處自然出現掌印。按照大師所說前輩高僧的說法,豈不是擊掌即是不擊,不擊掌即是擊掌了?可是我終究已經動了念頭,如此,不知我的念頭卻能否說是動即是不動、不動即是動?」
枯榮大師微微一愣,旋即微笑,「施主指點的是,枯榮確實著相了。本就無所謂動,自然也就不存在不動。」
第六條銀河冷冷一笑,「大師,你落進佛家蠱惑人心的詭辯裡了。人生天地間,動了就是動了,想了就是想了,哪來的不存在不動、不存在不想。」
枯榮大師驚異的看了一眼第六條銀河,輕歎道,「施主高明,枯榮已然不及。施主,三天期限已到,請再進牟尼堂。」
第六條銀河跟著枯榮大師走向牟尼堂的時候,心裡當真是爽歪歪。看來,對付這樣的自以為悟道的和尚,就是要以玄虛對玄虛,用自己也聽不懂的似是而非話,才能糊弄。
不過,念域之中,只是想著擊掌踏步,身子雖然實際沒有擊掌踏步,但是實際卻相當於擊掌了踏步了,這一招,確實詭異,確實爽啊!難怪當初剛剛領悟念力時,想著摸摸白非兒,結果就當真摸了。自己原來以為這是念力的無形無影效果,卻不曾想,這是念力化為念域時的效果。
只是可惜了,念力的這一招,並非無敵的,至少,暫時自己無法用來傷敵,只能用來幹點類似偷偷摸一下白非兒豪胸的齷齪事而已,雖然這次自己已經窺見了用來傷敵的方法,勤加修煉,當可有成,只是,傷害卻似乎很是有限。
回到牟尼堂,再次坐回枯榮大師身後。只見段譽仍是坐在老位置,看模樣,前幾天的怪病,這幾天似乎沒有再犯。兩人相視一笑,都不說話,同時把目光再次轉向枯榮大師身前的六卷六脈神劍劍譜。
劍譜雖然已經看過了,也記全了,但是,由於這是遊戲,能夠對著原本參悟,好處才是最大的。
時間轉眼又過去一個多時辰。
終於,天龍寺眾僧等待的人來了。
「吐蕃國晚輩鳩摩智,參見前輩大師。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一聲柔和清越的聲音,傳進牟尼堂內。
片刻,一個黃衣僧人,隨著方丈本因大師,邁步踏進了牟尼堂。